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
入了秋，皇太后也搬进了慈宁宫，你整日忙个不停，就为皇上要献给太后的那些黄紫秋菊。
这桩差事是安姑姑给你的，你尽心尽力，十八盆秋菊，盆盆长的都可人极了，安姑姑也颇为满意。
要知道你虽然只有十岁，但身体里住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进花房不到一年，便将安姑姑的养花知识掏空了，偶尔还能举一反三，旁人看着就知道安姑姑这是把你当下一个掌花姑姑养呢。
皇上的孝心得了太后的称赞，你这个养花人也被夸了一句，赏了慈宁宫的糕点吃食，只不过慈宁宫的宫人们都是高高在上的，不会给你送来，只能你自己去拿，然后再在慈宁宫外磕个头，算是谢恩了。
不去拿就是大不敬，看着安姑姑一刻不停的笑颜，你只觉得心累，但还是急匆匆出发了。
刚到慈宁宫外就见渣龙直直朝宫门出来，你忙跪在地上，紧紧低着头，只听皇帝问道：“慈宁宫还有这个花色衣裳的宫女么？”
王钦撇了跪在地上的女子一眼，恭敬回答：“回皇上，这青衣是花房宫人的衣裳，前儿太后娘娘赞了一句那十八盆秋菊养的好，估摸着就是出自这位养花宫女的手罢，这是来给太后娘娘谢恩呢。”
皇帝仿佛有些兴致，说：“瞧着身量还小，花却养的不错，叫什么名字啊？”
你认认真真的行个大礼，依旧没有抬头，温声答：“回皇上，奴婢名叫明郁离，明月之明，竹之郁离。”
皇帝来了兴趣，说：“郁离，亭亭玉竹的意思，名字不错，王钦。”
王钦马上知道了皇帝的意思，给你递去一个荷包，说到：“还不谢恩。”
你双手接过荷包，叩谢皇恩，如此，那皇帝才走了。
你又进去给太后磕头不提，回到花房后只觉得累极，安姑姑却很高兴，毕竟小宫人得了皇上太后一句称赞那是多少金银赏赐都换不来的福气。
突然又想起什么，安姑姑只问你：“皇上可看到你了？”
你陪着笑说：“奴婢看到皇上不发抖都不错了，怎么敢直视天颜呢，好姑姑，您就别为难阿离了。”
安姑姑瞪了你一眼，说：“瞧你这出息。得了，回去歇着吧，这几天你也累到了，好好养花，有你出头的时候。”
回到自己的小院，你打开荷包，只见里面有好几颗金粒子，可把你高兴坏了，对于你来说，这些金粒子可比那劳什子封建皇帝的称赞好多了。
有了这些财物伴身，你能牵上的关系网就更大了，上下打点也是方便的。
只是皇上走后，他身后似有太监回过头看了你一眼，不知道是不是王钦，你细细思索起来，无甚头绪，便又放下了心思。
秋过入冬，宫里给新裁了衣裳，花房宫女的衣裳是天青色的外袍，本就清淡雅致，掌事姑姑和大宫女们的袖口领口和裙摆还能自己照着暖殿中的花绣些不明显的花样，这就是各宫有各宫的专属福利了。
而宫人的福利是掌事姑姑能穿长马褂，大宫女能穿短马褂，小宫人不过是能在原来的衣服上加上些围脖围手罢了。
天青色的小袖外裙配一件顺色的石青云纹对襟马褂，马褂上白绒绒的毛领围在颈间，衬的你慢慢长开的芙蓉面白皙透亮，一身清丽。
就是你身上衣裳的绣工迟迟没有下手，你是知道自己绣工废物的，只巴巴去找了小宛帮你绣，让她取笑了你好久，要走时你看到小宛绣篮里还有个荷包，上面有几支还没绣完的翠竹，显然是给男子做的。
你心思一动，面上就带了调笑：“哟，十五岁生辰还没到呢，心里就有人了，你这小丫头。”
小宛羞的直往你身上捶，几下就把你捶跑了。
后来你去取衣裳，也没在绣篮里看到那个荷包，你将此事悄悄记下，又偷偷让小宛教你刺绣，毕竟你多少也有个学什么会什么的聪明脑袋。
小宛家世清白，娘亲是做苏绣的，只不过父母早死，自己进的宫，那时呆傻，只为求一口饭吃罢了，哪像你这种现代人，早早就知道宫里会吃人。
苏绣是绣技中顶尖的存在，没有三五年练不出模样，但是你本来就是为了给自己绣衣裳，就渐渐认真了起来。
苏绣低调有低调的绣法，奢华有奢华的绣法，低调绣法的花样不在太阳下头照就不会太明显，最是雅致，也最适合花房。
毕竟皇后娘娘要求宫中节俭，太明显的不太好也招人眼，相比之下苏绣的暗纹绣是最好最不容易出错的，就算被人看出来是苏绣，也只会称赞一声技艺超群，而不是奢侈华贵。
生活充实的时候，你似乎忘了这里是紫禁城，是深宫中，日子就在养花刺绣循环中过去了，直到要去养心殿送花，你才恍然想起来，自己在如懿传中。
这一日，养心殿的壁瓶要插花，冬日趣致，花房取了上好的梅，一支一支剪出来，准备送到养心殿，本来送花这种差事用不到你，但是那是养心殿，不是旁的什么宫室。
你又曾得过皇上称赞，便由你带头领着小宫女们往养心殿去了。
刚刚到门口就见一群抱着琵琶的少女走出门来，似是南府的琵琶伎，你浑身上下一个激灵，就见最后那个抱着象牙凤颈琵琶的女孩脸上的微笑。
这不是白蕊姬吗？
你连忙低头，等两队互相擦肩而过，才缓缓透了口气，前几日的清净生活让你软了外壳，以为就这么生活下去也不错，可今日都见到角色之一了，脑子才清醒过来。
好在清醒的不晚，二十五岁之前，每天都要清醒的过日子才能活到出宫，你又这么提醒自己。
待太监通报了一声，就见李玉掀了帘子出来叫花房众人进去，你目不斜视，进了养心殿也悄悄做事。
皇帝似乎还在回味那个大胆娇俏的白蕊姬，没有理花房宫人，你松了口气，退出了养心殿，离去之际，你不经意间撇到李玉的腰上好像挂着个眼熟的东西。
走出宫门外，你突然想起来，那不是小宛绣的翠竹荷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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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你偷偷来到花房暖殿，小宛早就等在那里，你一见她的身影就扯住了她的袖子，问道：“李玉身上那荷包可是你给他做的？”
小宛倒是大大方方承认了，只是不知你的脸色为何这般差，赶紧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原来是小宛还不熟悉茶房工作时候泡坏了一壶六安瓜片，如果不是李玉和其他几个宫人帮了个小忙，她怕是会被从养心殿撵出去。
这个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小了只是撵出去，大了估计要打板子，她怎么受得住。
小宛已经做了好几个荷包，只当做给李玉和其他宫人的谢礼，只因为李玉帮的最多，所以小宛早早就做好了送过去了，末了她又奇怪，阿离大半夜把她约到花房就是说这个吗？
你恨铁不成钢的说：“不是早叫你注意那王钦吗？他的性子可不是好相与的！在养心殿当差更要小心谨慎，你怎么做了这般打眼儿的事儿？”
小宛奇怪道：“这又关王钦什么事？”
“不患寡而患不均，养心殿的宫人出去每一个都是招人眼的，若有些有荷包有些没有，特别是他王钦没有，你说王钦可会问？”
“你一手苏绣做的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荷包出自同一人之手，可会查不出是你？”
“那王钦是个好色的，若夺了你的荷包又拿捏了你的把柄，凭你这张脸，他可会放了你去？”
你都不知道该说小宛什么好，都进了养心殿了还这般心大。
小宛被你严肃的话吓到了，似乎是想明白了慢慢回过神，突然就要哭起来：“阿离我你可得帮帮我！！”
见小宛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你松了口气，只说：“好在你只是做好了荷包还没送人，只一个李玉算不得什么，在养心殿那种地方，谢礼或者人情总有可以还的时候，你剩下那些荷包就收起来吧。”
见小宛一提点便明白了这中间的是非曲折，你叹她还不算太蠢。
想着，心下便突然有了个念头，你专注去看小宛垂着泪的粉颊，只见快十四的少女眼睛红红，白玉一般的脸因为红起来还带上了一丝媚意，鼻尖也粉嫩的时候像个受了委屈的兔子一般，这般爱哭且又纯又欲的长相最是惹人怜爱。
垂下眼帘，你惭愧于自己想要继续利用小宛的黑暗心思。
小宛见你不说话，只以为你恼了，去养心殿当宫女这种美差自己小姐妹让给自己，却差点被搞砸，出了事只怕还要连累花房，不经悲从中来。
你知道小宛此时是最好拿捏的，就说：“只送一人荷包恐会被人误会你心悦于李玉”
听到你如此说，小宛细弱的哭声都愣住了。
“但也只有这个法子，能将此事轻巧的藏下来。”你说到。
小宛神色变了变，但想到阿离和李玉对自己都不错，如果不是阿离告诉自己李玉性子好，自己也不会常对李玉一个阉人见天儿的露笑脸，如果不是自己对李玉多着三分尊敬和包容，他也不会帮自己。
罢了。
垂头丧气的应下来，小宛说：“我知道怎么做了，以后我在养心殿当差会更加小心的，对不住，阿离，幸好这次只是你注意到了那个荷包，我也没把其他的送出去，才没有酿成祸事。”
你不敢看她，只说：“你这般单纯，若是有个靠山，我才更放心，以往在花房是我护着你，如今去了养心殿，又有谁能护着你呢”
小宛只感动于你替她着想，听着你的话不禁也思量起来，若说靠山
她突然被自己一下子想到那个人的念头惊了一下。
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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