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曾翊：种族不同也可以吗？
一睁眼发现自己在笼子里，这样的事居然也一回生，二回熟了。
曾翊揉了揉额角，直到眩晕停歇，才慢慢抬起头。
视线所及都是笼子的铁杆，一个叠着一个、一排挨着一排，二十几个铁笼子大小不一，每个笼子里都趴着一只昏迷的动物。
“汪汪！喂，都醒醒！”曾翊唤了几声，那些动物都没有反应，醒来的只有他一个。
车厢里很是昏暗，还有一股难以言明的怪味，车子似乎跑在一条不太平坦的路上，时不时颠起来，曾翊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此情此景，笼子打开后等着的不可能是第二个江成越。
曾翊深吸一口气，忍住胃里翻涌的不适，凑近笼门观察。
每个笼子都用铁链横七竖八地捆着，白底红字的符纸在铁链上系了个结，曾翊轻轻抬手碰了下，“劈嚓”——符纸里弹出微弱的蓝紫色电光，曾翊被电得指间发麻，连忙收回手。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曾翊还是看清楚了，电光亮起时整个笼子都被笼罩在一个蓝绿色的透明壳子里。
……应该就是结界吧，曾翊猜。
“你是胆子大，还是真的蠢？”一道清澈的少年嗓音传来，语气还是那么不客气：“那么明显的困地咒你也敢用手去碰？”
曾翊回头，惊讶地问：“你也被抓了？”
丁璃自由地穿梭在笼子与笼子之间，高高竖起绷紧的尾巴表明他不像表面的这般轻松，他来到曾翊面前：“我才不会被抓，不像你。”
“那你怎么会在这？”曾翊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跟着我来的？”
丁璃“哼”一声，没有否认。
他在小区里到处溜达，结果正巧看到曾翊被抓，便偷偷跟了上来，结果车厢里的景象才真的叫他大吃一惊。
“你真的太笨了，那么轻易就被抓住了！”
曾翊捂脸：“我没想到她居然……是妖怪。”
被快递员掐住嘴和脖子时，曾翊激烈挣扎了，他的力气很大，快递员居然与他不分伯仲！对视的瞬间，曾翊看到快递员变成了竖瞳的金色眼睛，和藏在帽子下的青黑色鳞片。
“大概是蛇妖吧，”曾翊头还是有些疼，他问丁璃：“你知道她给我打了什么东西吗？我感觉不太舒服。”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魔气啊。”丁璃回答，歪头打量曾翊，很是疑惑：“这些家伙都被打入了魔气，他们至少还要昏迷一阵子，你却早早地醒了，魔气对你似乎不起作用。你到底是什么妖怪？”
“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实话。”曾翊想，他与魔气也太有缘了吧？
丁璃不太信，曾翊也不说更多了，自那天不欢而散后，友谊小船似乎就翻了。
“你说的困地咒，是这张纸吗？”曾翊问，“怎么才能解开？”
丁璃抬起爪子，微微一笑：“我一爪子就能撕开了。不过——”
车子停了下来，几秒钟后熄火了，看来是到地方了。
“你先藏起来，伺机行动。”曾翊听着外头的动静，连忙道。
“不用你说。”丁璃傲娇地回答，无声地跃上最高的笼子，藏在了车顶的角落里。
曾翊与丁璃交换一个眼神，而后趴倒装作昏迷，和其他笼子一起被运进了一间废弃的旧厂房里。
女快递员摘下帽子，抓着帽檐扇了扇风，脱下外套只穿一件无袖背心，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黑色的鳞片。
“虎哥，所有的都在这了。二十八件，一样不少。”蛇妖说。
“做得好。”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笑了，走向蛇妖，亲昵地搂住她：“亏你想到了这法子，不然这回咱们肯定交不齐货了。”
曾翊瞪大眼睛，那男人分明是管大虎啊！
———
渡沉将江翊失踪的案子带回了妖管协。
治安部长晋渊是牛妖，眼睛大如铜铃，皮肤青黑，像极了地府里勾魂的牛头。晋渊说：“全国各地每天都有宠物被拐的案件，d市最近频发，但是人类并没有把案情呈报给妖管协，所以我们一直不清楚情况。”
晋渊的搭档是一只马妖，皮肤黝黑，长长的马尾光亮顺滑，一边耳朵戴着一只硕大的圆圈金耳环。他叫路邢。路邢拿出他以最快速度收集来的资料：
“今早在万繁小区有一名女性跳楼身亡，经核查，是一名狗妖，名叫李栀，之前因为非法与人类结婚而受到处罚。她与人类育有一女，2岁，名字叫李蝶，也就是三天前在万繁小区被拐的蝴蝶犬幼崽。”
妖怪的存在是不为人知的，但妖怪又静静蛰伏在人类社会中，人类警察接到报案知道丢狗了，怎么也不会联系到妖怪上去，而丢宠物这样的事又不像之前张六万砍杀两人那样引人注目，于是，事情就发生在d市，发生在妖管协眼皮子底下，妖管协却一无所知。
渡沉一拳砸在桌面上，长长出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现在都查到什么了？”
渡沉最得力的心腹，信息部部长温碧刺上前一步，“李栀不是意外坠楼，通过回溯李家和现场的妖力波动，李栀应该是在与其他妖怪打斗中身亡的。我们在现场检测出了非常非常微弱的魔气。”
温碧刺是五百多年的大妖，原形是刺猬，虽然身材娇小，气场却很强大。她做事干练，拿出一堆照片贴在白板上：“这是最近半个月失踪不见的宠物，有普通动物、有妖类幼崽、有住在人类家里的妖怪，也包括一些没有进行实名登记的妖类。”
“这不是寻常的拐卖，应该是针对妖类的绑架。”温碧刺下了结论。
“温碧刺，你这个结论是不是下得太快了？”晋渊瞪眼，似怒非怒。
路邢摁住晋渊的胳膊，说：“我们会尽快开展排查。”
渡沉没回答他们任何一个，而是拿起手机，“你都听到了？”
在场的众妖怪这才发现渡沉的手机一直在通话中，而通话的对象自然是——
江成越的声音传来：“听到了。”
他已经大致走了一遍d市，只是人类太多，妖怪藏进人群中，气息混杂，难以寻找。
小狗崽子的气味断了，江成越又回到小区，温碧刺汇报的时候，江成越正从三号楼走向九号楼。
犯人手法老道，经验丰富，之前都不曾被监控拍到，唯独带走小蝴蝶那次，被拍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可这次，犯人几乎是在3号楼监控下完成的绑架，根本不顾及隐藏了，这是为什么？
江成越冷静地思考着：犯人很急，而且把曾翊当作了最后一个目标，所以才这样无所顾忌。
而且谁会留在原地等着被抓？很有可能，犯人已经离开d市了。
“查查江翊不见后，都有哪些妖怪出城了。”江成越指示道。
晋渊和路邢对视一眼，还在犹豫是否听江成越指挥的时候，温碧刺兴奋地大声回应：“包在老娘身上！”
“还有……”江成越停下脚步，仰头看向顶楼的李栀家，眯了眯眼睛。
魔气太淡了，约等于没有，昨夜江成越什么都没有察觉到，更别说这会儿。
但想到那快递员扎进曾翊身体里的一针管魔气，江成越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还有什么？”温碧刺几乎趴到电话前，恭敬地询问。“江大佬，您尽管说。”
晋渊别开脸：没眼看。
路邢拍拍他：没办法，温碧刺是江成越的迷妹啊。
“对方手里有魔气，魔气的来源或许跟s市的事有关系。”江成越面无表情，望着渐渐向西的日光，语气微冷：“管大虎的下落呢？”
温碧刺转头看向晋渊和路邢。
路邢清了清嗓子，严肃道：“他隐匿在人群中逃窜，搜查难度很大……”
渡沉的食指敲了敲桌子，“路邢，说重点。”
“大概一周前，在邻市出现过，后来就消失无踪了。”路邢回答道。
“把他最后出现的地址发给我。”江成越说完，就挂了电话。
一分钟后，江成越收到了地址。
渡沉在妖管协坐镇，晋渊和路邢兵分两路，一队在d市排查，一队前往邻市，重点寻找人类密度高、鱼龙混杂的地方。派出去的妖怪警察不仅配备了检测妖力波动的晶灵石，还新配备了探寻魔气的验魔仪。
妖管协动作如此大，自然瞒不过长老会，渡沉等了没多久，就接到了长老会打来质问的电话。
温碧刺走到门边，本想汇报那名蛇妖快递员的信息，听到渡沉疲于应付的声音，最终默默地退下了。
另一边，废旧厂房里。
管大虎和蛇妖给笼子里所有的“货”拍了照片，然后就坐在一起吃饭。
角落里装昏迷的曾翊再次“醒”来，丁璃蹑手蹑脚地接近他，轻轻撕开了锁链上的符纸。
“一会儿好像有谁要来。”曾翊用气声道。
“你先走，悄悄的，别出声。”
“那你呢？他们呢？”
“自己能跑就不错了，管别的妖那么多。”丁璃不知第几次用稀奇的目光看曾翊，“你真的不太像妖怪。”
曾翊也不管他怎么评价自己，“你打算做什么？”
“我当然要查清楚魔气的事了。”对丁璃一族而言，抗魔是使命，他生来就是为了除魔而存在的。
像是猜到曾翊的想法，丁璃说：“你这小妖怪，别留下拖我后腿。”
曾翊咧了咧嘴，拍了下丁璃的头：“我力气大得很，谁拖谁后腿还不知道呢。”
他俩在这鬼鬼祟祟的，头挨着头嘀咕，那边的蛇妖和管大虎也贴在了一起，嘴巴啃着对方，手互相探索着。
曾翊：！
丁璃：！
“虎哥，这次成功了，你会抛弃我吗？”蛇妖声音妩媚。
管大虎急切地亲着她的脖子，“不会，抛下谁都不会抛下你的……”
曾翊觉得辣眼睛：“种族不同也可以吗？”
丁璃心里慌得很，但为了维持自己“神兽”的体面，故作镇定地说：“当、当、当然可以了。”
可随着蛇妖和管大虎的衣服越来越少，丁璃唰地蹿到曾翊身边，不知所措地看着曾翊。
曾翊勾住丁璃的脑袋，让他埋在自己身上：“少儿不宜，别看。”
“你、你说谁是少儿啊……”
他们一齐调转方向，趴到笼子的角落里，小毛球揽着小小毛球，分外和谐。可虽然眼不见为净了，耳朵还能听到呢，曾翊和丁璃面面相觑。
丁璃两只爪子捂着耳朵：“他们怎么这样啊……”
曾翊也不自在极了：“别听，想点别的……”
“呃！”管大虎突然高昂地叫了一声，曾翊眼神飘忽，尽量放空自己，避免不必要的想象，可那一声之后，厂房骤然安静了下来。
曾翊觉得不对劲，他搂紧丁璃，缓缓转过头。
简易的弹簧床上，管大虎侧躺着，背上扎入了一把刀，贯穿了管大虎的身体，从前胸露出来一截刀尖，鲜血不住地从伤口里涌出来，湿透了弹簧床，滴滴嗒嗒落到地上。
蛇妖从床头拿过烟盒，点燃香烟，在袅袅的烟气里勾起了嘴角。
她似乎察觉了什么，向角落里的笼子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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