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
卫嬿婉在花房时，你从不让她干重活儿，时时带在身边提点。
“玫瑰的花露最是养手，泡完了出来，手带花香，一天都不会褪。”你把卫嬿婉的手放在盆里，亲自给她揉着。
卫嬿婉心里欣慰，开口道：“郁离，你对我是真的好。”
想了想又问：“郁离，你起步比我高多了，为什么”
你拿旁边的软帕给卫嬿婉擦手，没有抬头看她，了然的说：“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往上走，对么。”
卫嬿婉讷讷不语。
你拉着她坐下，说：“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躲在花房，为的不过是求个清净地儿，虽然现在花房里过的好，我也知道，再好也不如主子娘娘们，但一个地位又有一个地位的苦楚，旁人体会不来的。”
卫嬿婉惊讶的说：“主子娘娘，你”
你笑了，说：“往上爬，就要爬到最高的地方，难不成你的理想就是当个姑姑？”
尽管卫嬿婉此时是在看着你的，但是眼前却浮现皇帝那一日在御花园对她说的哪句诗。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那你又为什么要帮我。”此时的卫嬿婉野心无限膨胀，气势也起来了，眼角带着凌厉的艳，直直盯着你。
你没怕，回她：“我虽然没有往上爬的心思，但总是不会嫌弃好日子，你放心，我这辈子只会好好待在花房，只要你成了事儿，记着我这掌花姑姑就行。”
看你说的认真，卫嬿婉终于放下了心。
她拉住你的手，郑重说：“若能成事，必不相负。”
你心道成了，脸上带上一抹忧心，说：“我虽现在能帮你，但是你到了皇上身边，便没个能商量的了，如果有机会接触御前太监什么的，你要抓住机会。”
卫嬿婉也皱起了眉，思量片刻，重重点头。
你满意，又叮嘱起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也要忍常人所不能忍，待我在花房将你一身皮肉养好了，就要送你到皇上能看得见你的地方。”
卫嬿婉神色坚毅，说：“不就是看着我有几分姿色被皇上注意了，才把我从大阿哥那里撵走吗，我偏要回去。”
“就是因为你长的漂亮，所以若到娘娘宫里去，必会受些苦楚。”
“受苦算什么，再苦也过来了。”
“好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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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里，昨晚闹了蛇，好在你准备的药粉中有雄黄粉，又有凌云彻斩蛇，如懿和惢心便没有大碍，但是这蛇来的蹊跷，惢心心中不安，就叫了江与彬来看看。
江与彬把完脉后只觉得奇怪，治疗风湿的药懿主儿常备着，关节处也有护膝护肘，为何脉象还是出现了轻微的湿寒之症？
抬眼见惢心端了饭菜进来，江与彬翻看片刻，说道：“懿主儿，您和惢心还是要少吃这些饭菜，这些食物都是大湿大寒不好克化，吃久了定会得风湿病。”
如懿脸色冷了下来：“原本以为昨晚上那些毒蛇就想致我们于死地，没想到，在这等着咱们呢。”
惢心死死咬着下唇，片刻松开，说道：“没想到花了银子，却求回来一剂毒药，好在郁离姑姑送来的干粮还有存储，否则可怎么办。”
就在此时，凌云彻又在外头叫惢心，惢心看了看江与彬出去，又拎回来一个塞的满满当当的包裹。
如懿下了床打开，只见包裹中好几小包花种，其余都是各种容易存放的吃食，翻了翻，看起来还有御前供皇上吃的糕点。
三人对视一笑，宫外早就有人帮她们什么都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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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人走路不能匆匆忙忙，腰肢要端正，手腕浮动要柔软，对，就是这样。”
你的小院子里，卫嬿婉穿着你衣柜中最好的衣裳，为了让她知道首饰的晃动也会影响仪容，你还把各种头饰耳饰都给她带上了。
这段时间下来卫嬿婉整个人自信了很多，端着妩媚的笑，听着你的话在小院里来来回回练习姿态，已经有三分贵人的模样。
“很好，有个主子娘娘的样子了。”你微笑。
卫嬿婉开心极了，走过来拉着你说：“头饰动的可厉害？”
“挺好的，不乱不移，但是你这神态要改改。”你故意道。
卫嬿婉好学心重，正想问，就听到有人在外面问她的名字，可这时她身上穿的美丽，只得求助你。
“我听那声音似乎是四执库时我认识的一个宫女，叫春蝉，郁离，我不想见她，你帮我叫她走吧。”卫嬿婉说。
你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安心，自个儿走出小院，就见春蝉看过来，福了福身：“明姑姑。”
你没有为难春蝉，只说：“你今儿来的不巧，嬿婉去给太后送花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你是从四执库来取花回去熏香的吧？这盆金边瑞香就不错，拿去吧。”
春蝉身上有差事儿，又等不得卫嬿婉，只能应了声，抱着花匆匆走了。
你回到小院，就见卫嬿婉垂着头坐在桌边，神色悲伤。
“怎么了这是”
卫嬿婉抬起头：“到底还没有成主子，我就算想帮帮周围人也有心无力，春蝉也不敢见。”
你安慰道：“总有机会的，怎么，你这是想让春蝉到时候当你的大宫女？”
卫嬿婉又笑起来：“没影的事儿呢，对了，你说的神态是什么意思？”
你慢吞吞喝了口茶，不说话装高深。
卫嬿婉知道你逗她，只央求：“好郁离，明姑姑~”
“就是这样。”你说。
卫嬿婉一愣。
“当今天子后宫，百花齐放，但缺一味，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学到要领。”你放下茶盏，看着她。
此时你想到了一件如懿进冷宫后，小宛告诉你的，关于皇上的，暂时不能宣之于口的事情，慢慢面无表情起来。
卫嬿婉被你的高深莫测震到了，突然便欣喜起来，道：“郁离教我。”
乖，是一种谁都能装出来的东西，乖顺却不一定，涉及眼神，仪态，方方面面。
白蕊姬就是因为一个“顺”字被太后看上，皇帝看上，可她不“乖”。
便是皇帝对她有良师之感，也在她晋为玫嫔时消散了，自古得了高位又有几人真把自己当奴才？
比如后宫，除了奴才，谁人会乖到不顾礼节直接坐在皇帝脚边，将脑袋放在皇帝膝上，以仰视的模样展现自己的容颜，求天子垂下目光看一眼。
低贱。
可低贱有低贱的玩法，争宠嘛，不寒碜，只要皇帝喜欢，那就是情趣。
从低贱的位置上爬上去，就要有低贱的玩味儿，强行装作高位人只会画虎不成反类犬，君不见这后宫多少有才情，饱读诗书的女子，一个个去比比不过的，要的就是那个新鲜劲儿。
“倒不是让你一辈子低贱，而是没到那个位置，就别做那个位置的事儿，你不可能直接成为高位妃子，小嫔妃又年轻，有的是时间沉淀见识。”
“让谁教，皇上教啊，一手教出一个才貌双全的妃子，这成就感可是别的妃子不能带给皇上的。”
卫嬿婉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愣愣道：“若你有往上爬的心思，还怕成不了宠妃？”
你温柔一笑：“可我没有。”
你垂下头，抚摸着膝上卫嬿婉假装柔顺的脸颊，说：“就是这样，乖顺，满心满眼只有皇上，嘴上不说，但眼里渴求，渴求他降下目光，看看你。”
“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重阳节那天，皇上纳了意欢，亦是个有诗情才艺的女子，但卫嬿婉被你□□的好，并不嫉妒意欢才华，只心烦宫中进了新人，就像自己已经是妃子了一般。
你不耐烦安慰她，将所有首饰都拿出来让她涨见识，学着如何搭配，便借口自己有宫务要忙出了花房。
冷宫大火你看着心惊，但是你相信如懿定会安然无恙，毕竟有女主光环，还有皇上暗中的保护。
你躲在角落里，等皇上的仪驾走后，你悄悄上前，再次送上一个包裹。
这是如懿和惢心第一次见你，但你们没有多余的时间闲聊，你附耳过去，轻声说：“阿箬撒的火油，皇后点的火，嘉嫔在后面谋划的，懿主儿，待您出去，定要小心嘉嫔。”
如懿瞪大了眼睛看着你匆匆离开的样子，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但是从你一次次救济她们来看，你与小宛必不会是寻常宫人，也不会对自己有坏心。
第二日，海兰吓坏了，宫里又没个能带给她安全感的人，因为有了身孕不便亲自来花房，只找了借口让宫女召你过去。
你松了口气，若是海兰在花房遇到手指青葱的卫嬿婉，只怕你的计谋要有变。
她挥退伺候的宫人，拉着你垂泪，你不住的安慰着：“主儿，懿主儿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的，昨晚我听到消息便收拾了烫伤药和一些吃食，趁着冷宫忙乱递给惢心了，您别担心。”
海兰听到这话心中大定，又看你，说：“多谢你了，我是宫妃，进不去冷宫，多说几句话都不敢，好在还有你们记挂着姐姐，宫人间还有渠道，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没有姐姐的这些日子，宫里冷暖尝了个够，但我不能倒下，我好不容易有了孩子，这是我和姐姐的倚仗。”
你微笑道：“奴婢送了几盆桂子来，桂树结花多子，希望娘娘这胎能安安稳稳。”
海兰终于擦了眼泪，露出个笑：“你有心了。”
等你回到花房，卫嬿婉早就等着了，见你踏进小院儿就来拉你，你想着海兰估计要用自己的胎儿做赌局，忧心忡忡，面上不显。
卫嬿婉没察觉，只向着你轻轻福身，十指纤纤，弯曲的恰到好处，顺着簪珠慢慢落下，别有一番意趣。
你笑起来：“你这媚态越发勾人了。”
她也乐，说：“你这几日忙，我自个儿对着镜子练，也就我这般，若换了平时端端正正的妃子娘娘还没有这样能拿娇的。”
你轻拧了她的脸：“得了，没吃过的清粥小菜最后也会变成一道盛宴。”
卫嬿婉见你还关注着她，松了口气。
海兰自从用朱砂给自己下毒之后，身子每日越来越难受，连香也不肯点，你只有寻一些对胎儿没有影响的花送去，放在宫室内，花香自然，也好受些。
又等了许多时日，你终于等到如懿自食□□中毒的消息，皇上去了冷宫，满宫哗然。
你看了看卫嬿婉，是时候给她送出去了，只让这宫里的水更浑些罢。
等如懿出了冷宫，卫嬿婉成了妃子，就能把嘉嫔这个城府深沉的去了，到时候需要对付的只有卫嬿婉，她往上爬的时候不会关注到底下人，你身为她的启蒙之人她只会对你再好三分。
等她爬到高位，这中间的时间何止七八年，够你抓紧进忠了。
如懿的恩情，海兰的感激，卫嬿婉的恩德，小宛的良配，御前的消息来源，被丢弃又没有再次被卫嬿婉求助的凌云彻，旁人察觉不到的幕后位置！
大计将成，你露出了进宫以来最畅快的笑。
卫嬿婉见了问你怎么，你摸着她的脸，说：“苦日子到了，好日子也快了。”
她理解了你的意思，表情再也端不住，狂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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