第19章 旋转空碗
“这里的东西吃不得。”凌慎低低的说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别是才出虎穴又入火坑吧？但是再一想，鲁大师总不可能害我，中间也许有什么误会，就跟凌慎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我就先阿谀奉承打开局面，夸秃子神通广大，能看见凌慎，比鲁大师强。
谁知道秃子摇摇头说他看不见凌慎，只是瞧出我是带冥婚的人，而冥婚的配偶肯定都不会离人太远，才说了句“你们俩”。
原来是推理出来的，堪比柯南。
“你身上那个五常殃我看见了。”秃子坐在柜台后面，自己啜饮起了茶水来：“你得罪的人来头不小。”
我赶紧申诉自己没得罪过谁，真得罪了也是无心之失，希望他能看在鲁大师的面子上救救我。
秃子微微一笑：“那老东西好歹没把我给忘了，看在这个份上我就拉你一把，不过五常殃的厉害你们也知道，我是能解，但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你要是没别的要紧事，先在我这住几天。”
什么事儿能比命还要紧，我就答应了，只是按着凌慎的意思，这里的东西不能吃，难道我还得饿一阵？
这会正是饭点，秃子往后面说了一声，让准备饭，我心里一惊表示自己出去吃就行，谁知道秃子坚持说不是外人，让我别客气，否则就是嫌他脏。
我的命还得等着人家救，只得答应了。
不大一会内堂出来个妹子，脖子上还挂着个围裙，手脚麻利的布了一桌子菜，热情的招呼我们一起吃。
真别说，自从跟凌慎结了冥婚，遇上的妹子一个比一个优质，这个妹子虽然没有郑绮那么时髦，但是举止温柔，看上去特别接地气，肯定适合过日子。
秃子介绍这个妹子叫倪丹，是他外甥女，在店里帮忙的，倪丹小家碧玉的样子，羞涩的对我笑了笑，叫了声卓纪哥，小脸跟桃花似的，真好看。
我又开始心猿意马，不料凌慎不声不响在我身后掐了一把。
草泥马，劳资只是跟你有个冥婚契约，又不是真是你媳妇，管的比特么太平洋还宽，我想让他离我远点，谁知道他示意我看秃子悄悄的在一个柜子角上多摆了两幅碗筷。
难道一会还有人来？可是也不能放柜子角上吧？
我有点纳闷，但秃子回来让开饭，凌慎说米饭可以吃，我就拿起来装模作样的说好吃，倪丹挺高兴，我偷眼望过去，柜子上面有东西挡着，我看不见，但是能从缝隙看见柜子下面垂下了四只穿着白袜子的小脚，像是有俩小孩儿在柜子后面坐着呢。
我后心一凉，暗叹一声卧槽，这个地方，真特么哪儿哪儿都这么诡异。
等吃完饭，我发现那四只穿白袜子的小脚已经不见了，碗筷也给收拾起来了，这会差不多正午一点，因为多云，外面太阳才刚露了头。
秃子一看，招招手让我过去蹬在门槛上，他在我背后站着观察了一会，我心里有点忐忑，就问他在看什么，他往地上指了指，原来是在看我的影子。
我很久没留心过自己的影子了，他这么一说，我就也低头看，这一看不要紧，我这才发现，我的影子居然比正常人的影子要淡很多！
“影子预兆一个人的命，”秃子说道：“影子变浅，就是你的命现在有危险，你来的还算及时，再浅一点，我也解不开了。”
我这才松了口气，秃子说解开五常殃的东西得现准备，让我等一会，自己拿着个篮子就出去了。
凌慎的屁股可能是尖的，绝对坐不住，早四下里乱看起来，现在站在了神龛前面，像是在研究什么。
我跟着他偷偷问：“缺腿香炉是什么讲究？”
凌慎答道：“供在神佛前面的东西，当然不能是有残损的，不然是不敬，而有裂缝的瓷器能引鬼，放了残损的香炉供奉，就说明不是拜神佛的，而是拜鬼的，这样的地方，恐怕做的不是正经买卖。”
我大吃一惊：“可是这个香炉后面明明有佛像啊！”
“佛像？”凌慎冷笑一声：“你再看看，在哪儿见过这种佛像？”
这个佛像是个站立的姿势，拈花指，身上披着一件斗篷，我仔细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远处看不出来，可是近处看，却发现这个佛像斗篷里面，挤挤攘攘的，全是脸！
而那些脸，有的满脸狰狞，有的张嘴大笑，像是一个个恶鬼，跟上面那个柔和的佛面一对比，反差的让人渗得慌！
我只知道尊胜佛母是三面，叶衣佛也是三面、文殊菩萨也有三面四臂的，准提观音也是三面，可是真没听说过，浑身都是脸的佛像！
“这就不是佛了，”凌慎说道：“这在传说里是一种头脸幻化成佛像来害人的恶鬼，鲜少人知，被称为文刹那，养鬼害人的人损阴德，而它专门保佑养鬼的人。”
我不懂什么叫文刹那武刹那的，只是看了这个像，浑身都不舒服，再想起来了那四只白袜脚丫，心顿时就提起来了：“这个秃子，是养鬼的？”
我其实听说过不少养小鬼害人的故事，据说是歪门邪道，怎么鲁大师跟这个养小鬼的秃子是旧相识……
我一下明白了：“啊，怪不得鲁大师说王秃子能解，难道王秃子自己，就会下五常殃？”
凌慎扫了我一眼：“今天倒是没有平时那么蠢。”
“去你妈的。”
难怪凌慎不让我吃这里的东西，谁知道哪一口就要命了，而且，打我来了，秃子也没提过报酬的事，我跟鲁大师混了一阵才懂，这一行其实心诚很重要，看事的不给人白看事儿，也是因为钱是心诚的一个证明，而心诚则灵。
“咯吱……咯吱……”咬牙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凌慎看了我的牙印子一眼，皱起眉头，我却没敢再照镜子。
不大会秃子回来了，篮子里面满满的装着花花绿绿的东西：“东西买全了，你等着拔殃吧！”
拔殃就是将殃拔除的意思，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好猫，不管好人坏人，能救我命就是恩人，我赶忙答应了下来。
仔细一看，那篮子里面什么都有，树枝，丝线，甚至还有红枣，粗盐，都是些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也不知道怎么个拔法。
秃子喊倪丹烧上热水，说等毛月亮出来就可以开始了——毛月亮是说月亮周围有一层模模糊糊的云雾，小时候倒是经常有大人告诫，有毛月亮，晚上就不许出去。
正这会儿门口来了一对母子，妈妈拉着孩子抹眼泪，求秃子给孩子看看，那孩子也就七八岁，门牙掉了半拉，正是淘气的时候，可是大鼻涕也不知道擦，俩眼跟死鱼一样，活像个木头人。
秃子仔细一看，说丢了魂，招手让母子俩进来，拿了个跟白色羽毛一样的东西就来掏孩子的耳朵，掏完了，看了看掏出来的东西，皱起眉头：“你家孩子踢飞了人家钱了，人家不乐意。”
踢钱？谁的钱多到能用踢的？除非……是正在烧着的黄纸钱！
“啊？”那个妈妈一听，脸色就变了：“早跟他说别调皮别调皮，他就是不听！”
“教训教训也好，大人不管，有管的。”秃子摸了摸自己的毛肚皮，回身将门槛前面扣着的四个碗挨个敲了敲，忽然其中一个扣得好好的碗，忽然溜溜的乱转了起来！
卧槽，这跟碟仙差不多！刚才凌慎说什么来着，这叫死人碗？
秃子掀开了那个会转的碗，我仔细一看，那碗里明明是空的，刚才靠什么转起来的！
接着，秃子从那个空碗里抓了点空气，往孩子耳朵里做出投掷的手势，接着让孩子妈妈到门口喊孩子名字，才喊了三声，那孩子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踢了……我还给你……我还给你……”
孩子妈妈赶紧回来抱住了孩子，要谢秃子，问秃子多少钱，秃子却摆摆手说不要钱，要孩子剪十小块指甲留下就行。
孩子妈妈一愣，虽然不太明白，却还是剪下来包在了黄纸里递给了秃子，感激涕零的走了。
奇怪，要小孩指甲干什么？秃子让倪丹把指甲收好，只那么一瞬，我倒是看出来，倪丹的脸色变了变，但马上遮掩下去了。
一下午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人，秃子全用千奇百怪的方法料理的很妥帖，也真不像是害人的样子，我越来越疑心了，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等到了晚上，好巧不巧还真是个毛月亮，秃子放了一大木桶的水，说先让我泡一泡再拔殃，我刚答应下来，忽然看见凌慎在门口跟我使眼色，我推说要撒尿就出去了，这一出去，却正看见了倪丹在外面，跟个人拉拉扯扯的。
那个人像是要把倪丹给带哪儿去，倪丹却挣扎不想跟着他，卧槽，大晚上的强抢民女呢？我过去就把那个人扯开了，那人一看我拦着，骂道：“小白脸子还想英雄救美，也不撒泡尿……”
“咣……”这话没说完，他脚下忽然就跟踩上个皮球一样，后脑勺着地摔了一个大跟头，疼的呲牙咧嘴的，立刻警惕的望着我：“你也是那种人……”
我一愣：“老小子说清楚，劳资特么是哪种人？”
可是那个人没敢回话，脚底抹油跌跌撞撞的就跑了：“你们这种人，都会有报应的，早晚死在自己手上……”
“草泥马你再说一遍……”那人怕我打他，跑的更快了。
“卓纪哥，谢谢你。”倪丹有些羞涩的望着我：“让你看笑话了……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我知道这一跤八成是凌慎搞的鬼，但英雄救美这种事自然要拿来装逼：“小事一桩，别放在心上，那人谁啊？”
倪丹犹豫了一下，我忙说道：”不方便就别说了——谁这辈子没认识过个把人渣。”
倪丹感激的点点头：“卓纪哥，你是好人。”
“好说好说！”我装逼还没装够，忽然秃子在里面喊我让我快过去，我没法子，刚要走，倪丹却一把抓住了我。
我一愣：“咋啦？”
倪丹咬了咬下唇，像是下定了决心才说道：“卓纪哥，我偷偷告诉你，你千万别说出去……我舅舅要害你，你别去了，赶紧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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