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处置
“侯爷，先处理外面的事要紧呀。”
叶威一脸严肃：“你先听我说。”
刘氏耐着性子：“您说。”
“昨日在军中，燕王跟我说了一件事。他这几日审讯北宁细作，有一人招供，说跟咱们府上的韩姨娘相识，曾受她指使，害兰娘落水。”
“啊？”刘氏惊呼一声，“怎么会……”
叶威叹口气：“我今日问了兰娘，跟她身边的护卫，确有其事。之前兰娘是怕有误会，得罪人，这才没说。”
“可怜的孩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没处说，唉……”刘氏心疼道。
“燕王知道我的忠心，也明白侯府不曾勾涉叛国之事，所以悄悄给我透了个信儿，不会明查。我原想着，韩姨娘为叶家生儿育女，算是功臣，也不好严惩。”
刘氏埋怨地看了他一眼：“侯爷平日里英明神武，怎么关键时候倒糊涂了。”
叶威看着她，想听听她的意思。
“侯爷，韩姨娘是为叶家生儿育女，可家事大不过国事。叛国是什么罪名，侯爷是最清楚的。那程录勤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叶威点点头。
“如今燕王是知道侯爷的忠心，放了一马，以后若有人想要拿捏侯爷，故意攀扯，侯爷哪里说得清呢？”
“到时候，难道要让一家几百口，给韩姨娘一个陪葬么？”
叶威沉吟着：“也对。”
“侯爷念着韩姨娘养育子嗣的情分，可到底是子嗣重要，还是仆妾重要？如今她胆大包天，敢害主人姑娘了，往后，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你说的是。”叶威被说服，“是我思虑不周了。”
“侯爷，您也疼疼兰娘吧。多可怜的孩子，一进家门就被姨娘害苦了，幸好那日蔺昭赶去及时，也幸好今日请医及时，如若不然，您看到的，可就是尸首了呀。”
“府里实在不敢留韩姨娘这么恶毒的人，侯爷拿个决断吧。”
这样的话一说出来，叶威顿时狠下了心：“我明日就将韩氏交给燕王处置，该审该判，我们一概不管了。”
“这才是。”刘氏也算是松了口气。
……
夜半，叶兰集渐渐有了意识。
她听到有人在唤她。
“叶兰集，叶兰集？你醒醒啊。”
她心里想着，这个声音，好像是书灵啊。
“你醒了？你可算醒了，我还以为你这就翘辫子了。”
果然是书灵。
“你是巴不得我赶紧翘辫子是吧？”
“我是担心你，别不识好人心。”
还好人心呢……
叶兰集精疲力竭，实在没心思跟书灵理论什么了。
“就你这样还逆袭翻身呢？可别逗了。别人还没害你，你自己倒把自己害死了。”书灵吐槽她。
“我这是计策，懂不懂？”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呗。”
叶兰集懒得理会：“我累着呢，别在我脑袋里嗡嗡。我要睡了。”
“祖宗，你都已经睡了十多个小时了……”
“我中毒了好不好，我是病人啊。”叶兰集为自己争辩。
“拜托，就是过敏好吧。”书灵嫌弃她，“睡吧睡吧，睡成猪才好呢。”
叶兰集翻个身，继续与周公相会。
洗月和浣月在外间守着。
一下也不敢合眼。
两人红着眼睛，坐在桌前。
“你仔细跟我说，姑娘怎么会中毒的？”浣月压低声音，问着。
不是她非要刨根问底，而是姑娘向来谨慎，怎么会喝生人端来的茶？
浣月总觉得这里面蹊跷。
洗月知道瞒不住她，说了实情：“是姑娘故意喝的……”
“什么？”
“姑娘想拿这个，威逼侯爷夫人处置丫头们和韩姨娘。”
浣月一想，便全都明白了。
只是有一点，她想不通。
“姑娘怎么知道那茶里有毒？”
洗月摇摇头：“我也不晓得。反正姑娘喝了，就那样了。”
浣月重重叹声气：“唉……这侯府，我们是留不得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天亮了，我就去回侯爷夫人，我们还是回复州老家去。”浣月愤恨地起身，去收拾行李。
洗月想一想，觉得有理。
与其让姑娘在这里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倒不如回老家去。
毕竟在叶府，没有人敢对姑娘不利，姑娘好歹能安稳度日。
只是不知道，侯爷夫人会不会答应。
……
“什么？回复州去？不行，这万万不行。”叶威一口回绝。
刘氏在一旁看着，也为难。
浣月原是老太太身边的人，她也不好劝。
“侯爷，姑娘如今的情形您也都瞧见了，安京万般好，侯府万般亲，姑娘却是待不下去了。”浣月铁了心要带三姑娘回老家去。
“老太太没了，她回去老家还有什么依仗？难道要让她一个姑娘家，独自住么？我不放心。”
“侯爷看看姑娘现在是什么样子，难道这样侯爷就放心了？”浣月反问。
叶威也无话可说，女儿自从进府到现在，确实是受了许多委屈，是他这个父亲失职。
“姑娘已经及笄，过了老太太的孝，也可议亲了。到时候招一个人品好的夫婿进府，小夫妻一样过日子。总比在这里，性命不保的好。”浣月说话毫不留情。
叶威踱了几步，又坐下，皱眉叹气。
他从前亏欠这个女儿太多，所以当然希望她留在自己身边，让他弥补一二。
可浣月毕竟是老太太的人，一心为女儿着想，自己也不好驳斥。
刘氏见僵持不下，也开口了。
“浣月，我知道你一片丹心为着姑娘。可侯爷何尝不心疼姑娘呢。出了这样的事，实在是我管教不严，昨晚侯爷也训过我了。”
“往后，我和侯爷，必不会再让兰娘受委屈。你且信我们一回。”
浣月叹一声：“非是婢子不信侯爷夫人，而是姑娘实在可怜，婢子看不下去了。老太太临终时候，让我跟了姑娘，就算是豁出性命去，也必要保姑娘周全。”
说着她落了泪。
“可如今，婢子实在怕违了老太太的遗愿，这才出此下策，恳请侯爷夫人，看在老太太的面上，念着婢子的忠心，准了吧。”
浣月说着，跪地叩首。
叶威难为地转过头去，不肯松口。
刘氏起身去扶她。
“你是老太太的人，我跟侯爷受不起你这样呀。”
她拿帕子给浣月擦拭眼泪。
“你也别哭，先听我说一句。”
刘氏劝解道：“知道你是怕有负老太太所托，也知道你心疼你们姑娘。可侯爷是姑娘亲生父亲，也不会害她呀。”
“这次的事确实是我们大意了，是我们不对。侯爷今日便要拿了韩氏给官府发落，以后断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你也要给我们一个改过的机会呀。”
“兰娘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你们若这样回去复州，兰娘岂不是要耽误了？再说了，哪有未出阁的姑娘家，独自住的，传出去了，兰娘的名声还要不要？”
一番话说下来，浣月也稍微动摇。
刘氏趁热打铁：“兰娘现在还没醒呢，我们先看顾好她，万事等她醒了，再说不迟啊。”
“怎么也得问过了她的意思，再定主意啊。”
“就算兰娘也是这个心思，那也得等身体养好了，再做打算呀。如今说这些，是不是太急了？”
浣月无奈：“那我先回去服侍姑娘了，等姑娘醒了——”
“等兰娘醒了，我们再请大夫过来瞧一瞧，再开些药，好的补品都用上，先调养身子要紧。别的事，先别烦她。”刘氏道。
浣月点点头答应了。
“院子里的人，该发买的、该赶出去的，我都处置了，现在先用你们从复州带过来的人，我让刘妈妈过去照应着，以后再挑合适的。”
“是。”
“好孩子，先回去守着姑娘去吧，别忧心。什么事，都有侯爷和我给你们做主呢。”
浣月行礼退下了。
叶威手握拳捶了下桌子：“这都是什么事啊。”
“侯爷也别气了。好歹先劝住，等兰娘好了再说吧。”
叶威看时辰不早了，便起身：“我先带着韩氏去见燕王，禀过王爷示下。你照顾好兰娘。对了，看好敏儿姐弟，别再生是非。”
“我知道，侯爷放心去吧。”
……
李萧然最近捣毁了冉承在安京的据点，正忙着，见平南侯叶威带着一个蒙着头的妇人进来，微微惊讶。
“这是？”
“这是府里的妾室，毕竟与北宁细作有勾结，臣不好私自处置，便拿了她来给王爷示下。若是审出什么线索，也算是臣折罪了。”
李萧然想了想，示意手下将那妇人带下去。
韩姨娘双手被缚，蒙着头塞着嘴，求饶辩白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就这么被人带走了。
“平南侯大义灭亲，我深感佩服。”李萧然说句场面话。
叶威惭愧地低下头：“是臣家教不严，才出了这样的丑事，王爷明辨是非，臣感激不尽。”
“平南侯不必如此，圣上和东宫都深知你对大齐的忠心，我也是一样。”
“若非王爷提点，臣只怕还被蒙在鼓里。说不定，还要失去三女儿了。”
李萧然听到他说叶三姑娘，来了兴趣。
“不知道，三姑娘身子可还好？”
“小女昨日虽惨遭那韩氏毒害，所幸性命无虞，劳王爷挂念了。”叶威如实道。
妾室毒害嫡女？
这是什么惊天内宅丑闻？
李萧然嘴角抽搐一下，勉强安慰叶威：“三姑娘平安就好，平南侯莫要自责。我这边有不少滋补的药材，都是宫里赏赐，稍后我让人给府上送去。”
叶威点点头：“臣替小女谢过王爷了。”
李萧然说声“客气”。
叶威走后，他便琢磨，给他提供消息的人，几次三番帮他，所提的要求，不过是让他指认韩姨娘与北宁细作勾结而已。
他一直不理解，现在终于想通了。
只怕那个不肯露面的人，是心悦三姑娘，见她受庶母欺负，心里不平，这才要替三姑娘报仇，永绝后患的。
李萧然不禁一笑。
天下竟有这样痴情的男子，真是少见。
他忽然对这个侯府的三姑娘很是好奇。
到底是个什么样惊才绝艳的女子，才能引起这么些风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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