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逍遥居初见端倪访县府夜半惊闻

且说那日飞豹等人辞别吉娃渺空等人之后，便往县城中去。到达县城时，早已月上华天，城门紧闭。只见城门之上大书二字：丰县。众人不得已，只好在城外林中度过一宿，第二天天明之时才随着进城之人混入城中去。&1t;/p>

        众人进城后，飞豹带孩子们先行投宿于“喜宾客栈”。  众人洗漱一番，用过早饭，少作休息。因阿斌手中那斧十分打眼，故飞豹叫阿斌将斧放于店中，而后飞豹手拿拂尘，带众孩子出得店去，于县城中暗访。&1t;/p>

        因在郭庄时听那老妇讲过，这县城中凡“郭”字当铺乃为郭家所开。于是众人在县城中转来转去，却哪里还能寻着这“郭”字的踪影，时光匆匆，不觉三天过去，却依然毫无消息。&1t;/p>

        这一日，众人正行间，不觉已到午时，众孩子腹中饥饿，飞豹也感略乏，正欲寻饭店充饥少憩。此时抬头正见前方街边有一酒家，门前一杆，高挑旗号，上书“逍遥居”三字。&1t;/p>

        飞豹道：“众小英雄，我等且到那店中胡乱吃些东西，休息休息，再作计较。”。此言正合众孩子的意，于是众孩子随飞豹前去。&1t;/p>

        近得前来，只见那店上下两层，临街一面花窗尽开。店门前有一店小二肩搭条布，正在吆喝生意。此时店内已然人声嘲杂，一派热闹。那店门之上有一联：&1t;/p>

        人生如戏，杯中日月有沉浮，&1t;/p>

        对酒当歌，醉里乾坤无贵贱。&1t;/p>

        飞豹见那联，不禁叫了声“好联！”，再看那联落款处书道：“时逢大喜，醉而记之，陶”。&1t;/p>

        众人被那店小二引入店来。此时，一块巨大木刻之匾映入眼帘，上面龙飞凤舞，金粉描画。飞豹因感那对联之妙，这才立于此匾之前，去看那匾文；&1t;/p>

        酒赋&1t;/p>

        酒者，粮之精，水之魂，旧窖成酵，始为糟糠之物，出为玉液琼浆！自杜康造酒以来，此饮不绝，陶醉千古！令文人壮胆，英雄堪烈，劳可解乏，愁而生悦，并英雄豪迈，共文人精神。此物绵绵悠长，千古不绝。清风明月，壮怀激烈！&1t;/p>

        酒之为魂，助文思，豪情！李白轻狂，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关公豪迈，群雄胆寒时，温酒斩华雄；东坡夜饮中，扁舟访赤壁；屈原悲愤间，诘问天意何来！阮藉猖狂，醉而哭路；刘伶通达，死处便埋！稽康醉弹广陵散，杜甫放歌好还乡！酒为绵柔，却力撞关山。荡胸气以豪迈，激豪情藐千难！人之无异，而饮之不同！三分醉意真知酒，七分聪明即达人！&1t;/p>

        酒以浓烈为美，士以豪迈为雄！初饮如就甘泉，于神通达，与仙人共舞！士之立世，肝胆昆仑，秉日月而行。东坡豪放，词言道哉：杯再拜道，挥之即去，招则需来！&1t;/p>

        此店之酒，家传之法，自酿而成！以古法施之，去其头尾，取其中精，旦饮不醉，飘飘乎，如若神仙！&1t;/p>

        ————郭庄郭记之&1t;/p>

        飞豹看罢，心赞其文！随那店小二上二楼。&1t;/p>

        此时楼上业已客满，那店小二见飞豹一身道袍，手执拂尘，一派仙颜，便道：“仙师，那靠北之窗还有一席，专候仙家！”。飞豹闻言，格外受用，便随那店小二领众孩子坐于北窗之下。&1t;/p>

        那店小二见众人坐定，这才将店中菜品一一报来。其声如有韵律，格外动听。那店小二唱道：&1t;/p>

        此店虽小，不比蟠桃之晏；菜收南北，可列川粤之味。醋溜丸子、油炸河虾、双烩千张、生煎葱肉、爆炒大蟹、清蒸鲈鱼、麻婆豆腐、风吹酱肉、牛肉水煮、鸡翅干烧、更有那龙凤之会、清焖鸡汤，海鲜川作，麻辣生香。苟杞煲汤、人糁药膳、熊蹄驼掌，川粤不交；素菜之列，共成辉煌！白油凤尾、豆腐两黄、蛋炒葱花、韭菜烧烤，盐泡茄子、干煸豆角。此店迎来送往，其名口口相传，不做广告；请仙家点其菜肴。&1t;/p>

        飞豹与孩子们被店小二之唱弄得惚惚摇摇。&1t;/p>

        飞豹道：“何为龙凤之会？何为川粤不交？”。&1t;/p>

        那店小二道：“龙凤之会，乃为梓洲名菜，为鸽蛇合炖之汤；川粤不交，乃为熊蹄驼掌可分麻辣与清作两味，互不混淆。”。&1t;/p>

        那店小二之言，已让孩子们口舌生津，更见饥饿。飞豹遂点菜肴：醋溜丸子、双烩千张、清蒸鲈鱼、麻婆豆腐、白油凤尾、蛋炒葱花，清焖鸡汤；另外又特地要了一壶酒。&1t;/p>

        那店小二记下飞豹所点菜品，却迟迟不去。说来也不能怪店小二。因眼前人除了一群孩子外，便是一出家道人，如又像上回那“化缘”的出家人，岂不是亏大了！别说那提层没有，就连这月响银恐也不保！&1t;/p>

        飞豹见之，心领神会，便从腰间掏出一锭金子，足有二十钱重，放于桌上。那店小二拿在手里掂了掂，立刻笑逐颜开，将肩上条布一荡，向楼下道：“楼上北席，醋溜丸子、双烩千张、清蒸鲈鱼、麻婆豆腐、白油凤尾、蛋炒葱花、清焖鸡汤、另兼一壶酒，上菜了！”，言毕，正欲离去，却被飞豹抓住，道：“此店好有特色，敢问店主高姓？”。&1t;/p>

        那店小二应声道：“仙家有所不知，此店原不姓陶，而姓郭，乃为郭家所有。此店在郭家时，店名为‘晏月居’，而店中酒乃为郭家旧主所酿，今仍用其法。只因郭家不济，这才被陶氏陶大官人占了，改作今名。客官慢用，小的去了”，言毕，下楼而去。此时飞豹才明白那对联所书之款与那酒赋所书之款不同的原因。&1t;/p>

        不一时，数菜尽陈，布满一桌。飞豹有信，将那一块金子先行付了饭资。出家人性情豪爽，余下者不让店家找补。众孩子狼吞虎咽吃了个饱。飞豹举杯自饮，其酒入口，不禁道出一个“好”字。&1t;/p>

        众人正在畅食之际，忽闻楼下马声嘶鸣，飞豹侧目往楼下瞧去，只见楼下来了六匹骏马，马上下来六人，四男两女。门前店小二忙将那马匹系于店门驻石之上，招呼六人上楼。&1t;/p>

        不一时，那六人上得楼来，为者头戴斗笠，面如国字，眉如刀阔，连鬓胳腮胡须，身着粗布大敞，手提一对镔铁大锤，年纪在三十五，六岁；身后一人，生得面如黑炭，枯披肩，目似铜铃，身着青布短靠，脚踏绑腿芒鞋，手提一根混铁棍，年纪约三十上下；再看另两名男子，俱是一脸俊伟之气，腰间悬剑，年纪在二十五，六岁；那最后上楼的两名女子最为打眼，都生得面如桃花，身着粉色衣裙，其中一名女子背负双剑，另一女子手握一剑，腰间系一根长绳。两名女子年纪都在二十上下。&1t;/p>

        飞豹一见，不禁心中一惊：这不是江湖上杀人如麻的“冷血六圣”么！怎的会在此地出现！书中交待，这六人大有来头：那为者江湖人称“催命阎罗”；那提混铁棍者江湖人称“黑面魔君”；那背背双剑的女子被江湖人称为“美艳夜叉”；那腰间系绳的女子被江湖人称为“仙索勾魂剑”；另两名男子乃为二弟兄，江湖人称“风云剑客”。此六人最初并非一伙，而是独行江湖。后因受朝廷重赏之邀，合力追杀那杀禁卫，诛皇妃，盗取皇家宝物“九龙碧玉杯”的江洋大盗“笙笛二怪”，这才结盟。此案得破后，这几人便专为受人钱财，替人索命。此六人功夫了得，江湖中早已成名。飞豹与此六人其实互不相识，飞豹仅是从这一行人的人数及他们各自的装束及兵刃而猜想到了。江湖中有一句话：六圣齐现必有灾，血染黄沙尸不全。飞豹此时已预感此城之中定有凶象。&1t;/p>

        那六人上得楼来，为者侧目正与飞豹四目相对。那为者见飞豹一身道服，又有身边数名孩童，不由得面有诧色。此时店小二正招呼他们众人往楼头之东而去，故也没有功夫多想，便随店小二而去，坐于楼东雅室之内。&1t;/p>

        不一时，那店小二出，慌慌忙忙下楼。飞豹静观其行，见店小二急忙忙出得店去，往城之东边去了。&1t;/p>

        这一行人的到来，在众孩子们不曾有半点惊诧，孩子们只管吃自己的东西。而飞豹此时已然心中甚惊，知六人此来必有无边凶险，只是应在何处，不得而知便了&1t;/p>

        不一时，各式美味菜肴俱送入那雅室中。大约酒过二巡，但见一人身穿锦衣，头戴方冠，年纪约在三十左右，脑满肠肥，面如涂油者，上楼径直往那东边雅室而去。&1t;/p>

        此时众孩子已然吃饱，飞豹也已尽兴，又兼刚才与那六人之有过四目相对之事，知其六人此来定然凶险，不欲平生事端，便率孩子们下楼而去。&1t;/p>

        正在楼下，阿斌道：“我内急，要上如厕”，飞豹无奈，问过店家如厕所在，便领阿斌前往。来至后院之中，阿斌上如厕，飞豹在外等候，却忽见院中墙角之处有一残破之匾，上有依稀字迹，道：&1t;/p>

        酒香入天去，唤出吴刚斟玉液，&1t;/p>

        明月西来时，敢叫嫦娥作燕舞。&1t;/p>

        那匾旁小款云：晏月居新张志喜，郭记。&1t;/p>

        飞豹观之，又忆起方才店小二之言，心中已然明了。此时阿斌出，飞豹带众孩子径去。&1t;/p>

        飞豹与众孩子回转店中，一日无话。&1t;/p>

        当夜丑时，众孩子业已睡熟。飞豹悄悄起身，来至阿斌之侧，将阿斌推醒。阿斌睡眼朦胧，道：“师傅，何事？”。&1t;/p>

        飞豹悄声道：“小英雄不要声张。今夜我要夜探那县衙。我去后，你不可再睡，只将双眼睁着，等我回来。”&1t;/p>

        阿斌闻言，心中甚惊，道：“那县衙想必守卫森严，师父此去恐凶多吉少！”。&1t;/p>

        飞豹道：“贫道行走天下，已历凶险无数。想那区区县衙又能奈我何哉！今众孩子中只你有兵刃，故不可大意，我去去便归。”。&1t;/p>

        阿斌问言，知飞豹去意已决，便起身坐于黑暗中，静候飞豹回转。&1t;/p>

        飞豹也不开门，只将那窗户推开，手执拂尘，越窗而出，施展轻功之术，踏脊越瓦，在房背上行走，如若灵猴跳跃，无有半点声息。&1t;/p>

        飞豹自不知那县衙何在。但今日于那“逍遥居”见那店小二出门后往那东方而去，随后便有一锦衣者而来，故飞豹径往东边而去，择那高宇而行。&1t;/p>

        此时月升华天，银光缥渺，四野之内一片死寂，偶有更夫懒洋洋地响梆而行，口中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1t;/p>

        正行之间，看看前方有一楼，高出四下房屋。楼内灯火照亮。飞豹提了一口气，脚下如踏浮云，飘飘然来到近旁。旦见那楼位于一院中，楼前有两棵大柳树，夜风吹来，摇动柳条。&1t;/p>

        飞豹四下张望，见无异常之状，便从腰间掏出一石，名唤“探路石”，往那院中投去。只听一声石落之响，那院中并无动静。飞豹这才一记“燕子穿林”，落于那院墙之内。飞豹不敢停留，径直往那院中黑暗之处而去。&1t;/p>

        此时，旦闻有女子说话之声。一女子道：“哎，这深更半夜，还喝什么酒，真是不让人好睡！”。&1t;/p>

        另一女子道：“嗨，这几月来这大院之内何曾有过清静！我等作奴作婢，也只好任人驱使！”。&1t;/p>

        飞豹寻声望去，旦见月光之下有两名女婢，手托餐盘，往那楼中去。&1t;/p>

        飞豹见四下再无旁人，便暗随那两名女婢来至楼前，藏身于楼角。&1t;/p>

        那两女子推门而入，不一时又开门而去。飞豹在暗中观望。只见此楼有两层，那灯火正在二楼。此时旦闻楼上道：“众英雄不辞劳苦，助我之危，不胜感激！请众英雄再饮一杯，以尽我意！”。&1t;/p>

        随后又闻一人道：“陶大官人过谦了！我等受人钱财，替人消灾，何需如此谦谢！”。&1t;/p>

        此时又闻一女子道：“陶大官人所托之事，我六圣不日可成。只望到时酬金爽付，我等好自去。”。&1t;/p>

        那先前说话者道：“此事当然！此事当然！”。&1t;/p>

        此时又一人道：“陶大官人，我等在江湖之中恶名太重，只望事成之后万不可道出我等冷血六圣的名号！”。&1t;/p>

        那先前说话者道：“此事当然！此事当然！只要你们作的干净，我自然不会张扬！”。&1t;/p>

        其后便是杯盏交错与谈笑之声。&1t;/p>

        飞豹在暗中闻言，心中已知此六人专为杀人而来，只不知所杀者何人。但飞豹知道，此事既然已惊动此江湖六大魔头，则想来所杀者定不会是寻常之辈。此时飞豹尚不知那郭庄中一群夜行者被虎咬死及被吓跑之事。&1t;/p>

        此时又闻一人道：“我等在此不可久居，明日便要动身去那庄中，夜间行事，陶大官人可有安排？”。&1t;/p>

        那先前说话者道：“如此甚好！我家县爷已修书至州府，特调来三千‘飞虎军’，明日夜晚可至，将那村庄团团围住。若有村庄中人起事，则有那三千‘飞虎军’弹压。众英雄只管去那破屋之中捉那老婆子及杀那一群外乡之人，余下之事与你等无关。只是那外乡人有一虎，甚为凶猛，还望多加小心！”。&1t;/p>

        此时一人回道：“区区一虎，何足道哉！但凭手中双锤，便可将那大虫灭了！只是陶大官人又何必去那州府调兵，莫非这县衙之内无有兵勇？”。&1t;/p>

        那先前之人道：“英雄有所不知。这县府之中虽有兵勇，但却与那郭庄距离太近，恐兵勇之中有那郭庄中亲朋故旧。若一旦兵生哗变，反为不美！我家县爷请调州府之兵，则无此种顾虑。待众英雄杀了那一干外乡人，州府之兵再入，言外乡人作乱，被官兵剿杀，则可哄骗上官，搪塞过去，少了许多麻烦！”。&1t;/p>

        此时另一女子道：“陶大官人真是饱学之士，连这等事也作得如此巧妙！令人佩服！只是这一群州府之兵入庄，陶大官人就不怕伤到自己人么？”。&1t;/p>

        那先前之人道：“英雄笑话了！这也是不得已之举！此时那郭家大院已成一座空院，陶氏中人早已进入城中了，不必担心！有旦反者可杀！今夜天色已晚，众英雄该休息了，明日还有大事。今将纹银二千两呈上，待事成之后，再奉上余下二千两，我等各寻方便。我这里有金牌六面，分与众英雄，官兵围庄后，凭此牌可出入。恕在下明日不再相送。”。&1t;/p>

        不一时，见一锦衣者出得门来，此人正是陶仁之子陶礼，为县府师爷，也是那“逍遥居”所见者，往侧院而去。&1t;/p>

        飞豹此时才知这一群人的来由，心中暗道：“莫非渺空等人已在那庄中动手？否则怎会惊动此六大魔头！”。&1t;/p>

        飞豹本欲赶将上去结果那人性命，可转而一想，又觉不妥，若此时杀了此人，则定会惊动州府县衙及那六圣，反为不美！且让他多活几日。&1t;/p>

        待那人去后，飞豹施展轻功之术，越墙而过，潜回“喜宾客栈”。此时那阿斌正在那暗室之中坐等，双目圆睁，努力不打瞌睡。见飞豹平安回来，这才放心。&1t;/p>

        阿斌道：“师父，此行可有收获？”。&1t;/p>

        飞豹道：“此时不是讲话之时，明日再说。”。&1t;/p>

        于是二人睡下。&1t;/p>

        次日天刚放明，鸡鸣三声，飞豹便急忙忙催促众孩子起来。急忙忙付了店资，又要了些熟肉馒头，便领众孩子出城去。众孩子一脸苦色，但又见飞豹意决，似有要紧之事，也不便多问，便随飞豹出城。&1t;/p>

        出得城来，阿斌先问道：“这一路急急忙忙，为了何事？让我们还没睡醒呢！”。&1t;/p>

        飞豹道：“若让你们睡醒，恐怕那渺空吉娃等人已成死鬼了！”。飞豹这才将昨晚所探之事告诉孩子们。&1t;/p>

        飞豹道：“我等必先于州兵围庄之前入庄，潜入那郭家大院，候机行事，救援吉娃等人。如州兵围庄，则我等万难入庄了！”。&1t;/p>

        众孩子闻言，甚觉有理，便与飞豹一起，紧赶快行，入庄中去。众人进得庄来，已近午时。飞豹问了路径，领众孩子潜入郭家大院，静候机变。&1t;/p>

        正是：                                天罗地网亦何惧，偏入网中展雄才。&1t;/p>

        破茧要将正义伸，英雄无悔挽狂澜。&1t;/p>

        &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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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t;/p>

        &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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