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四章云鬓簪发

卫庄依旧寸步不让地看着火鸾，后者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后来干脆赌气似的把手中的半块肉干朝地上一摔“就不解释，怎么样吧！”她气呼呼地鼓着脸环起胸不看青年，真是的，有什么好解释的！卫庄顿了一下，而后轻轻地嗤了一声，勾了勾唇角，不知是觉得好笑还是如何。

        “好了。”墨鸦扔掉了最后一块碎片，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腕，火鸾当即凑过去看那堆成一小堆沾满血肉的铜片，也不知是真的好奇还是为了逃避卫庄的问题。她伸出一根手指，用锋利的指甲戳了戳那一堆，又看了看卫庄几乎惨不忍睹的背，扯了扯嘴角同时缩了下脖子。看着都疼。

        卫庄刚要起身就被墨鸦按住了“还没上药，急什么。”感受到那人手放的位置，他微皱起眉半眯起眼，嘴角也耷了下来，标志的不爽的表情“把你的爪子拿开。”身后的墨鸦看不见那人的脸，但光听声音就能猜到表情，那人此刻一定黑着脸。不过他似乎并不明白卫庄的意思，抬了抬眉“哦？”紧接着看了一眼自己按在那人臀上的手“你说这个？可是你的背上都是伤，万一碰到了该如何是好。”声音听起来倒是无辜，那双紫眸弯的几乎成了月牙，满眼都是戏谑，说着还十分欠打的拍了拍，而后颇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嗯~手感不错~”一直盯着墨鸦那只不断在死亡边缘试探的手的火鸾将圆溜溜的眼珠转向墨鸦的眼，默默地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她看中的人，果真，人才。墨鸦看着火鸾的拇指先是一怔，随后似笑非笑地看了少女一眼，这么……坦然面对自己欲望的小女孩真是少见。

        卫庄来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主，此刻被墨鸦如此挑衅更是恨的牙都痒，他还没翻起身就直接一掌向身后拍了去，却拍了个空。墨鸦虽然有伤在身，但这种速度的攻击与他而言还是轻轻松松。轻巧一侧身躲过掌风不说，他还手疾眼快的在卫庄背上的一处伤口上按了一下，后者登时就是一声闷哼，皱起眉动作一停，显然刚刚那一下触到了某些要紧的地方。见他这幅模样，墨鸦耸耸肩“有几枚铜片刺得太深，需要把伤口进一步划开才能取出来，我已经能看到你的内脏了，你这几天最好不要乱动。这是第二个忠告。”说着用手中的银镊不轻不重地敲了敲一处白骨。火鸾歪头看了看，随后在卫庄面前点点头，表示不是危言耸听。青年冷冷瞥了眼前一脸认真的少女一眼，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墨鸦细细地上了药，又替那人包扎好，这才轻轻呼了口气，洗干净手上的血污“可以了。”他又轻咳了几声，不着痕迹皱皱眉，到底还是伤的太重，处理伤口而已，居然有些疲惫，胸口的滞气更是挥之不去。火鸾扶着卫庄坐起身，看了看墨鸦，倒也没说什么。“来人。”少女朗声唤了一句，两婢女应声而入，打扫干净后一名婢女来端那一盘青铜片被火鸾制止了“这个留着。”婢女便俯着身退了下去，端着那一盆血水以及沾满鲜血的黑衣退了下去。

        “说起来，这里的仆役倒都很懂规矩，看来姑娘把他们管理的很好。”墨鸦转眼看向火鸾，后者得意一抬下颏“那当然~我的人自然是懂规矩。”墨鸦看她这幅嚣张的模样觉得有趣，低低笑了一声，心中暗暗有了计量，她说“我的人”，而不是“我们的人”或是“阁主的人”，看来她才是这里的真正的主人。这让他有点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若真的只是花魁，哪里会是这种性格。

        卫庄瞥了她一眼，而后翻了个白眼，火鸾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小动作，当即一瞪眼“干嘛？”他显然不想解释，岔开了话题“你昨晚不是说，今晚有你的舞。”对了！少女“噌”地一下窜了起来，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快快快快！”她一边嘴里念叨着，一边闪电般的飞出了房间，原本浮在她身后的几个漆盘也跟着飞了出去。墨鸦看着她背影消失的方向有些发怔，眨了眨眼，又看向卫庄，什么快？她这是干什么去？后者并没有解释的意思，走到桌案旁坐下，自顾自地倒了杯酒。“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喝酒的好。”墨鸦坐在了对面，那人没看他，直接一饮而尽。墨鸦抬抬眉，反正伤也没在他身上，权当他多嘴。

        两人眼前一花，一个红影一闪而过，再定睛一看，却是火鸾，她怀里抱了一个不小的漆木匣，上面还有一个小些的，再上面堆了些不知道什么的瓶瓶罐罐，嘴里还叼着一个黑色的东西，墨鸦有些诧异地看着她稀里哗啦地把怀里的物什堆了满满一案，又仔细地看了看她叼着的，好像……是一件衣服？他看着依旧跟在少女身后的盘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在她身上真是恰如其分。

        少女落在地上，差点被拖在地上的黑衣绊了一跤，被一旁的卫庄一把扶住。后者嘴角抽了一下，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火鸾叼着衣服一歪头丢给他“从泽那翻的，先穿这个吧。”一个小圆盒滚到了桌案的边缘，被墨鸦手疾眼快地接住，细细一看，这好像是……胭脂盒？又打量了一番被堆到案上的东西，梳妆匣首饰匣，胭脂水粉，发钗步摇发冠等等等等，这是把胭脂首饰铺都搬来了？他看着火鸾推了推满桌的狼藉，勉强挪出来一小块地方，从最底下翻出来一面铜镜，支起来，打开梳妆匣开始梳妆。西域的习惯如何墨鸦不知，但至少在韩国，女子梳妆之时除了父兄夫，旁的男子不应在场，于是他便起身准备回避。没想到在眼睑上细细涂抹胭脂的火鸾看向他“嘛去？”墨鸦被她问的一愣，表情很是茫然。少女见他这幅表情一皱眉，斩钉截铁地命令道“坐下。”青年有些无辜地看向卫庄，后者自顾自地倒着酒，丝毫没有理他的意思，宽大的衣袖一直垂到地面。见火鸾瞪眼，墨鸦最终默默地坐了回去，左右尴尬的也不是他。

        卫庄瞥了一眼一下一下地推开胭脂的少女，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几时开始。”后者正手忙脚乱，半晌才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酉时。”酉时？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皱皱眉，未时已过，还有不到一个时辰，按她这个速度来是绝不可能完成的。又看了一眼满桌的狼藉，他叹口气，似乎有些无可奈何，抬手一样一样一件一件整整齐齐地整理好，随后拿起金梳在墨鸦诧异的目光中替火鸾梳理那一头及地的银丝。

        墨鸦看卫庄的动作很是娴熟，火鸾也没有任何不自在的神情不由得轻轻地“嚯”了一声“想不到，鬼谷弟子不仅剑术了得，还会替女子挽发？”卫庄冷冷瞥了他一眼，没理他，倒是少女得意洋洋的接过了话“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人~”身后的人用手中的金梳不轻不重地敲了她后脑一下“你最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火鸾被敲的一缩脑袋“庄你能不能温柔一点？敲傻了怎么办？”对面的墨鸦瞧着好笑“对于杀人不眨眼的卫庄大人来说，这已经很温柔了~”少女摸了摸下颏，细细想了想，倒也是。她又看了看对面的人，突然想到了什么“饿了吧？”说着那几盘糕点连带着放在一旁的糕点盘一并自动地摆在了他面前“先吃这些吧，过一会有好吃的~”他先前一直替卫庄处理伤口没有用午膳，身上还带着伤，肯定饿了，万一给美人儿饿坏了岂不是罪过？墨鸦对于少女几乎可以用“匪夷所思”来形容的隔空取物的能力已然见怪不怪，颔首道谢“谢姑娘挂心。”他确实饿了。

        墨鸦咬了一块糕点，清甜的竹笋味刹那间溢满唇齿，味道有点奇怪，但意外的好吃，软糯可口入口即化，他不由心情很好地抬了抬眉头。这样的生活似乎也不错~他看着对面歪着头仔细地描着细眉的少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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