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糖霜
丹霞宗前殿内，长老们坐在两排，面上带愁。
尉迟连怡站在大殿中央，拱手道：“恕晚辈无能，未能保护好每位弟子。”
这几日，尉迟连怡听秋莘莘说了来龙去脉，云浪和陈迁苏琳二人联手利用移行阵法悄无声息地把进入塬山的弟子转移到霄谷。
先前那些消失的弟子就是被云浪喂下自身体内的巨毒，再吸食了魂魄而亡。
而这次被转移到霄谷的一众弟子回来的只有原先的一小半。
至于陈迁苏琳为何会叛变，众人猜想，或许是陈迁心道本就不纯，再加上攀比心理，他想要更高更好的位置，到最后才会心生叛变。
然后苏琳是个蠢的，她的心也一样歪斜不正，陈迁苏琳身为道侣，苏琳自然就跟着他行事。
金常真仙用力拍桌面：“哼！有此败类，实在有辱我众仙门颜面！”
风华真仙心中气愤，如今他丹霞宗弟子少了一半，上古重灵也消失踪迹，这次也是给众长老看了笑话。
但他面上必须保持淡定，他问：“那条蛇妖是何情况？”
尉迟连怡：“此蛇妖乃千年前早已灭绝的东海水蛇一族，多年前消失的霄谷正是这条蛇妖设下的水族秘诀，玄秘决。”
“可恶的蛇妖害了我宗多少子弟！”一位长老愤恨道，“我宗门弟子本就少得可怜，来你们这参加个比试大会，本想那些奖品回去，没想到这一去就无回。”
其余长老附和：“可不是嘛！”
“欸，真是可怜了我那在人间还有爹娘要照顾的徒儿。”
“诸位稍安勿躁，此事都是我们没预料到的，要怪也是怪那蛇妖诡计多端。”风华真仙揉了揉眉心，“我以派人去排查霄谷，若有不对的地方，他们会第一时间向我禀报。”
风华真仙瞧着在坐的个个长老，一些平安无事的弟子，那些宗门长老心平气和地喝茶坐在一旁看戏。
另一些没那么幸运的宗门长老就开始为自己失去的弟子打抱不平。
风华真仙叹气：“丹霞宗的弟子也损失不少，如今的仙界是何情况各位长老又不是不知，若是因一条小小的蛇妖就使我们军心不稳，恐怕没多少年，魔界就会攻打上来。”
此话一出，众长老才发觉自己的举动有失稳重，大殿慢慢一度沉静下来。
风华真仙见众长老消停下来，他对尉迟连怡道：“那条蛇妖呢，你们可有抓回？”
“蛇妖怨念颇重，一行人都中了他的毒，包括晚辈，都被囚禁在地牢之中。”尉迟连怡抬袖擦了擦额上的汉，“不过，幸亏有钟离燊相救，除掉了蛇妖，剩下的弟子们才能化险为夷。”
一旁的鹤闭真仙好奇道：“钟离燊？”
“钟离燊啊，他是本座的徒弟，懂事乖巧，学艺精湛。”风华真仙面上带着骄傲，“才入门没多久修为便达炼虚，是难得的奇才啊！”
“这么说来，我有点好奇此人。”鹤闭真仙打开手中的折扇，对身后的冉着光道：“乖徒，叫这位弟子来前殿露个面。”
冉着光拱手离开。
“露面，当然可以。”风华真仙闻言，摸着胡子笑道：“快去把为师的乖徒叫来吧。”
尉迟连怡：“是，还有莘莘师妹，碧光剑也被莘莘所寻到。若不是他们二人，恐怕今日连晚辈也无法回来。”
风华真仙有些小惊讶：“你口中的莘莘可是同和的爱徒秋莘莘？”
“正是。”
“秋莘莘？！”有长老露出惊恐的神色，“那捣蛋丫头？”
“你说碧光在她那？”风华真仙倒松了口气，“本座还以为连碧光也丢失了。”
风华真仙对他身旁的仙童道：“你快去把秋莘莘也找来。”
“对了。”
鹤闭真仙才发现，“今日怎么没看到同和真仙？”
“还用说吗，肯定急着看他｀亲闺女＇去了呗。”
房间内。
“莘莘呐！”同和真仙迅速上前抓住秋莘莘的胳膊查看，“快让为师看看，伤到哪了？”
秋莘莘：“……我已经没事了。”
“臭丫头，你都瘦了！”同和真仙心疼道，“我听说，因为一条蛇妖，很多弟子都没能回来，你能活着回来为师真的太开心了，呜呜呜……”
秋莘莘：“……”
同和真仙完全忘记自己才是长辈，他扶着秋莘莘：“不行，我这就亲自去熬碗羹汤给你，你快躺下好好休息！”
一个时辰后——
“羹汤做好了。”同和真仙在房外敲门，“徒儿，睡了吗？”
秋莘莘开门，同和真仙笑嘻嘻地端着汤放在一旁的桌面上：“师父把羹汤放这，趁热喝了吧。”
秋莘莘看着碗里的汤，怔了怔神。
“怎么了？”同和真仙如同慈祥的母亲，关心着秋莘莘，“师父跟你说，虽然你修为在元婴，伤口可能恢复的快些，但不免会留有后遗症……”
同和真仙嘴里絮絮叨叨个不停，但秋莘莘心中还是因为有人的关心而心生温暖。
她弯了弯唇：“谢谢……”
“你说什么？”
“呃。”秋莘莘看同和真仙愣住模样，奇怪道，“我说……谢谢师父。”
“莘莘呐，你终究是长大了！呜呜呜……快让为师抱抱。”说着同和真仙就张开双臂走来。
“不必，不必了！”
同和真仙收回手：“那你快把汤喝了，免得凉了。”
秋莘莘端起尝了一口，她眼瞳发亮，惊喜道：“好好喝！”
她元婴期的身体如今根本不需要吃东西，来这她也许久未吃上东西了，今日倒是尝到同和真仙的手艺都可以和五星级厨师有的一拼了。
“那肯定！”同和真仙笑时，脸上多余的肉都快把眼睛挤没，他如小孩般，对秋莘莘比了个耶，“为师的手艺可不是一日两日就能练成滴！”
秋莘莘笑了，她觉得同和真仙还挺可爱。
“莘莘……”同和真仙忽然道。
“嗯？”
“师父过几日要下山，这一去，又是多久就不知了。”他语气柔和，像老父亲一样叮嘱道：“你好好照顾自己，若是无聊，可以找其他宗门子弟玩，但你要再闯什么祸，师父不在可就不能帮你了。”
“您是要去哪？”
“游玩。”
秋莘莘：“……”
“请问，秋师姐在吗？”一位白衣童子站在门口。
“有什么事？”秋莘莘走到门口。
“风华长老叫师姐你去一趟前殿。”
秋莘莘指了指自己：“叫我？”
“是的。”
同和真仙对秋莘莘道：“那师父和你一起去。”
仙童提醒：“师姐，风华长老说，请你务必把奖赏碧光带上。”
秋莘莘和同和真仙一同来到大殿。
众长老抬头目光定在少女身上。
秋莘莘一身月蓝色锦缎长裙，身姿纤巧。
虽出落的越□□亮，风评却黑到整个仙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境界。
一进大殿，秋莘莘便听到周围的窃窃私语。
“欸，同和的这个女徒可是出了名的顽劣，三百年前，她一人群-殴我宗数十名子弟。你们要知道，我宗本就是个散宗，我的徒弟修为都没她高，哪打的过她？修为高就可以这么欺负人？”
“何止顽劣，还不害臊，五百年前，她偷闯我宗的澡堂，偷走我那些徒弟要换洗的衣衫，要知道，我宗从来只收男弟子……”
“那岂不是……不该看的都看到了？”
“不是吧，她好歹也是一介女子，闯入男澡堂偷别人衣服做甚？”
秋莘莘：“……”还真是一个风评不好的原主……
秋莘莘没有行礼的习惯，她也就忘记这里的晚辈见到长辈要行礼的事。
同和真仙坐到旁边空位，他合上双眼，一副睡觉的模样，也没打算提醒秋莘莘行礼一事。
长老看秋莘莘如此不知礼数，又开始在下面窃窃私语。
旁边的鹤闭真仙小声问：“老同，你不打算提醒一下你徒儿？不然莘莘的风评可能更加……不好。”
同和真仙睁开一只眼，他姿态懒散：“无碍，我仙幻宗的弟子向来如此随意。”
风华真仙也没当回事，他目光扫到秋莘莘腰间的碧光上：“秋莘莘，本座听闻，比试大会的奖赏碧光在你那？”
“是。”
“你也看到了，这次比试大会因那蛇妖倒置各宗门失去了很多能人子弟，不是本座不守承诺，只是这碧光可能不适合你。”
风华真仙的意思是……想把碧光要回去？
“不适合我？难道就适合你？”秋莘莘满脸疑惑，“况且，这次比试大会的规则不就是谁先寻到碧光便是谁的吗？”
秋莘莘认为，这碧光好歹也是原主父亲以身殉剑而成，她怎么说也要帮原主留下碧光。
风华真仙被怼得噎住，众长老也当看戏般细细品着手中的茶。
风华真仙：“话是这么说……”
同和真仙有些生气：“风华，难道你要当着在坐这么多长老的面说话不算数？”他徒弟好不容易有把武器，还是自己得的，现在竟然说要回就要回？
“本座并非此意。”风华真仙道，“这把剑其实是我徒儿钟离燊所赠，那日轮到他巡山，回来时他交与本座，本座就瞧出此剑的非比寻常……”
二十日前——
“这是把好剑啊……”
大殿内，风华真仙抬手轻轻抚摸剑架上的碧光，赤蓝色的剑鞘雕刻出黑色的丝丝缕缕的线条。远看如同乌亮的秀发，实则近看刻的却是细长的柳条，雕刻的惟妙惟肖。
中间，“碧光”二字用十分精致的楷书大大地刻在上头。也给这戾气逼人的剑染上了一点生气。
即使这把剑未出鞘，风华真仙也能感受到碧光周身的寒气。
他心中一面恐怕这剑散发出的凌厉，又一面被这把剑的势气吸引。
碧光深翠，犹如春日山谷的初晨，充满了清寂的寒意，青山隐隐，树树春色。
风华真仙脸上透出藏不住的喜欢，他深不知一旁的蓝衣青年眸光冷淡，幽然地盯着风华真仙此刻痴痴的模样。
“好徒儿。”风华真仙问，“你当真要把此剑赠与为师？”
青年随意瞟了一眼碧光，点头应了一声：“嗯。”
这把剑在等它的主人，虽然自己能轻松掌控碧光，但他不需要不能一心一意为他效劳的东西，他有一把寒刺剑足矣。
风华真仙握住剑柄用力一拔，剑身却安安静静地待在剑鞘中。
卡住了……？
“还挺有脾气。”风华真仙惋叹，“看来，此剑与本座并无缘份。”
于是风华真仙就顺带利用本次比试大会，给碧光寻找合适的主人。
“所以，你寻到碧光，并不能代表能得到它的认可，并且能很好地操纵它。”风华真仙说，“还是给它寻个有缘人吧。”
秋莘莘：“可……”
“来人。”
接着，六名壮汉抬上剑架。
秋莘莘犹豫片刻，还是取下腰间的碧光递给六名壮汉。
壮汉们吃力地抱着碧光，准备把碧光放上剑架。
碧光却忽地颤动，又飞起，挨个在六名壮汉臀部上拍打。
“哎呦——”
碧光又乖巧地飞回秋莘莘腰间。
秋莘莘憋笑，她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我敢说，在座的各位长老无一人能操纵碧光，只有我可以。”
秋莘莘想出口气，她道：“各位长老，想见识见识它的能力吗？”
不等其他长老发话，她便抽出剑身，一剑劈裂前殿的大门。
众长老愣住：“……”手心已经开始出汗了。
风华真仙心在滴血，这门可是用上好的材料花了七七四十天才做好的，今日就这样被这丫头劈碎了……
同和真仙深知自己徒儿又闯祸了，他悄悄站起身，化作一只飞鸽，从窗口溜走。
风华真仙见此情景，忍住心中的哀痛：“此剑既然被你所寻，那我便不能言而无信……”
秋莘莘转身就走：“那各位长老，我就带着碧光告退了。”
风华真仙还有一句赔门的话挂在嘴边未说出口，秋莘莘就迅速出了大殿。
风华真仙心中对碧光有些许不舍，他重重叹气：赔了夫人又折兵……
罢了，反正这剑也不听他的话，留着对他来说也无用。
鹤闭真仙想起：“对了，本座不是叫人去喊那个什么钟离燊吗，为何还未见到他身影？”
同时回来的冉着光抬手道：“禀告长老，钟离燊说他身体不适，在房中休息，就不来了。”
“可是与那条蛇妖打斗，倒置身体不适？”风华真仙想了想，“还是去请个仙医为他看看。”
“是，弟子这就去请。”
鹤闭真仙瘪嘴：“使唤我徒儿还挺顺手。”
刚出殿门没几步的秋莘莘就遇到从后面跟上来的冉着光，他模样急匆匆的。
“冉着光？”
“莘莘师姐好。”
秋莘莘问：“你这是去做什么？”
“钟离道友说他身体不适，风华长老就命我去请个懂医术的弟子，为钟离道友看看。”
秋莘莘有点惊：“身体不适？”一听就是推托的词吧……
冉着光问：“莘莘师姐，我记得你是懂医术的吧？”
他想起秋莘莘自小跟着同和真仙学医、学种灵草，应该是会医术的。
秋莘莘确实懂医术，她大学专业就是临床医学，不然在霄谷那次的受伤不是她自己处理好，她可能早就失血过多挂掉了。
“略懂。”秋莘莘想了想，道：“你不用去找别人了，我去给他看。”
秋莘莘寻找到钟离燊所住的别离阁，她站在门前敲了敲：“钟离燊，听说你病了，长老们叫我来看看你。”
房中无人答应。
她又敲了敲：“钟离燊？”
不是真病了，在房中晕倒了吧……
“钟离燊你不回答我就进来咯？”
她轻轻推开门，望了望屋内，窗外透进阳光，房中空无一人。
“人呢？”
秋莘莘目光定在一旁茶几上摆着的白玉，她走上前拿起。
白玉没有任何图案，只有半个巴掌大小，中间成空心状，下面吊着许多银色流苏。
这玉玦外表看似寡淡，其实质地致密细润，坚硬无比，放到太阳光下一照，整个白玉都通灵剔透，莹润光泽，好看得很。
秋莘莘仔细看这块白玉，发现这玉上有条浅浅的裂痕。
这裂痕不歪不扭，笔直的奇怪，一条直线从顶端垂直到尽头，看着十分规整。
她手指在裂痕上细细摸索。
掰的话，好像可以把玉分成两半？
“谁允许你动本尊的东西？”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嘶！”秋莘莘一个激灵，指尖不小心被白玉上的裂痕划伤，干净的白玉瞬间染上一点血红的印记。
她扭头正对那双漠然的桃花眼。
钟离燊弯着腰附身在秋莘莘耳边，秋莘莘此刻转过头便和他的距离挨得更近。
秋莘莘放下玉佩：“我不是故意动你东西的，我见这白玉漂亮，就忍不住拿起来看了一眼。”
秋莘莘上下扫了一眼钟离燊，看眼前人风尘仆仆的模样，似乎刚从外面回来？
钟离燊看她，冷不丁的看破秋莘莘的心思：“所以你看出了什么？”
秋莘莘试着装傻，她含糊道：“能看出什么？不就是一块漂亮的玉嘛。”
然而钟离燊已经把秋莘莘那一瞬的慌乱收进眼底，他直起身，也懒得拆穿。
钟离燊拿起白玉，收进自己袖口，他也懒得掩饰，道：“这块玉里面放了很贵重的东西，丢了拿你的命都赔不起。”
秋莘莘：“贵重你还随便放在桌上。”
钟离燊噎了噎，随即傲娇地吐出四个字：“本尊乐意。”
秋莘莘看他总是一脸无所畏惧的样子，忍不住说了句：“在这你就别本尊本尊的称自己了，也不怕被发现。”
钟离燊看了眼秋莘莘，准备坐到一旁的木凳上：“你来做甚？”
“长老们听说你不舒服，就叫我来看你。”秋莘莘瞧着他转身的背影，“不过，看你状态精神饱满的，想来也是你推辞的借口。”
话音一落，那蓝色背影止住脚步，空气中安静了一秒，他蓦地向后一倒。
秋莘莘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钟离燊。
钟离燊抬起胳膊搭在秋莘莘肩上。
秋莘莘吃力地扶着他，她抬头看钟离燊，他嘴唇干裂，闭着眼似乎下一刻就会晕倒。
“你怎么了？”秋莘莘问。
秋莘莘内心诡异，明明这人上一秒还傲娇地说“本尊乐意”，下一秒就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青年皱了皱眉，低声道：“不舒服，想吐……”
秋莘莘道：“我扶你去躺着。”
她跌跌撞撞地扶着钟离燊躺到床上。
秋莘莘给他盖上被套：“我这里有药你要不吃点？”
钟离燊想了想，就道：“要喝羹汤。”
“竟然病了就要对症下药，喝羹汤没用。”秋莘莘捏着药丸递到他唇边，“听话，把这颗药吃下就不想吐了。”
钟离燊垂眸，目光却是盯着女孩捏着药丸的手，他突然抬手握住秋莘莘的手腕。
秋莘莘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正想抽回手，床上的人却又道：“我要喝羹汤，你去做。”
“我不会做羹汤。”秋莘莘发觉这魔头的性子真挺奇怪，莫名其妙的非要喝什么羹汤，她哪里去给他弄？秋莘莘抽出手，又把手中的药丸递到他面前，“你先把这药吃了。”
钟离燊紧闭双唇，就是不愿吃。
秋莘莘无语，以为自己是小孩吗？吃个药还要人哄？
“我跟你说，你这样不行，有病就得治。”秋莘莘捏住钟离燊的脸颊，硬是把药丸塞进了他嘴中，“给我吃。”
钟离燊：“？”
“喏，再把这个吃了。”秋莘莘又从锦囊里拿出了一颗糖霜，塞进钟离燊嘴里，“这样就不苦了。”
钟离燊瞧着秋莘莘，心中五味成杂。
她明知道没有味觉的自己不可能怕苦，可她还是如对待正常人般对待自己。
“你一直看我干嘛？”秋莘莘说他，“你这人真是的，都给你吃了甜的，还觉得苦不成？”
钟离燊知道，秋莘莘表面是说他怕苦，其实只是不想让他对自己这事太在意，然后感到难过自卑。
“竟然你药也吃了，就好好睡一觉。”秋莘莘要走，“我走了，要是还有哪里不舒服找人来叫我就是，我房间就离你这不远。”
刚起身的秋莘莘裙摆又被人扯住。
秋莘莘回头看他，钟离燊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
她蹙眉，妥协道：“行了，你睡，我就坐在这守着你这个大爷行吧？”
钟离燊盯着她，不收手。
“你什么意思？”秋莘莘看他如此做作的模样，心里范疑糊，他事情怎么这么多？
钟离燊不言。
秋莘莘急了：“我真不走！我走我是你儿！”
钟离燊：“……”
钟离燊阖上双眼，抬手拍了拍身侧的床铺，意思是要秋莘莘躺到他旁边。
“我不困。”秋莘莘婉拒，她崩溃，“求你快睡吧，我就坐这，真的哪也不去。”
钟离燊不言，一双清淡的眸子盯着她。
秋莘莘深吸口气，她吞了口口水。
他是大爷，还是别惹的好。
“行，我睡。”秋莘莘跨过钟离燊，爬到床内侧，“真是个祖宗……”
秋莘莘躺好后，扯过被子的一半给自己盖上。
半晌，她倏地想起，钟离燊好像没味觉不怕苦吧，那自己还特地给他喂糖霜……
秋莘莘翻了个身，背对着钟离燊。
管他呢，喂都喂了。
傍晚宁静致远，男人一直没睡，身旁的人倒是先睡着了，直接就睡到现在。
夏天还没过，秋莘莘睡梦中踢开身上的被子。
钟离燊看她，女孩真的说睡就睡，哪怕外头在放炮也很难把她吵醒。
他皱眉，心中感到不爽又烦闷，但他还是不情不愿地给秋莘莘盖了一点被子在肚子上，以免着凉。
片刻，秋莘莘又推开自己身上的被子。
钟离燊觉得自己挺委屈的，到底是谁照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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