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
一大早李玉就起来了，但今儿起的比李玉更早的是小宛。
立冬将至，李玉的一应衣物小宛早就亲手做好，总管蟒袍也是小宛绣的，加了许多暗色云纹，内衬缝隙中还藏着棉，围脖也是小宛缝的，这一身穿上去整个冬天都不会冷。
李玉俊朗，待穿上新衣后更是显得与以前不同，小宛依旧担心：“这些绣工都太打眼儿了，皇上会不会怪罪？”
李玉拉过小宛的手亲了亲，说：“以前是我不在意，但到底是总管太监，华丽些怎么了，也是涨皇上的脸面。”
小宛听了这话高兴，知道是李玉奉承她呢，粉颊含春，轻瞪李玉一眼，接收到眼神的李玉刹时便酥了。
懿主儿在冷宫快三年，小宛今年也十七了，正是最美的时候，进忠有时候都会盯着小宛看，被李玉说了好几次。
小宛在养心殿已经待满了五年，但是皇上给了恩典成了养心殿大宫女，代表不用发配到各宫，李玉可以和她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可宫中禁止对食，没人知道这般娇怯的人儿是他李玉的房中人，他隐隐体会到了当年王钦总是到处炫耀的心思。
自己一开始还舍不得动她，但她非要动自己，每每掀了她自个儿的被子往他这边被子里钻，时间长了李玉就习惯了抱着她睡。
然后习惯了一样还有下一样儿。
缝衣，做饭，洗衣，收拾屋子，所有妻子身份上能做的事情小宛都做了，还有一样
只这一样儿李玉至今习惯不了，那就是每每早起看到小宛雪白的身子在自己怀里暖的透着粉，小脸也在胸口睡的红红，他的手就不知道往哪里放了，放哪都不是。
偏她痴缠，早上起床他们身子必是贴在一处的，明明前一日晚上在她公公声不停的轻唤中自己早就尝遍了她的好，手也抚过了她每一寸肌肤，但是早上起来还是这般不真实，手还是不知道放哪。
就像就像一个正常男人和妻子的日常一般，很多时候他都会忘了自己还是个太监。
太监老的快，比如王钦那般，可李玉越活越轻松，白日在皇上身边受尽尊荣，晚上回家什么都来不及做那温香软玉就到怀里来了。
连皇上都说李玉自从当了大太监可越来越端正优秀了，那时他回这就是在皇上跟前伺候的好处了，皇上还笑来着。
等等家什么家，回，回家
“公公越发的容易发呆了。”小宛抱怨，犹记得自己在阿离那听过一个词叫老年痴呆。
不是吧，公公二十多岁正值壮年才对啊。
“公公今日去接懿主儿啊，不，是娴妃娘娘回翊坤宫，小宛特地给公公准备了这套特别绣制的红蟒袍，您在主子娘娘面前可别发呆啊！”
说罢把荷包等坠饰挂到李玉腰间。
因为挨得近，猝不及防被李玉抱个满怀。
“宛宛，宛宛你可爱我？”
不管你的回答是什么，我都不会放你出宫了，便是你到了二十五岁想出宫，我也会用御前总管太监的权利将你强留下。
对惢心，自己爱过的，李玉承认，但是那爱深藏，自己也盼着惢心可以嫁给江与彬，这样惢心就能出宫了，待小宛出现后对惢心更是只剩下了同乡的友谊。
那么自己就不爱宛宛吗，不，爱！
爱的深入骨髓，连着对惢心的那一份爱都全给小宛了。
就是因为太爱了，一察觉她会出宫，会嫁人，心里就火烧一般嫉妒，憎恨。
原来自己也变成了当年王钦求莲心时那般，有了不堪的模样。
如果小宛喜欢上了别人，那他就杀了那个人，就像进忠，因为多看了一眼小宛都要被自己训斥。
李玉脸色慢慢变了，变的极端。
自己庇护她这么多年，她该还的，不是吗？她的身子是我的，她的心也该
“爱呀~”
她在说什么呢
不然赶紧送她出宫吧，这个劫我李玉是躲不掉了，那天她悄悄跑到他身边说“谢公公午间帮奴婢在皇上面前说话，奴婢也就一手绣工能看，这个荷包送给公公吧，大家都有呢，公公一定要收下呀”时，这个劫就躲不掉了。
小宛被抱的紧，抬不起头，只能搂住轻颤的李玉，在他胸口闷闷的说：“不是说好了要陪公公一辈子的吗？”
“不爱公公哪能下定决心准备在宫里陪公公到老啊~”
黑暗的心思被光驱逐开了，得了她回应的他因宫刑而残缺的那一点人生被圆满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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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娴妃娘娘送到翊坤宫，娴妃在里头和皇上说话，惢心在外头和李玉说话。
“小宛姑娘可还好？”惢心连连问道：“你们可还好？”
李玉温暖的笑，说：“都好，皇上准了我和小宛的婚事了，只是为了禁绝非自愿的对食之事，此事不能声张。”
惢心捂住了嘴，满眼的惊讶，皇上不是因为王钦的缘故讨厌对食之事吗？对着小宛和李玉竟然能松口。
李玉失笑，说：“你们送出宫的绣品和络子，不会以为全是小宛处理的吧，她小姑娘家家哪有这么大的胆子，都是皇上过了眼才拿到宫外的。”
想当初娴妃娘娘刚进冷宫时，皇上因为毓湖姑姑监督冷宫而知道了小宛报恩的事儿，让自己带着小宛到他面前询问。
那会儿别说小宛，自己都吓的后背上湿淋淋，倒不是怕皇上怪罪小宛，而是皇上看到小宛抬起头的时候他眼睛亮了一下，就那一下，李玉魂都吓得飞到九天外了。
小宛有一个十分鲜明的特点，就是乖顺又有些单纯，她声音轻糯，跪在皇上脚边还敢不顾尊卑上下和礼节的轻轻抬头仰视皇上的脸，大大的圆眼乌黑的瞳仁清澈见底，好几次皇上都停了问话，看着小宛默默不语一会儿。
李玉可不觉得皇上那一刻是在怀念娴妃娘娘，因为皇上露出了自己看小宛时的眼神，那会李玉才发现自己看小宛的目光会是这么的劫掠霸道。
但这些李玉是不会和惢心说的。
“不过绣品这个事儿你可别跟娴妃娘娘说啊，娘娘心结还需要皇上自己解开才行。”
李玉又说：“待娘娘回宫之后事情处理妥当了，我会带着小宛来给娘娘磕头。”
惢心又惊又喜，没一会儿就哭了，李玉忙道：“哭什么呀，大好的日子，该高兴才是。”
惢心没接这茬，只说：“你定要好好对待小宛姑娘，你有太多不能给她的，等小宛姑娘来翊坤宫，我要好好问问小宛是不是你强求的她，若你欺负过她，那就当我没有你这么个同乡！主儿也不会饶了你的！”
李玉想到小宛说要在宫里陪他一辈子，神色变得极为温柔，说：“若我负她，天打雷劈。”
惢心看李玉说的郑重，毒誓都发了，才擦了眼泪笑出来。
几日后的一个清晨，没下大雪，朝阳依旧，李玉带着小宛来到了翊坤宫。
请了安后如懿亲自将跪在地上的小宛拉起来，又给了她和李玉凳子坐下，这才说：“本宫在冷宫时，多谢姑娘和阿离照料。”
小宛容颜上佳，笑起来也十分的讨喜，说：“娘娘于小宛有恩，当年在尚衣监，奴婢吃了大宫女的挂落，差点被罚到浣衣局，因为娘娘的一句帕子绣的好，才被送到花房，认识了阿离。”
又聊了一些琐事，如懿让李玉出去，李玉知道如懿是想问小宛是不是自愿和他在一起这件事，低头出去了。
如懿把小宛拉到塌上坐在自己身边，问：“李玉是个太监，他给不了你孩子，你知道吗？”
小宛乖顺的回答：“奴婢知道。”
如懿又说：“若你只是寻个庇护，可以来本宫这里，有本宫护着你，衣食无忧，待二十五岁后你也可以出宫，本宫会让母族给你选一门顶顶好的婚事。”
小宛看着娴妃话语温柔，并无胁迫，大胆道：“娘娘的心意奴婢心领了，但是娘娘，奴婢真心喜欢李玉公公，并非强迫，乃是自愿，奴婢不想出宫。”
说完，脸色腾一下红了，在公公面前这么说是情趣，在皇上面前这么说是因为天子威严而无感觉，但是在娴妃娘娘这里就像对着公公长辈一般，羞的小宛无地自容。
如懿不错眼的看着小宛，最终发现小宛的话都是真的，突然就被震撼到了。
震撼世间竟然有这般纯洁无瑕的爱情，不关乎名利，不关乎残缺，只是因为单纯的爱，无子嗣也不在乎，在这混乱的宫中继续待着也不在乎。
想到自己和皇上之间，有太多东西隔着，甚至觉得两种深爱都无法比较，不由得轻轻叹气。
既然皇上私底下也同意了，小宛也是自愿的，如懿便不再说什么，只从小桌上拿了一对托母族找来的吉祥如意双扣玉佩，可以分开可以扣拢，雕工精湛，极为贵重，交给了小宛。
又从私库取了一支上好的水玉镯子戴在小宛手上，没等小宛婉拒就说：“在冷宫时本宫因为饭菜被动了手脚，吃的都是你和阿离姑娘送来的饭食，本宫承情，所以这些你都收下，比起你们的帮扶这不足万一。”
听娴妃娘娘这么说，小宛也就收下了，但是小宛说：“娘娘，奴婢从未往冷宫送过吃食啊，奴婢送的都是可以打成绣品的素锦和丝线，还有一些银子。”
“娘娘不知，冷宫除了送饭的宫人送去的吃食，其他吃的是送不进去的。”
如懿一下愣住，想起那一晚，明郁离在她耳边说的，注意嘉嫔。
原来有些东西是明郁离自己弄的，小宛除了第一次送东西，后面都有皇上的授意。
但皇上不知道有明郁离这个人的存在，毓瑚姑姑也是知道小宛却不知道明郁离。
凌云彻拿了明郁离装着吃食的包裹送进来也只以为是小宛和皇上让明郁离送过来的，觉得明郁离的东西都经过了小宛的手便不再盘查。
打着皇上的旗号光明正大的接济冷宫
何等谨慎，何等大胆的女子。
看来，是时候查一查嘉嫔，也是时候见一见那个传说中的，不满十三就成了掌花姑姑的明郁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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