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通牒

独孤峰。

    在这处最高的山峰之巅，久了，不由自主会生出孤独之感。这种孤独就像是一片云，无根，无爱，也许现在还能聚拢在一起，但风一来，就散了。所谓，高处不胜寒。

    柳如谙一身墨黑长裙，对着空茫天际撩拨指下古琴，琴声漫漫，透着无尽的悲哀和孤独，以至于几只苍鹰都被这琴声所感染，兀自盘旋高低，偶尔出阵阵略带凄厉的鸣叫。

    “来人止步再前进一寸，我可就不客气了”

    琴音未断，但是柳如谙的冰冷绝情的声音却弥漫而出，杀伐之气瞬间暴涨。但是脚步声并未因为警告而停止，脚底踩在枯萎落叶上出的碎裂秋音依然不急不慢的传来。

    铮铮

    琴音陡然一变，刚才还高山流水，忽然就山洪爆，琴声宛若怒涛一般拍卷而去。

    然而这暴起的心神攻击却像是石沉大海一般，瞬间消散。柳如谙面色一变，正要加力，却听来人叹了口气。

    “谙，是我。”

    莫七缓步而来，烟蓝长像是烟云一般浮动，柳如谙微微惊讶，转而暗咬苍白唇角低头继续抚琴。

    “我不想见任何人”

    “你可以装作没见，我来是想和你分享一个遗言。”

    莫七开门见山，没有丝毫想要讨好或者安慰的样子，这让柳如谙再次抬头惊讶地望着他，“遗言谁的遗言”

    莫七略微沉吟一下，道，“你娘亲风临晚自爆之前，曾射入一道灵影至我的脑海中。但我想，或许这里面也有要对你的话，毕竟当时离她最近的人，是我。”

    见柳如谙面色趋缓，他这才轻轻道，“抱歉了，谙，没能挽救你娘亲。”

    柳如谙眼圈一红，柔弱的一面展露无遗，她委屈地嘟起嘴吧，忍了又忍，终于没有留下言来。

    “我娘了什么”

    莫七耸耸肩，“你忘了么，灵影只能阅读一次，如果我阅读了就不会存在了。我来找你，就是要和你一起阅读。”

    他着，拇指轻按额头，闭上眼睛，同时右手扣住柳如谙的手。她的手这么冷，这么柔，微微颤抖，莫七用力地握紧，让自己的掌心来温暖。两人连接的一刹那，一道莹绿色的光芒陡然自两人脑海中扩散开来。

    像是整个星空变成了莹绿色，那一颗颗闪耀的星子如同萤火虫一般。一只白须鹿踏空而来，天空无尽的星子像是感受到了召唤一般，围绕着这只白须鹿，一切美的如同梦幻。

    看到这一幕，柳如谙的眼泪终于无法遏制的流淌下来。

    因为这一幕曾是她幼年时的梦境，她将这个梦境告诉了风临晚，她一直都记得。

    “谙，这是你曾经的梦境，还记得么你你梦见了自己变成了一只白须鹿，星空像是萤火虫一般围绕你。时间仓促，娘没有什么能留给你的，只有这个幻境娘可以为你做到。娘很希望你能一直拥有单纯美好的世界。可是我明白，这一切都不过是愿望。”

    星空散去，白须鹿消逝，只有一个宛如少女一般的女子在茫茫世界中孤独的走着。她就要走向黑暗的尽头。

    “娘”

    柳如谙忍不住哭喊出来。女子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充满了灵气的脸上是母性光辉般的笑容，那么美。

    “谙，你要原谅你的父亲啊。他是这么爱你。当初之所以选择欺骗你，也是我的决定。因为我不忍心，提前让你知道太多的黑暗和危险。你的存在，也会让我变得软弱，无法拥有足够的力量封印住身体里的那个恶魔。我只能扮演一个已死的母亲和一个带着白板面具的哑姐。但我已经很知足了，每次你来独孤峰，都会将你心中所有的秘密告诉我这个哑姐。因此，娘亲一直明白你的幸福，你的欢乐，你的愤怒和你的失落。我虽然不能拥抱你，不能对你，但我一直在注视着你啊，从未离开过。”

    莫七叹息一声，人世间难以承受的痛苦，大概就有这种明明近在咫尺的至亲，却无法言明和拥抱。起来，风临晚所承受的痛苦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是她的牺牲换来了这片东6以及这个灵院的短暂和平。

    柳如谙已经泣不成声了。原来，原来那个躲在独孤峰的带着面具的不会话的哑姐姐，是自己的娘亲。她忽然觉得自己很蠢，是天下最蠢最蠢的人了。亲生母亲就在眼前，陪伴了十年，自己却丝毫不知。但是想起这十年来，自己的心事，自己一直被娘亲所注视，她又觉得自己似乎并不是孤独的。

    “谙，这一次，是真的要再见啦”

    风临晚笑的眼睛弯成月牙，她要给女儿一个最美的样子。

    “柳鹿柏就拜托你照顾啦，告诉他，这一生嫁给他，我从未后悔过”

    泪水如雨而落，柳如谙哭成了泪人。

    风临晚的视线缓缓转移到了莫七的身上，她的眼神变得平静，平静中又透着一丝审视的意味。在这样眼神的注视下，莫七只觉得自己如同一只被囚禁的猴子，无论怎样逃窜，都无法逃脱。他不由骇然，谙的娘亲还真是强的可怕

    嚯

    夕阳晚照中的竹林有一种遗世高冷的美，竹叶沙沙声宛若天籁乐曲一般，然而这一个惊讶的声音传来，却是极其不和谐。

    白雨薇身前左侧的一根竹子忽然出嘎啦嘎啦的破碎声响。竹身碎裂的同时，一张邪恶的脸从竹身上凸显出来。那张脸其实相当英俊，但是那烟熏的眼睛，狞笑着的嘴角，却让人感觉到一股邪恶的气息扑散而出。黑色的长中夹带着些许墨绿色丝，更让他整个看起来诡异之极。

    “你的眼睛进化啦”

    邪恶男子瞪着白雨薇，下一秒，竹身破裂，断成无数碎屑散落一地，而白雨薇身前的草地上，却凸显出这种邪恶的脸，正冲她狞笑。

    “这一下爹爹失算啦你这双眼睛比初始的时候强了何止一倍这样的稀世异瞳百年也难遇到啊白白便宜了秋月赋那子，真是让我火大啊”

    一双由草编织的手如同藤蔓延伸一般，从地上朝着白雨薇的脸伸过来，作势要抚摸。

    白雨薇眼中紫光一闪，眼前这藤蔓之手瞬间变成草芥，枯萎一地。

    “白胤，这里不是龙渊殿请你放尊重一点”

    白雨薇面目含煞，显然对眼前这人痛恨到了极点。

    “尊重你这样一个捡回来的婊子，有什么资格让殿下尊重”

    白胤身形一凝，漆黑的眼睛透着满满的鄙夷和倨傲，他一面渴求着白雨薇的美貌，却又一面极尽地鄙夷她。

    白雨薇只觉全身都在颤抖，那些在龙渊殿所有的黑暗记忆一股脑地全部涌上心头，这个变态的家伙就像是梦魇一般挥之不去。她忽然想要将他杀掉，但是白胤的实力她很清楚。

    “我要是你，他现在已经是死人了。”

    白雨薇脑海中忽然再度浮现那个深蓝长的女人，她的脸就像是自己的倒影一般，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可是她的身上散的是浓浓的诅咒和恨意，这让她感到极度地害怕。

    “如果你觉得力量不够，我可以让你尝尝力量的诱惑谁敢对我们不敬，那就杀了他如果这个世界敢忤逆我们，那就让这个世界崩塌你这么痛苦，这么害怕，这么无助，是因为你没有绝对的力量，你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

    脑海中那道身影在极尽诱惑她，让她心烦意乱。

    “不想死的话，就滚”

    白雨薇骤然冲着白胤冷冷喝道。白胤眼睛轻眨，嘴角的笑意愈加浓厚，随之而起的是他全身银色的培元气。那高贵的，然于世，同时又足以俯瞰苍生的力量，摇曳着升起。整片竹林一瞬间就在这莫名的银色培元气中消失，连一片叶子都不存留。

    空旷的山地，只有余晖脉脉。残阳泼在白胤的身上，晕染出千分杀意。

    “我是来带你回去的你只有两条路，一，乖乖的跟我走；二，我把你强暴了之后再带你走你选哪一条”

    白胤咄咄逼人的话，让白雨薇的愤怒达到了顶点，在没有任何迟疑，紫极瞳中紫芒凝结成葵花图案。霎时间，在白胤四周，五朵紫色葵花围绕，葵花爆出黑色的光线细密交织在一起。在葵花阵中，所有的事物都将被抹去，就连空间也都出现了碎裂的迹象。

    “紫极瞳五葵天罡”

    几乎是刹那间，白胤整个人就被这五葵天罡所淹没，黑色光线像是火焰一般吞噬所有东西，只是几个瞬息，五葵天罡阵中已经是不见人形。然而白雨薇并未有欣喜之色，反而略带忧色。因为白胤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被解决掉。

    “看来，你是奔着第二条路去了啊很好，你彻底激怒我的克制了现在，等着我来你吧婊子”琇書網

    白胤的身形与余晖同步，覆盖在草地上，如同一片阴影朝着白雨薇快游移而来。

    砰砰砰

    接连三道地土阵爆出在白雨薇身前组成一道坚固防御，然而那道阴影完全无视这防御，轻易穿过，手臂如同蛇一般陡然掐住她的脖颈。

    啊

    白雨薇一声闷哼，咽喉几乎窒息，白胤双臂紧紧缠绕住她，鼻子在她的脸颊，脖颈处嗅闻，“啊，我已经忍耐不住了，从你第一次踏入龙渊殿开始，我就想着怎样蹂躏你，脑海中有一千一百零九种法子可供我选择，嗯该从那一种开始呢”

    白胤的手开始在她的胸口抚摸起来，白雨薇只觉得全身一阵恶心的战栗，一股屈辱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然而白胤的实力死死压制住她，她没有反抗的能力。

    “怎么样，男人都是下贱的东西，这种畜牲，难道不该杀么还是你愿意被她”

    深蓝色长的女人冷冷地看着白雨薇，如同神等着抉择。

    “我要杀了他”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克制不住的杀意终于在这一刻肆意，白雨薇的理智不再占据主导，一股怨恨占据了她的主脑，她的眼睛缓缓地开始旋转，一个菱形的眼瞳生长出来，同时紫色的光芒退去，宛如大海般的深蓝幽幽透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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