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沈妃
“不过，按理说，你不应该知道身死之后的事啊？”李萧然随口问道。
叶兰集信口胡扯：“冉承想要纳冉玉蓼进后宫，又不是临时起意，从前也说了很久的，我知道不也正常。”
“嗯，不过，冉承这属于……□□吧？”李萧然眉头一皱，“啧，这样的人也能做天下共主？真是……”
“冉玉蓼好像不是北宁王的女儿，而是他的美妾前任主人的血脉，我记不大清了，反正也是北宁贵族血统。后来——不是，冉承打算之后，让她认祖归宗的。”
李萧然点头：“原来是这样。”
“不过这些是后话了，这一生，她能不能活着回去见到冉承，都不一定呢。”叶兰集一笑，“是吧，王爷？”
李萧然听出她是在奉承自己，但他并不领情。
“少说没用的。”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一敲桌面，示意她叙茶，“我才不想听沈妃的生平，你倒说一说，她在宫里做过什么坏事，让我能拿住把柄的那种。”
叶兰集不想伺候他，也不愿意惯他这毛病，直接把茶壶往前一推。
李萧然却又把茶杯往她那边推了一寸。
叶兰集轻叹一声，终究是拿起茶壶。
“我方才给你倒茶，是见你急匆匆赶来口渴了。我拿你当朋友照顾，你却拿我当仆人使唤？”
李萧然失笑：“我怎么拿你当仆从了？满京城里，多少达官显贵想给我倒茶讨好，我都懒得理。让你倒茶，是信任你，给你面子。”
“这面子我不要了。”叶兰集撇嘴，把茶壶直接放在他手边，“你自己留着吧。”
李萧然笑出声：“好，你不倒就不倒。说沈妃的事吧。”
叶兰集摆弄着手腕上的赤金镂花镯子。
“她做的坏事可太多了，宫里什么林昭容、吴美人、谭婕妤的死，可都拜她所赐。”
“还有呢？比如通敌这类，有确凿证据可证的。”
叶兰集敛下眉眼想了想。
沈妃是小说中的重要的配角，更是冉承最重要的眼线。
她很聪明，且狠辣。
但凡有人察觉什么，或对她的身份生疑，她都会毫不犹豫杀了对方，永绝后患。
连身边最亲近的女使，也不知道她的底细。
所以，沈妃她还真没有什么把柄，能让李萧然利用。
“她从不会留把柄给别人。”
李萧然脸上微暗：“那我难道就不能动她了吗？”
“我不理解，你堂堂燕王，为什么非要智取呢？直接杀进宫里去——”
李萧然赶紧捂住了她的嘴：“你够虎的，什么也敢说？”
叶兰集无语，她拍掉李萧然的手。
“你好歹也是重生过一回的人了，明知道冉承布下大局，要灭掉齐国，一统天下，你还在这里讲什么仁义道德？”
“我带兵冲进去，不也成了叛国谋逆。”
“那你难道要等冉承带兵杀进去？”
李萧然叹息：“自然不是，我也在一步步瓦解他的势力和部署。”
“来得及吗？沈妃已经入宫三年了，你还不动手，圣上都快熬不住了。”
李萧然一愣：“等等，这跟父皇……有什么关系？什么叫熬不住了？”
叶兰集手一垂，赤金镂花镯子磕到了桌面，发出“哐啷”的清脆声响。
“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圣上是被沈妃用慢毒害死的呀。”
“毒？”李萧然震惊，剑眉扬起，凤眼锐利。
叶兰集点点头：“是啊，你上辈子不知道？”
李萧然摇摇头：“我只知道父皇是病重……”
上一世，他跟东宫关系紧张，一直在外练兵打仗，鲜少回京。
他根本不晓得，真相是这样。
原来……冉承的一盘棋，布得这么早这么深。
“好家伙，沈妃和惠贵妃瞒得够严实的啊。”叶兰集感叹。
李萧然倏尔起身：“我先去东宫一趟。”
“等等！你又要跟太子实话实说？我们先商量一下啊。”
“这么紧急的事，你怎么才跟我说呢。”李萧然有些气恼。
叶兰集：“我以为你知道。”
毕竟当初魏王和惠贵妃是在圣上驾崩后，直接发动宫变，公然叛国。
所以她理所当然认为，燕王也猜到圣上之死有蹊跷。
没想到……
“现在，我该立马告知东宫，想对策。”
叶兰集听出来，李萧然重生之后，对东宫太子，很是信赖和依附。
有些事，他不直接跟圣上说，反而是先知会了东宫，再做定夺。
回想到小说里，太子李弘宣舍命救他的情节，叶兰集也明白了一些。
忽然，她想到了一个能制敌的好时机。
“你还记得惠贵妃的千秋宴吗？”
“千秋宴？好像——”李萧然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个声音由远及近。
“兰儿？”
他回头看向叶兰集，见她惊得瞪大了眼睛。
“你哥。”李萧然用口型提醒她。
“我知道。”叶兰集也用口型回他。
他们听到陈芳臣和掌柜的对话。
“掌柜的，你见三姑娘进哪间雅阁了？”
“回大公子，是最里头的那间。”
李萧然当然不担心暴露，甚至，还很想看好戏。
他瞧出叶兰集很敬畏兄长陈芳臣，于是好奇她被兄长抓包私会外男后，会是一副什么样子。
然而，当他回头幸灾乐祸地望去叶兰集，并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忐忑忧惧的神色时，不知道怎么，心中一空，竟跟着一阵慌乱。
李萧然并不理解自己的心情，但原本的好奇和兴趣，在看到她沉沉的脸色后，已经荡然无存。
他不想看戏了，也不想看她惊慌伤心。
李萧然大步跨到她面前，一手揽住她纤弱的腰身，一手同时推开西窗。
双腿用力蹬上窗台，纵身一跃，带着她跳了下去。
从二楼……
叶兰集在失重那一秒，下意识要尖叫，却被李萧然的大手一托后脑，整张脸埋在他胸前，完全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几乎是瞬间，两个人已经落地。
她感觉到李萧然踉跄一步，手臂微微放松些，终于，她自己的脚也踩到地面。
“你——”
她想要破口大骂。
但刚发出一个音节，就又被李萧然捂住嘴。
他整个人倾压过来，推着将她抵在墙上。
叶兰集手脚挣扎着，却见他微微挑起剑眉，示意楼上有动静。
她安静下来，听到上面传来陈芳臣和掌柜的声音。
“没人啊，掌柜确定三姑娘在这儿？”
“这……刚刚还在啊。大公子您看，这茶水还在呢。”
叶兰集敛声屏气，轻推掉了李萧然的手。
李萧然知道她不会出声，也顺势放开。
无意间瞥见叶兰集白皙脸颊上明显的红色手掌印记，差点笑出声来。
他方才是力道大了点，是他的错。
但她顶着这样一张小猫似的花脸，还满是疑惑地瞪他的神情，真的好傻。
也好可爱。
李萧然鬼使神差，又伸手在她脸颊上一掐。
叶兰集一疼，又瞪他。
他又伸手过去，这一次她反应极快，抓着他的手，张嘴就在他小指根咬了一口。
一阵直达心房的刺痛袭来。
李萧然没有躲，没有叫。
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样的疼，他这个武将完全受得住，而且他也感觉得到，她只使了七成力。
李萧然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撒泼的小姑娘。
他从前挨过刀剑□□，却是第一次被人咬。
他不晓得，被咬后，出现这样酥麻的像是中毒的痛感，是正常的吗？
楼上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消失远去。
叶兰集也松了口。
她看着鲜红的一排牙印，有些懊恼。
自己是不是咬重了？
燕王会不会治自己的罪？
她抬眼望去，见李萧然愣着，也怔住了。
李萧然抬起手瞧了眼，然后哼笑一声说：“你也就这点脾气，只敢欺负我，不见你跟你哥哥横一回。”
叶兰集没接话。
她很震惊。
李萧然他到底笑什么？怪慎得慌的。
往下瞟一眼，见他腰上没佩剑，叶兰集这才安心。
“谁让你动手动脚的……”
她小声嘟囔。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你怕你哥哥，我帮你躲着他，有什么不对？”
“捏我的脸也是为我好，为躲着我哥哥？胡扯什么？”叶兰集整理衣裳。
他分明就是占她便宜。
李萧然上前给她拍后背沾的墙灰，被她躲开。
他气的睖她：“哼，没良心的，早知道你不领情，我才懒得帮你。”
“谁稀罕。”
“我走了。”李萧然屈指在她脑门敲一下，“瘦的跟猫崽子似的，谁稀罕。多吃点儿吧，再长上二两肉，说不定还能凑合嫁出去。”
叶兰集气结：“我胖瘦婚嫁关你屁事啊？”
李萧然挥挥衣袖，大步离开了。
“哎——我说这人也真够……嘴贱的。等等，贵妃千秋宴的事，我还没说完呢。”叶兰集回头看一眼早已没影的李萧然，摇摇头，“算了，改天吧。”
雅阁的西窗正对着临风楼侧边的一个小花园，他们就是跳到了这里。
叶兰集也熟路，她回到住处时，陈芳臣已经等在那里。
“哥哥。”叶兰集顿时做乖巧状。
“去哪儿了？”
叶兰集眨眨眼：“去花园里走了走。”
“去花园之前呢？”陈芳臣追问。
他这是认定了她在雅阁待过，若她打死不认，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去花园前，我在楼里喝了杯茶。”
“和谁？”
叶兰集无辜眨眼：“就我自己啊。”
陈芳臣正要说什么。
叶兰集恍然明白，他是看到了雅阁桌上的两个杯子，这才问的。
于是立马装作刚才想起的样子：“啊，对了，还碰见了燕王，我也请他稍坐了坐，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真的？”陈芳臣见她没有欺瞒自己，此时已经信了七八分。
“真的。不过王爷好像特别忙，说了两句话就走了。我就一个人去花园散步。哥哥为何问起这些？是兰儿做错什么了吗？”叶兰集做谨小慎微状。
陈芳臣见她立时认错，以为她在侯府常被责骂，顿时心疼。
“我只是一会儿不见你，随便问问。你去玩吧，晚上哥哥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好！”叶兰集抱着陈芳臣的手臂撒个娇，“哥哥最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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