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遗言

嗡

    莫七陡然感觉身体仿佛被巨锤敲那只一直陷入沉睡的怪眼在这个时候莫名地再度开启了

    和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这只怪眼睁开来的同时，是一片蔚蓝的海水呼啸而来。海水横亘汹涌着，在阴霾的细雨中，风浪逐渐加剧。

    波

    忽然一道漩涡出现在海面上，漩涡来的极其突然，四周海水疯狂倒玄起来，而就在这时，一个人从漩涡中袅袅升起，如同海神一般孤零零地透过怪眼望着自己。她的眼神那样冷，冷的似千年玄冰。她的眼神又是这么孤独，孤独的仿佛全世界只剩她一个人。她的眼神在风雨中是如此凄迷，竟然还透出一丝柔情和眷恋。

    莫七被这个人的眼神完全攫住了心神，他试图靠近想要看看她是谁。模糊中，他只看见那是一个拥有着曼妙身形的女子，一头深蓝色的长仿佛水流一般倾泻而下，没入漩涡之中。

    一声叹息，竟然从怪眼中自顾自地出，然后是渐渐闭合的黑暗。没有海水，没有奇异的女子，没有那样一个迷住人心的眼神。只有这一声叹息，像是浓的化不开的蛛丝将他在中央，动弹不得。

    好奇怪

    莫七心中狐疑，为何这只怪眼忽然出现这样的一幕那个深蓝长的女人又是谁

    “莫七。”

    风临晚轻轻唤了一声莫七，将他从意识中唤醒，赧颜一笑，“之前对你的要求似乎是有些过分了。”

    莫七想起来风临晚要求自己离开白雨薇的那件事，转而一想，她所的会找一个比她美丽优秀的女人，不会是谙吧

    “你也看到了，谙和我一样都是白须鹿的化身，我们都是灵兽。灵兽是比较容易狂血的一类，越是年轻地越难以控制自己的力量。那夜若不是你及时制止了她的狂血，恐怕她此刻的境况会非常糟糕。而我不能一直在她身边守护她，所以当我听到她对我这个哑姐姐诉心中对你的好感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让你成为她的丈夫，一辈子守护她”

    “娘”

    柳如谙羞的满脸火烧似的，她没想到风临晚会连这种事也出来，更加不敢去看莫七。

    “这可没有什么好羞耻的啊，谙。就再正常不过，何况，拥有狂血特质的你只有心爱的人才能随时唤醒你的神智，就像你爹爹一样，一次次将我从狂血边缘拉回来，要不然，我早就成为一个魔鬼或者行尸走肉了。娘希望在我死后，可以有一个人守护你啊”

    柳如谙默然垂下头来，低低地道，“谙可以控制好自己”

    “没有用的，狂血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它是在一瞬间剥夺你为人的情感和理智，让你拥有灵兽的全部力量的同时，成为一个杀戮的魔鬼。即便是身边的亲人，朋友，也全部不会记得。但是心中最深爱的那个人，却是最后的一丝理智，它能在最危险的时候将你拉回来。你自己想想，在澈湖的时候，是否因为在你面前的是莫七，你才会醒悟过来”

    风临晚的话让柳如谙哑口无言，那一瞬间，的确自己好像变了一个人，全身拥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然而她已经无法区分对错，只想杀光所有的的人。然而莫七出现了，就像是黑暗的天空骤然落下一道光亮，她无法背负要杀死他的怒火，所以她选择放弃。

    “莫七，我再问你一次，你愿意守护谙么”

    风临晚眼神恳切地望着莫七，原在她眼中，莫七并算不得特别优秀，但是那一夜的种种表现，在她看来，莫七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他能够承担责任和重量。

    莫七非常为难，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就是，你愿意娶柳如谙么

    如果是从前，他或许会委婉地，甚至不忍拒绝，但是经过轩辕云的事件之后，他明白了很多。有时候，因为一时犹疑，反而会酿成更大的苦痛。

    “前辈，谙会是莫七一生的好朋友，我会尽力照顾她。只要她有难，莫七即便刀山火海也不会推辞。”

    唉

    风临晚叹口气，掩饰不住的失望，而柳如谙更是贝齿紧咬嘴唇，泪水滚滚而落。这其实已经等于拒绝了她的示爱。

    “娘谙一定会找到愿意守护我一生的那个人”

    她抬起头坚定地带，尽管梨花带雨，却显露坚强，“你放心吧”

    风临晚微微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很多事情她已经无法掌控，虽然不舍，虽然牵挂，但已经到了永别的时候了。

    “莫七，你我能在最后一夜相逢，算是缘分。这里有一半的路观图，乃是我师父莲菁所创造的死之渊境所在。由于死之渊境并不是固定的空间，每年都会有所变化，所以只有这半部路观图可供你参考。你必须找到另外一半的路观图方能找到时下的死之渊境入口。关于另一半的路观图，多半会藏在从死之渊境中出来的人身上。从死之渊境出来的人会有一个特征，那就是在爆培元气的同时，额头会生出拇指大的黑角。一旦你看到这样的人，就想办法夺取另外半部路观图”

    莫七等她完，这才问道，“前辈，那个死之渊境是个什么地方”

    风临晚注视着莫七，缓缓道，“那是一个传中的圣地，只有足够的机缘才能进入死之渊境。即便只是呆上一段时间，也会有脱胎换骨的变化。若是能通过里面的艰险考验，好处不知凡几。我幼年时曾有幸被师父带入过死之渊境，虽然短短数月，但对我这一生的影响却是非凡的，后来的修炼一路坦荡，未遇波折。你所见过的我的风缠影的身法，便是其中极的一个好处而已。而在谙周岁那年，师父托人送来了一把仙器，九殇琴。灵院五大长老研究了数日之后，个个面带赞叹和艳羡，将这九殇琴列为锡蓝灵院的镇院神物，更从其中悟出了与之配套的九殇决。想来是师父暗藏其中的。我来想传你风缠影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时间不够了，日后若有机缘进入死之渊境，会让你受益无穷。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留给你的好处，就看你的造化了。”

    完最后一个字，风临晚的身形忽然碎裂开来，和着漫天的寂寞一起归于虚无。

    “娘”

    面对决绝的永别，柳如谙还是没能承受，一声失声痛呼，却已经唤不回任何。只有眼泪缓缓落下。

    随着风临晚的消失，灵影也彻底散去，这骤然间的离别，莫七和柳如谙都没有从中缓过来。此刻暮色四合，最后一抹残阳就要葬入地下。两人不经意抬眼对视，率先移开目光的，是柳如谙。

    “你你没事么”

    “你指什么”

    “你重伤初愈，又经历恶战，身体还好么”

    柳如谙想要装作不经意，却还是从言语中透露出关切，“我一直都有去看你，看着你像是蛇蜕一样一动不动，连一丝气息也没有，那个时候，真的是怕你和和娘亲一样再也醒不过来”

    莫七只觉得心中一热，掌心抚上少女头顶，“傻丫头，我不是好好的么”

    “嗯。”

    柳如谙默默点点头，只觉得此刻极度孤独和悲伤。

    “你比我幸运。”

    莫七淡淡笑，眼睛凝望远方如同山水画般的景致，鸟儿携着烟雾共舞。

    “至少，你还曾拥有十年的母女情，体会过她的温暖。而我却从一出生就是孤独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孤独的残酷。夕阳晚照，暮色临烟，极夜永暗，亦或是风卷落叶，雨打芭蕉，这些世间极致静谧的时刻，我都是一个人默默地将自己变成冰冷的石头。然后在阳光初露的时候，让自己露出笑容，强迫自己变得无所谓。我无法想象那些依赖在父母身边的人是怎样的感受，也无法体会至亲死去的时候，心是有多么痛苦。因为不曾有过，也就无法体会。虽然也有时候在想象母亲或者父亲陪伴在身边的样子，但幻想终究敌不过现实。”

    这是莫七少有的袒露心扉，让柳如谙忘了悲伤。她不清楚原来这个看似勇往无前，没有任何困难痛苦可以阻挡他的人，心里却有着这么深的鲜为人知的痛和孤寂。她看着他嘴角淡淡的笑意，心中忽然像是被尖刺锥了一下，痛的想要将他抱入怀中。

    “你还有父亲。”

    莫七望着她的眼睛，定定地道，“相信你母亲的话，他是很爱很爱你的，只是方式不同而已。在他还在你身边的时候，好好珍惜，千万不要等到失去后才要后悔。我虽然并没有资格这样的话，但是我很希望你与父亲没有嫌隙。我若是你，一定会拍着他的肩膀，哟，老爹，一起喝他个不醉不归如何让那些过去的都过去吧光是想想，我就已经忍不住要落泪啊”

    柳如谙翕动鼻子，却没能忍住泪水再次坠落，在莫七轻轻拥抱她的时候，像是依靠一般靠在他厚实的胸膛上，眼泪一波一波湿了他的衣服。

    “莫七，谢谢你。”

    莫七摇摇头，拍拍她的背，像是兄长一般。独孤峰上，另一道身影似是凝固了一般藏在山石之后，斜斜竖起的高髻在晚风里轻轻飘摇。林欢如同雕塑一般注视着相拥的两人，双拳紧握，人和人之间的差别会这么大么为何自己日夜守候在这里，却不曾打动芳心，而莫七重伤初愈第一天，就让谙敞开心扉，投怀送抱

    他叹口气，缓缓隐去身形。添加"xwu"，看更多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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