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看太子妃撒糖
这是，挑衅？
随辛看向她，两人对视着，谁都不曾移开视线。一时之间，便是连一旁的吉丽都感觉到了气氛的莫名。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们相差很大呢？”
秦知易慵懒出声，目光落在随辛怔然的脸上嘴角带笑：“她与你可不一样。”
“太子哥哥倒是说说，我与娘娘哪里不一样。”
“她哪里会你这般说话，年纪不大脾性不小，一不顺心嘴巴都能翘到天上去，不听话说两句还要耍小性子，十分愁人。”
为了在这位宁国郡主面前保持她太子妃的端庄，随辛忍着没在这时候与他呛声。可秦织锦却从这番话里听出秦知易对她的在意来，淡漠的脸上显出几分意外。
“这些女儿家的小性子娘娘怕是只有在殿下面前才会显露吧。”
“嗯。”
秦知易绕有兴致的看着随辛一在憋住的神色，索性整个侧过身子瞧着她，随辛在他不间断的注视中越发觉得不自在起来。明明他也不是在人前会这般外放的性子，今日倒是转性了。不过看到秦织锦的样子，随辛竟然生出几分，高兴来？
一顿早膳可谓是刀光剑影你来我往，随辛虽没说几句话但却明显感觉的出来这位宁国郡主的来者不善。
“哥哥，你说这位郡主为什么要住进东宫呢？”
用膳时听她那口吻像是对秦知易十分在意，难道说这位郡主在听闻她的太子哥哥大婚后按耐不住想要来与她这位太子妃较量一番？
秦知易最近事物缠身，就在此时又出来一个秦织锦，偏偏这个秦织锦让他觉得与随怀生关系一定密切。风雨欲来，他想将随辛放在身边，替她挡去一切灾祸就必须要做足准备。
“她不是一般女子，你与她不可过多接近。”
“不是一般女子是什么意思？”
秦知易将人拉近，明显觉得她近段时间变得越发消瘦。以往便纤细的腰身如今更是不盈一握，他皱了皱眉没有过多解释。
“皇室中人没有谁会是简单心思，不管她住进来所谓何因，你只要记得与她保持距离。宫中一切任你调遣，只要觉得不顺心了随时可以将人赶走。”
“可她是陛下让住进来的啊。”
“不用管。”
随辛不在多言，虽然知道他说的她都可去做，可其实若真的可以毫无顾忌，想必一开始他就不会让人住进来了。
“哥哥你又要出去了吗？”
秦知易亲了亲怀里的人，语含安慰：“父皇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宫中事情繁多不可无人处理，你乖一点，等忙完这段时间我在带你出去玩。”
“怎么每次都拿出去玩哄我？”
“哄过你吗？”
虽然也是说到做到，随辛却有些不喜欢他这般哄孩子的口吻了。
“我以后不喊你哥哥了。”
秦知易闻言低头，却见怀里的人撇了嘴似有些不高兴：“都是哥哥哥哥，我才不要喊你哥哥了。”
“呵~”
“你笑什么？”
“他是皇叔之女，喊我一声太子哥哥亦是按礼，乱想什么呢。”
“那我又不是你妹妹，为什么要喊你哥哥？”
从一开始就被他带着这样叫人，随辛都喊习惯了却从未想过两人非亲非故的，一口一个哥哥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么亲近的昵称呢。
“那你想叫什么。”
随辛眨了眨眼，认真想了想道：“知易？”
不等秦知易表示她又连忙摇头：“不行不行，若是被人听见直呼太子其名肯定要被说胆大包天了。”
最后拧眉想了半天没有相处所谓称号来，倒是秦知易临走前轻轻在她耳边撂下一句：“你可以唤我，知易哥哥。”
……
还是哥哥，就绕不过哥哥这两字了吗？他是有多想当她哥哥啊。
秦知易不在随辛是连寝殿的门都懒得出了。她虽是爱玩闹的性子，可是经历了一番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哪里还有精力在去多做想法。
“娘娘，您要去外面晒晒太阳吗？春光正好呢。”
吉丽依旧尽心尽力的伺候在旁，随辛趴在桌上，撑着下巴朝就朝她看了过去。
“姑姑，你在东宫是不是待了许久了。”
“是啊，殿下尚小时我便在了。”
“那哥哥可谓是你看着长大的啊。”
吉丽笑，与她说话时眉眼都散了开。
“殿下自小就聪慧，老奴看着殿下一日日长成今日这般郎艳独绝，也实在是心中高兴。”
随辛也笑，“我也时常听殿下说你在东宫尽心尽力，为他费了不少精力。”
“都是老奴的本分。”
“姑姑在东宫过了大半辈子，就没想过出去过自己的日子吗？”
吉丽一惊，不知道她是何想法。
“娘娘，老奴早已没了出宫的心思，殿下以往就说过给我银两放我出宫，我婉拒了。我这半辈子都在东宫，在外已无亲人，不若就在宫中尚能照应到殿下与娘娘几分。”
吉丽实在是个让人感到舒服的人，她不多言可去极为周到。
随辛听她一番话笑笑后便没在多言。
“外面天气确实不错，那位宁国郡主有什么动静吗？”
“老王爷的祭奠是在三日后，郡主在偏殿并未出门。”
“这样啊……”随辛理了理自己有些散乱的长发，没有唤人上前随手拿了支朱钗束起，“那我便出去走走。”
她怀了几分刻意的心思走着走着就到了偏殿外，不等她上前自有人上前行礼。
随辛看了眼殿门，她有心想要接近这位宁国郡主随意捡了由头便进去了。
秦知易让她不要与秦织锦有过多接触，可是她心中疑问众多，却想着借机来试探一二。
“织锦见过娘娘。”
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皇室做派十足。
两人落坐桌前，随辛看她倒茶递与自己跟前，对着好似另一个自己，她的笑也不复以往随意。
“郡主可还住的习惯？”
“劳娘娘记挂，一切都好。”
“那便好，哥哥说你在这住不了几日，可即便是几日也不能让郡主感受到一丝一毫的不舒服，有任何需要说一声便好。”
“织锦谢过娘娘。”
实在是越看越惊奇，除去神态两人各有各样，两张脸即便有着不同发饰衣着，却极为相似的自成一貌，不知怎么的，随辛就生出了几分异样来。
任谁看着与自己有着一般无二样貌的人时时在自己眼前出现，且这人与自己还并没有何关联，谁心里都不会很高兴吧。
“郡主一直居于封地，对京中可还熟悉？”
不仅随辛对秦织锦感到惊奇，秦织锦对她，亦是有着十分的意外。
未进京前就听闻太子殿下娶亲了，娶的还是当今首辅之女，外人看来这桩婚事算的十分般配。可没过多久就听闻那位太子妃是位痴傻之人，更让人震惊的是，大婚当日这位太子妃的父亲竟然公然与太子为敌了。
随怀生入狱后随府便倒了，至今世人都认为太子妃在东宫安生着，要么是殿下真心相待不介意她爹罪名，要么，便是太子妃心思深重抛去随府独善其身。可各种缘由到底如何，谁都不清楚。
只是秦织锦见到随辛后，世人传言的太子妃痴傻一事，看上去也只是个笑话了。
“我虽常年居于封地，可京中毕竟是我自小生长的地方也算熟悉。我还记得小时候与太子哥哥一同玩耍，那个时候啊……算了，都是些陈年往事，就不让娘娘看笑话了。”
“怎么，你与太子，自小便要好吗？”
“太子哥哥一向人前孤傲，与他要好的人这世间也没多少吧。只是承了兄妹情分，自小与他，有过不少接触而已。”
“是吗？可是我听哥哥说，你自小就便南阳王收养于外，从未在他面前有过露面。”
倒是没想到随辛这般直接，秦织锦一怔，片刻后恢复镇定不见丝毫窘态。
“太子哥哥的性情还是这样，对他不在意的人从未有半分关注。”
随辛倒是十分佩服她，若是换做别人被自己这样近乎嘲讽的话回击，怕是怎么的都要花容失色的吧。
“想来是哥哥这人不记事，将这些陈年往事抛之脑后了。”
“也许吧。”
说了一会话随辛没有从她这听出半分异常来，她心知这位宁国郡主不是毫无问题就是问题大了。
“那便不打扰郡主休息了。”
“娘娘慢走。”
就在随辛将要踏出殿门时，秦织锦在她身后突然开口。
“娘娘可知，我是南阳王收养的女儿。”
随辛回头，见她盯着自己的目光透着莫名十分不解：“郡主虽为收养，可老王爷对你不是向来视为亲生吗？”这桩事在京中也非秘闻，她虽此前不知可近来被身边人说的也是了解的。
“是啊，父王待我视如亲生。今日提及，只是见了娘娘样貌心中突生了想法，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她说完便回了内殿，随辛却对她的话生了心思。
是啊，她们如此相像，而秦织锦又非南阳王亲生，世间真的有毫无血缘的两个人能长的如此相像吗？
她们，真的没有什么联系吗？
“娘娘？”
随辛扶着殿外的玉柱，忍住了心头擂鼓。
“姑姑你说，我与她，是否真的有何联系呢？”
吉丽在她身后站定，被她问住却未及时回答。良久，随辛才听得她近似呢喃的回应。
“世间芸芸众生，有相似之人并不奇怪，娘娘不要多想。”
他们都要她不要多想，可是事情偏偏这样奇怪，她怎么可能不多想。
也许，只有找到她娘亲她才会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有位双生姐妹存于世上。
而御书房内，秦知易记挂于东宫之人，处理起朝务来比以往不知道要雷厉出多少。
“殿下，您这忙了一天了，也稍稍歇息一下呀。”
解淮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肩膀，实在是殿下不歇他也不敢偷懒，可是这样一日日的，他这壮汉的身子都觉得有些吃不消，也不知道他们殿下为何看上去看那么的神采奕奕。
“有随夫人的消息了？”
“……还没有。”
解淮憋屈的收回了伸懒腰的手臂，朝着御座上的人放低了声音：“殿下，你说孟景然说的是真的吗？我们的人只查到了当年随夫人生下娘娘后回到洛城，没多久就举家搬离了洛城，之后便再无消息了。她都消失了这么多年，如果真的还活在世上怎么可能没有过半点消息？”
秦知易抬眉，星目剑眉笔挺如画。
“无论真假，我都要定论。”
可这定论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查的出的。敢怒不敢言的解淮只得吞下满肚苦水，点头应下。
“殿下，其实按照孟景然说的，只要我们抓住了随怀生便能从他那问出消息了，随夫人后来去了哪里，随怀生这个始作俑者不可能不知道啊。”
“你不是说随怀生龟缩在东洛，无法将其抓住吗？”
“……也对，那怎么办呢？”
秦知易将手里处理完的奏折放置一边又拿了新的奏折翻阅，“他龟缩不前，你就不会引蛇出洞吗？”
“难道还像上次那样，用娘娘做饵引他的人出来吗？”
可上次那一番动作殿下你不还是没舍得嘛，巴巴凑上去跟着愣是没让随怀生的人有露面的机会。
“谁说要用她做饵了。”
“那要如何引蛇出洞？”
处理完最后一本奏折，秦知易理了理衣袖起身，声音也松了几分力道。
“如果我没猜错，孟景然在前，秦织锦在后，随怀生用了两个于随辛意义非凡的人来套的他想要的东西。”
“意义非凡的人？”
“这位宁国郡主，怕是随怀生一早就下在皇室当中的棋子了。舍骨肉于外，难怪这么多年他能官途坦荡。”
“殿下已经确定那宁国郡主就是娘娘的姐妹吗？”
“我那皇伯父是何性子你不知吗，收养在旁的女儿，视如亲生？呵，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私欲的借口。随怀生靠的南阳王入朝，此后确实凭本事在朝中站稳脚跟。而秦织锦，怕就是南阳王愿意帮助他的理由。”
“那……那殿下还任由她住进东宫，日日面对娘娘？”
“此前是为不知，见了她才生了想法。”秦知易步下台阶，透过窗沿看见天边将将吐露微光的天色，眼底闪过急切：“既然她要住进东宫，我自然要顺了她的心意。唯有这样，才能让她亮出一切计划。”
即便如此，解淮还是不明白。
“殿下此前便让我盯紧了那秦织锦，虽然咱们都对她怀疑颇深，也知道她与随怀生怕是联系密切；可是，可是娘娘不知啊。您让她住在东宫，万一娘娘一个不察被她得了空呢？”
秦知易目光久久落在天际不曾收回，天色将亮未亮之时，四下一片静谧不见半点杂声。
许久之后，解淮才听见他染上了疲惫的清冽之音。
“你以为，孟景然为何会失败？”
“咱们娘娘意志坚定！”
“一个患有脑疾之人，面对一个自己十分信赖之人，凭什么做到意志坚定？”
“……也许，也许是娘娘脑疾未愈，确实不知地图一事。”
“对比以往再看如今，你当真觉得，她还像个有脑疾之人吗？”
解淮细细想过，眼底急速闪过震惊。
“殿下。”
“她怕是早就想起一切了，孟景然会失败，是因为她固守本心，认清了孟景然的贪欲而已。”
“殿下，如若娘娘真的想起了一切，那您，那您有想过与她说明吗？”
秦知易摇头，他想到随辛就心底泛柔。
“她啊，自小就执拗。她认定的事情是决计不会更改的。她答应了顾晓生，就不会在让第二个人知道，那是她的承诺。”
“可是随怀生不会放弃，娘娘会面对不断的危机啊。”
“她在我身边，哪里还有什么危机。”
解淮点头，确实，在殿下身边，再多危机袭来殿下挥挥手便解决了个干净。
“其实殿下，虽说娘娘遵守承诺不愿违背是为信，可这地图一旦泄露出去世人争抢的世面怕是谁都承担不了；您是这江山之主，娘娘若看的清将这地图交予你才是最为稳妥的。”
秦知易担心的又何尝不是这个，她死守着秘密不愿别人知道。可那样大的惊天秘密，她又怎么能守的住呢。
“她有我守着，够了。”
而守了一夜也没等到人回来的随辛躺在贵妃榻上睡的毫无知觉。
清晨用膳的时候因为一夜未曾睡好，随辛脸色很差，比不得身边一脸冷艳的美人，虽说样貌相似，可这一对比，随辛就觉得自己比她差了一截。
“娘娘昨夜没睡好吗？”
搅了搅手里的白粥，随辛脱口问出：“哥哥昨夜没回来。”
“太子哥哥一人执政确实繁忙。”秦织锦喝了口汤说的话都带着三分清香：“我以前听闻太子哥哥自从陛下居于南院后为了方便处理朝务就一直宿在宫中的呢。”
“是吗？”
“想来是太子哥哥成亲后惦记娘娘吧，我住的这几日就看见他时常回来呢。”
随辛倒是没有过多心思与她闲聊，秦知易鲜少不曾这般夜不归宿。即便偶尔的不回来也会派人回来传信，昨夜没收到他的消息等了一夜也不见人，她实在是有些急了。
“姑姑，你派人去宫中问问，哥哥是否还在那。”
“是。”
秦织锦见她没心思用膳给她盛了碗鲜汤放在手边：“娘娘不必焦急，太子哥哥一向是个不忙完不会歇的人，怕是近来事情确实多了些吧。”
随辛有些头疼，一夜没休息好，加上心思都惦记着那人，早膳更是毫无胃口。勉强吃了几口不愿在秦织锦面前露出疲态，她朝人笑笑起身准备回房。
只是不等她回去，适才去问话的下人就已经回来传话了。
“娘娘，宫中的人说殿下昨夜就回来了。”
“什么？”
随辛身形一晃，觉得整个人都有些飘。
“什么叫昨晚就回来了？那为何一夜都不见人？殿下身边的近卫呢？”
“殿下身边的近卫也一个都没回来，且我一路问过昨夜安防的禁军，都说未曾见到殿下。”
这下随辛觉得额角更是刺的生疼了。秦知易一夜未回，她本以为他是太忙宿在宫中忘记传话了，可如今看来，怎么都觉得事情好似并不简单。
昨夜就出宫的人，没有回东宫，也没有人看见他的行踪。
扶着桌边的手指已经青白的吓人，随辛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深深的吸了口气。
“派人去查，从宫中出来的个个路口都派人一一去核查，一有消息立刻回禀。”
“是！”
“姑姑，你可知殿下以往常去的去处？”
“殿下以往会去几个军机之地。”
“那几处地方也都派人去问。”
“是。”
不会的，他那么厉害一定不会出什么事的。随辛在心中疯狂的呐喊，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娘娘？娘娘？娘娘你没事吧？”
许久随辛才听见有人喊她，她抬头去看，对上秦织锦的目光不知怎的心中就生了连带。
虽然知道这连带有些牵强，毕竟她一个女子哪里来的能力能在短短时间对秦知易做什么，可是眼下她整个人都是乱的，根本没办法叫自己心平气和下来。
“我还有事就不陪郡主用膳了。”
“娘娘请便。”
秦织锦见她额角鼻尖都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好似秦知易这突来的失踪让她整个人都生了恐慌，到不知，这随辛对秦知易竟然如此在意。
其实她不知随辛此时心中闪过无数猜测，每一个猜测都叫她心跳如鼓一身冷汗。
随辛想，也许是她爹出手将人带走了，随怀生本就对秦知易恨之入骨，如果被他抓住，秦知易怕是不会好过。也许，他是被孟景然绊住了，孟景然在自己这里吃了亏，若是遇上时机也许就会朝秦知易寻仇；也许，他是被什么人刺杀了？他的身份一定有很多人暗中算计着吧。
不管哪一个，她想到一个身子就冷了几分，还没到寝殿前整个人就犹如水中捞出一般，衣衫尽湿，眼底一片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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