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是你哥
从这点来看，这个胖胖的杨主任也是个极其精明的人，有个搞政治的头脑。
护士正准备出去打电话，一旁的护士长突然惊喜地叫了起来：“等等，病人的手在动。”
护士长说的并不太准确，躺在床上的这个小子不光手在动，他还马上坐了起来，一张嘴就喊：“我肚子饿了，我要吃饭。”
可不是么，自从变成鬼魂以后，哥们连一顿饭菜都没有吃过，刚才一附身进小青年的身体里肚子马上就咕咕叫唤了起来，看来这倒霉孩子也有好长时间没有吃过东西了。
所有人震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了下去，先前做检查的那个医生忙将我按倒在床上，又是翻我眼皮又是听我心跳的，折腾了好一会儿，然后惊喜地朝众人宣布：“病人的身体一切正常。”
“快，那个谁，马上去买点夜宵回来给马公子吃。”杨主任立即吩咐之前的护士道。
这可真是老天保佑啊，医院没事了，自己作为主治医生的饭碗也保住了。
众人连忙向我道喜，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戴着虚伪的面具，面具底下的那张嘴分明在骂：“老天真是不开眼，这种人渣去了地府都能让他回来，真是没天理。”
“小胡，你死哪儿去了，让你好好照顾马公子，一有事就不见人影，还想不想干了？”护士长对着刚从门外走进来的一个小护士训斥道。
“啊？”小护士的神情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龙，快过来。”我笑着冲小护士招招手，这不是咱龙哥么！
张大龙并不是真的蠢，一听我叫他小龙就立即猜出了我的身份。
“我这不是马上回来了么。”张大龙笑嘻嘻地走到我床边，背对着众人朝我狠狠瞪了一眼。
“小胡，你的衣服上怎么有血？”这个护士长是出了名的眼神好，注意到张大龙的衣角有一小片血迹。这是他刚才处理另一具尸体时不小心沾上的，正因为这个所以才上来晚了。
“额……我刚才刷牙时牙龈出血。”不擅长撒谎的张大龙随口编了个蹩脚的理由。
其他的医生和护士都抿着嘴偷笑。
“你用的是什么牙刷？扫把麽？”护士长有些生气，小胡护士是她亲自挑选带的实习生，却没想到是个胸大无脑的蠢女人。
众人很快就离开了病房，姓杨的胖女人临走时还不忘嘱咐我好好休息，千万不要让伤口碰水之类的，说到伤口两个字时眼神怪怪的。
什么伤口？我莫名其妙。
等到胖女人离开后，我吩咐张大龙去把我的病历本拿了过来，看到上面写的病历介绍时险些晕倒。
患者姓名：马元浩，性别：男，病情：被狗咬伤引发莱柏氏病毒感染，伤口部位：人体下身。
靠。我头皮一麻，急忙拉开裤子查看，还好该在的都在，只是上面多了两个牙印，肿得跟馒头似的。
“哈哈哈。”张大龙忍不住狂笑起来，先前被我忽悠的郁闷情绪一扫而光。
这真的是狗咬的么？我心里闪过一丝怀疑，太平间门口死的两个护士脖子上也有两个相同的牙印，都跟咬死我的尸傀巧妙地耦合，直觉告诉我这些看似独立的事情却有某种特殊的联系。
医院方很快通知了我的家人，嗯，准确地说应该是马元浩的家人。
我也很好奇江湖中鼎鼎大名的马桥山长什么模样，结果第二天看到真人时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对方的外表看上去顶多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小平头，脸上刮得干干净净的。
有钱人果然会保养，据说此人的实际年龄都快六十了，居然还保养得这么好。
“爸。”我甜甜地喊了声。虽然咱是山寨货，但表面的样子还是得装像一点。
小平头怔了一下，说：“我是你哥。”
我闻言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大夫，你确定我弟弟的病好了么？我咋感觉他病得更厉害了？”小平头转头对旁边的杨主任问道。马桥山一共有三个儿子，老大马元杰，老二马元暧，来的正是老大。
主治医生杨丽君一头的冷汗，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哈哈哈，我和你开玩笑呢，二哥。”我连忙打哈哈。早就听说马桥山有三个儿子，这人看上去年纪并不太大，肯定是老二无疑。
马元杰的脸色阴沉得像要杀人，从嘴里悠悠地吐出一句话：“我是你大哥。”
“额……”我一时语塞。
“那个……我还有点事儿，就不打扰你们兄弟唠嗑了，待会儿我们唐院长会过来，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杨丽君此时怀疑是不是这人体内的病毒没有清除干净，导致脑袋不好使了，还是赶紧找个借口开溜的好，一切都推给院长去处理。
杨主任离开后，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马元杰扯皮，不敢乱说话，生怕说错什么惹来对方怀疑。马元杰此时心里纳闷不已，这个弟弟平时跟自己关系最好了，怎么现在一副爱理不理人的样子？不过转念一想弟弟身体刚刚恢复，脑子还没完全清醒也正常，都怪那条咬人的疯狗太毒了。
话说那天马家正在给老二马元暧过二十九岁的生日，然后好端端地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条黑狗，奔着马元暧就去了，幸亏当时马元浩挡了一下，而那条黑狗咬完人后马上从窗口跳了出去，三楼的高度愣是没摔死，瞬间就跑没影儿了。
“哼，老二那个混账东西，你为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他竟然看也不来看一眼，回去我一定要找爹好好说道说道。”马元杰忿忿地说。
“二哥现在在做什么？”我问。
马元杰嗤笑一下，神情非常不满，说：“他现在整天和那个叫柴世荣的人混在一起，不晓得搞什么名堂，身为公司副总却连高层的会议都不露面，把手里负责的业务弄得乱七八糟，下面的人对他意见很大，老爹居然也由着他胡来。真搞不懂那个叫柴世荣的老家伙有什么手段，竟让老爹信任到允许他参与公司的业务中来。”
“柴世荣？他长啥样？”我隐隐有种预感。
“尖嘴猴腮，你不是说这老东西长得就像咱们老家后山出没的那只山鼬么？”马元杰忧心地看了弟弟一眼，这家伙的脑子看来一时半会还好不了，连别人的模样都记不起来了。
我干笑了两声，说是啊是啊，我是曾经这么说来着。心里已经猜到了八九分，荣老头应该就是柴世荣无疑了。喝，有意思，仇人的底细都清楚了，看劳资以后怎么收拾你们。
正说着话时，一个大腹便便的老医生走了进来，自我介绍说他叫唐德生，是医院的院长，听说我的病情特殊，所以亲自来瞧瞧。
这人刚一进门我就有种奇怪的不安感觉，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唐德生今年已经快九十高龄了，本来早就已经退休，可是院方因为看中他的高超中医医术，又把他返聘回来继续当院长。据说此人有一手针灸的高超功夫，曾经靠这手本事救回一个晚期脑癌病人，因此获得过中国中医协会的嘉奖，朱镕基还特别召见了他，想让他加入中央高级保健医师团，结果他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拒绝了。这样的人物，只要挂在医院名下就是一块活招牌，难怪年纪这么大了还坐着院长的宝座。
唐德生笑脸盈盈地翻开我的眼皮检查了一番，又让我伸出一只手搭了搭脉。在他的手一触及到我的皮肤时，我只有一个感觉，冷，冷到骨头里的冰凉，好像没有一点温度。
唐德生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的神情，但很快就收了回去，脸上继续挂着和蔼的微笑。
“身体机能恢复得很好，没什么大碍，只要再多休息几天就可以了，你今天就可以出院。”
“那太好了。”马元杰听到这个消息很是高兴。
“那个……我感觉身体还有点没恢复的感觉，能不能再多住几天？”我说。
“这个恐怕不行，我们医院的床位很紧张。”唐德生态度很坚决。
“浩子，你傻啊，医院又不是啥好地方，回家休养多好。”马元杰不解。
“嗯……那能不能让一直照顾我的胡洁护士去我家继续料理几天，换了别人我可能不习惯。”我主要是担心张大龙。
“原来你小子是惦记这个。”马元杰笑道，一副我懂你的样子。
“你说的是那个来实习的小胡吧，她不属于我们医院的职工，这要问她个人的意愿，去留随意。”唐德生说。
“我愿意。”门外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胡洁……张大龙立即跑了进来，他一直猫在门口偷听呢，这地方到处充满了刺鼻的药味儿，他早就受不了了。
唐德生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一出门脸色便变得凝重起来。
“院长，我有情况要向您汇报。”
远处一个护士急急忙忙地走过来，正是医院的护士长，她表情鬼鬼祟祟的，眼睛扫了病房一眼，似乎有什么隐情。
“去我的办公室再说。”唐德生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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