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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前往北方


  残酷的战斗仍在城市里上演着,废墟里到处都躺着双方垂死的士兵。

  巷战给爱尔曼军队造成了巨大损失,许多在开战前满编的部队到现在基本上全都被打残了,我们甚至还收到了几支部队全灭的消息。这些消息严重打击了其他部队的士气,有的部队甚至出现了逃兵,但这些逃兵根本无法靠着自己冲出城去。

  我们现在遭遇的抵抗大多都来自平民。许多平民藏在屋子里对我们放冷枪,但当我们的士兵冲进屋子后,埋伏在里面的坦米尔人就会在屋子里发挥冷兵器的威力,就这样,我们白白承受了许多不必要的伤亡。

  空军也不敢对房区轰炸,因为这会误伤自己人。于是军官们改变了作战计划:由火焰喷射兵打头,机枪手和掷弹兵随后的方式逐一清理房屋。这样的作战方式造成了绝大多数无辜平民的死亡,可是,这对我们来说也很无奈。

  随着我们周围的部队越打越少,现在又只剩下了我们原来的小组成员:我、弗德尔、老兵、埃尔伯、舒克尔和切尔斯,以及来自另外一支连队的五个士兵。尉官长带领他的士兵前往了市东区,他把我们留在了原地看守俘虏,这些俘虏都是放下了武器的平民。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看到他们,免得这些人又钻回废墟里给我们的士兵造成麻烦。

  我们都在原地坐了下来,埃尔伯呈一个‘大’字躺在地上;老兵抱着他的机枪靠在了一堵矮墙上;舒克尔蜷缩的坐在我和弗德尔中间,他的枪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那些平民俘虏紧张的望着老兵的机枪,生怕老兵一个不顺心跳起来扫到他们。切尔斯正在逗着一只小猫,这只猫是他从火焰喷射兵点着的屋子里救出来的。他在救猫的时候还听见了婴儿的哭声,这个好心而疯狂的家伙想把那个婴儿也抱出来,但为时已晚,火势已经变得非常大了。要不是我和老兵把他从屋子里拉出来,他就和那个婴儿一起下地狱了。

  “你们谁还有烟?”老兵问我们,但谁也没有。我们这些人唯一剩下的就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除了切尔斯外,剩下的人全是行尸走肉。

  埃尔伯从兜里摸出了一支皱巴巴、还剩一小截的香烟递给老兵,老兵只抽了两口就抽完了。我们就这么坐着直到天黑。一支看上去还带些精神气的连队经过了我们,带队的军官什么都没问,他只是把抓到的俘虏往我们看着的俘虏里面粗暴的一扔,接着就离开了。又过了一会,另一支小队也到我们这里来了,他们也把抓到的几个俘虏丢给了我们,在这里休息了一会后就走了。

  老兵说道:“谁看着这些俘虏?我们得休息一会,不然到明早我们全都站不起来了。”

  所有人都睁着疲惫的眼睛看着老兵,但没人说话,谁都想好好睡一会。后来切尔斯对老兵说道:“我来看着他们吧,不过我也快睡着了,谁一会起来替我?”

  依旧没人出声,于是我说道:“我来替你吧,我还不算太困。”

  “不行,万一你们睡着了,那我们可就危险了。”老兵反对道,指着我说:“你和他先看两个小时,然后我和埃尔伯起来替你们。”

  “没问题。”切尔斯把猫放到了舒克尔的臂弯里。在爆炸声停止后周围恢复宁静时,舒克尔就睡着了。

  “你们千万不能睡着啊!”老兵又一次提醒我们,“看好这些人,要不我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大约十分钟后,除了我和切尔斯,其他人都睡着了。看来大家都很累,所以头一碰到可以枕的地方就立刻沉睡了过去。我们看守的俘虏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们挤在一处墙角靠着其他人的体温取暖。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我和切尔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们俩从因为什么原因参军聊到土豆怎么吃才好吃,聊到最后基本上是想起什么说什么。

  “我觉得我们用不了多久之后,就会离开这里了...”切尔斯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我回答他:“是啊,我希望我们能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继续待在这里我会发疯的...喂?你有在听吗?”

  切尔斯把头歪在了一边,已经睡着了,他的步枪倒在了另一旁,如果发生情况的话,他肯定不能第一时间拿起枪。

  我也躺了下来,我的肩膀和脖子疼得很厉害,我的腿也很疼。我望着黑洞洞的天空,感到了一种难言的可怕,如果现在是我一个人躺在这里,这样的天空配上周围荒凉的废墟,给我的感觉就像世界末日一样。接着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不小心睡着了。

  对正常人来说,睡眠是休息并恢复精力的手段。而对我们来说,睡眠只是一个被时间所忽略的东西:人死之后,时间就遗忘了他,所以我们现在就是一群被时间遗忘的人,当我们醒来时,时间才会继续纪录我们的痕迹,直到我们真正的死去。

  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我突然感觉自己的身边有人在动,于是我猛地睁开了眼睛。我看见有几个俘虏站的离我们很近,最近的那个人正试图去拿切尔斯的枪。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对着俘虏举起步枪大声喊道:“别动!不然我就开枪了!”

  我的喊声惊醒了老兵和切尔斯,他们用了两秒钟来清醒自己并且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后,也抬起枪对着那些俘虏。这些俘虏愣在原地,他既没有转身逃跑,也没有拼死一搏去抢切尔斯的枪。

  老兵用苏尔兰语吼道:“你们都不想活了吗?!”他的喊声把其他人也吵醒了。于是更多的枪对着了俘虏们。

  埃尔伯检查了俘虏的人数,对老兵说:“跑了几个”,老兵有些埋怨的看着我和切尔斯,先把俘虏给吼了回去,威胁他们如果再被发现想逃跑或是偷枪,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我和切尔斯对老兵道了歉,准备接受他的呵斥,不过只是老兵看了看我们,说道:“你们也很辛苦,这不怪你们。现在由我来看着这帮家伙,你们俩先睡一会吧。”老兵没有责备我们,他和埃尔伯站起了岗。

  我躺在地上立刻沉沉的睡着了。

  一阵寒风让我从沉睡中醒了过来。我缓缓地坐起来,天已经亮了,冬日早晨的一丝曙光穿透阴云照在了我的脸上。弗德尔早就醒了,他紧张的对我说:“你醒啦?你睡得可真够死,昨晚枪声一直在着附近响着,你竟然还能睡着。”

  我摘下钢盔,使劲的挠着头皮,我发现其他人也全都醒了,我是最后一个。老兵担心的说:“我们得赶快走了,准备一下,等遇到下一支部队的时候我们就离开。”

  舒克尔和另外两个人得了肺炎,他们浑身发热的躺在地上喃喃自语着。我这才感觉温度非常低,我们的俘虏也有不少人得了病。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感觉精力恢复了一些,唯一让我不舒服的就是腹中空空和肌肉酸痛。

  有个士兵喊道:“我们的人!”,接着我们顺着他指着的方向望去,看见一支大约有一百多人的队伍走在坑坑洼洼的街上。埃尔伯跑了过去,叫过来了一个军官。这个军官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打量着我们,对我们说:“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战斗结束了,快点走吧。”

  老兵向他报告道:“长官,我们这里有病人,你的队伍里有医务兵吗?”

  军官看着躺在地上的舒克尔和另外两个士兵,向后招了招手,六个士兵跑了过来,其中一个士兵的袖子上戴着红十字袖标。他们给舒克尔和那两个士兵打了一针,又向他们的嘴里塞了几片药片。

  军官不耐烦的说:“还有呢?”老兵回答他:“那些人,这些俘虏里有人也得病了。”

  军官看了俘虏一眼后说道:“够了!你觉得这些狗.娘养的还害得我们不够惨?你认为我会帮助这些随时会从我们后面向我们开枪的混蛋?好像这里的日子我还没有受够一样!”军官随后向他的六个手下下了道命令。除了那个医务兵,其他五个人走到了俘虏跟前,接着就是一阵冲锋枪射击的声音,每个人都把弹匣里剩下的子弹打完了。

  在进攻科加斯市之前,老兵曾经拒绝服从一个尉官长向我们下达的处决俘虏的命令,并用枪威胁了他。不过这次老兵什么也没说,我们全都呆呆的看着墙角堆成小山的尸体,我们的大脑都已经麻痹住了。行刑的士兵换了弹匣,在几个没死透的人身上补了几枪,当他们确认俘虏全都死了后才转身离开。

  随后我们抬起得了肺炎的士兵,跟着军官的队伍离开了科加斯市。城市里的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但这个尾声里也一定还会出现牺牲者。

  我们费了很大的劲才拦下了一辆开往后方的卡车,听司机说,我们的第七运输连由于伤亡惨重,已经被临时编入到了一支步兵师里。施马格早就在无线电里下达了从科加斯市撤退的命令,只不过我们的无线电早就坏了,所以才没有接到这个命令。

  爱尔曼陆军在承受了巨大的伤亡后才夺取了这座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城市。我们这支小队在陆军中转站解散了,我和弗德尔、老兵、埃尔伯以及昏迷不醒的舒克尔,和其他战友道别了,切尔斯和其他人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部队。切尔斯抱着那只他从火海里救出的小猫向我们挥手道别。我衷心希望这个善良勇敢的士兵能平安无恙的活到战争结束。互相握手道别后,我们登上了运输卡车,向后方驶去。

  寒冷的冬天似乎没有尽头,苏尔兰这个该死的国家比我去过的任何地方都要冷。我们很担心舒克尔的身体状况,你一直昏迷不醒,在卡车上不停的咳嗽,额头摸上去很烫手。他在昏迷中一直在哭着找妈妈,我们也无法安慰他,只能任他哭泣着。老兵把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这样能使他在卡车颠簸的时候好受点。我们的卡车上还有几个重伤员,他们的情况比舒克尔还糟糕。

  到了中午的时候,我们停下了车,将一个重伤员掩埋在了路边。傍晚的时候,我们又停下了车,将舒克尔也掩埋了。这一切发生的有些突然,我们尽了很大的努力也没能保住他的命,两条生命就这么从我们眼前消失了,我们甚至还没有等到舒克尔17岁的生日。

  我们把一块木牌插在了舒克尔的坟墓上,用刺刀在木牌上刻下了他的名字、出生年月和出生地。老兵无奈的摇着头说道:“还不到17岁,可怜的孩子。”然后他把舒克尔的钢盔放在了坟墓上,我们一起为舒克尔默哀的半分钟,继续前进了。

  我在战争中已经看到了不少的死人,但我所目睹的成千上万的死者却不再能在我的记忆里留下什么清晰的印象,只有那些曾在我的生命中留下了印迹的人死去后才能保留在我的脑海里。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勇敢了,但在经历了人类所能够忍耐的所有的恐怖和不幸后,我认为自己离‘勇敢战士’的标签还差的很远。我觉得自己能在战场上留下关于自己的英雄事迹,但我却每次都要依靠着别人的帮助才能勉强的活下去。

  陆军公报上的消息给士兵们带来了一定的负面影响,公报上的黑色大字写道:“我们光荣的军队在今早拿下了科加斯市”。下面还跟着一行小字写道:参与进攻的部队损失惨重:约26000名战士倒在了那里。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爱尔曼军队的损失大于苏尔兰,我们的敌人损失可能还不到20000,当然,这没有算上平民。

  这些阵亡士兵的身份牌将随着阵亡通知书送给他们的家人,阵亡通知书上将写着:“为了爱尔曼联邦的胜利和自由在荣誉之地上英雄般的倒下。”

  卡车摇摇晃晃的把我们送回到了自己的连队。施马格再次见到我们的时候激动的流下了眼泪,他颤抖的对我们说道:“抱歉...小伙子们,都是因为我...”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们连队有几乎一大半的人没有回来。现在除了弗德尔、维特和老兵,我一个人也不认识,因为我们连队还剩下五十三名士兵。

  维特和我们拥抱在一起,我们这些活到最后的士兵全都拥抱在了一起。没人会怪罪施马格,我们听说他不顾撤职的危险将剩下的士兵从城市里召集了回来。虽然很多人倒在了撤退的路上,但这些情况都是不可预知的。如果施马格没有下令让我们撤退,那他现在可能就变成一个光杆司令了。

  维特泪流满面的对我和弗德尔说:“见到你们回来真好!我的朋友!”

  其实维特也是从城市里冲出来的,在我们和突击炮继续前进之后,他随着另一支装甲部队一起进入了城市。只不过他在撤出的时候没有遭到那么强烈的抵抗罢了,他没有见到那些挥舞着砍刀的野蛮的坦米尔人。

  弗德尔也擦着眼泪说:“感谢神,我们还活着。”

  “有人知道科加斯市里的情况吗?”一个士兵问道。

  “里面的情况非常惨烈,到处都是死人。”老兵回答道,“忘了这些吧,我的同志。”

  又一个士兵焦急的问道:“你们有谁知道XX连的情况吗?”

  老兵回答他:“XX连?我的同志,XX连已经全军覆没了,一个活人都没有!”这个士兵问的连队就是被包围在市中心的其中一支连队。

  “什么?!”那个士兵难过的喊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然后他就蹲在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他应该有兄弟在那支连队里,可惜...

  劫后余生的感觉让我们心有余悸,我们每个人都经历了一个无法回首的残酷现实,这场战役将会成为我们的心魔,它将永远的徘徊在我们的脑海中成为一个噩梦。

  虽然这仅仅是个开始,更恐怖的噩梦还在后面。

  科加斯半岛的战事已宣告结束,爱尔曼军队完全控制了这个半岛。由于战事结束,所以我们要调往仍在激战的北方战线,而我们的连队又需要重新编制。于是高级指挥官让我们连队直接开到北方战线,在那里接受新兵源的补充,训练完毕之后直接加入北方战线的军团。

  老兵有些忧郁的说道:“北方现在可是最冷的时候,到了二月份时,你在屋子外面小便都要担心自己的老二会不会被冻掉!”

  有个士兵接话道:“那我们小便的时候是不是要准备一壶开水?随时往自己的老二上倒?”他的话引起一片笑声。

  老兵冷冷的对他说:“当热水被倒出来的时候,瞬间就会结成冰。你倒是可以直接在热水里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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