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那道一闪而过的人影跑得并不慢, 比起迪卢克和飞鸟川颂用火元素暴力开路的风格，对方的似乎是凭着身手的敏捷还有反应的快速，在嘶嚎蠕动的黑色石油怪物对他完成合围之前, 从那个狭小的缝隙逃离出去。
这样的逃跑风格差异就导致了，那个人影逃离的速度要远高于飞鸟川颂和迪卢克追击的速度。
在这么追下去，对方就要跑掉了。
飞鸟川颂看着前方那个快要跑出两人火元素照亮范围，身影逐渐被黑暗所淹没的身影, 想起之前在脑海里的闪过的那个名字，决定试一试看看。
“达达利亚！”
他加大音量对着前面喊了一声。
人影的动作肉眼可见的一顿, 他似乎是回过头来看了看，那边立刻传来一个清朗愉悦的声音：“啊，伙伴！竟然在这里遇见, 真是巧啊！”
猜对了。
飞鸟川颂如此想到, 却并不感到高兴。
他目光有些凝重地眯起了眼睛，心里正在的是他和迪卢克之前对那个凶手的猜测。
冷静、娴熟、极具目的性，与一系列案件的罪魁祸首站在敌对的立场，使用水元素力……还有最重要的那个，管理员心口前后贯通的致命伤。
这个伤口飞鸟川颂在猫尾酒吧的时候就见过, 它出现在被达达利亚一箭贯通的那个发疯的黑衣老头身上。
仔细检查过管理员尸体的飞鸟川颂可以肯定, 除了那个伤口之外，管理员的全身上下再没有其他足以致命的伤口，除去一些可能是在倒下的时候才造成的擦伤之外，管理员的浑身没有一处是可以考虑成为反抗伤的伤口。
也就是说，这是一场压倒性的对抗，甚至管理员可能根本都没发现自己身后有个人马上就要夺走他的性命。
凶手是达达利亚的可能性极高。
尤其是他恰巧出现在这里的时候。
在飞鸟川颂叫出那一声之后就站在原地没有再动弹的达达利亚, 在迪卢克和飞鸟川颂带着用来照亮的火焰逐渐靠近的时候, 脸上挂起了率性的笑容——根据他微微低头的举动, 这个笑容大概基本上是对着飞鸟川颂的。
“好久不见啊，伙伴，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你。”
达达利亚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毫无阴霾，仅从外表完全无法判断出他刚刚究竟做了些什么。
迪卢克略有些冷淡地看了达达利亚一眼，飞鸟川颂知道他大概也在心里判断对方是凶手的可能性有多大。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他简洁地打断了达达利亚的对话，目光看向了三人的身后。
因为达达利亚之前停下不动的选择，那个足够他凭借敏捷身形从中闪过去的缝隙已经消失不见了，前方的黑乎乎石油怪物已经合围，并且正在拖着黏黏糊糊的身体向着三人所在的位置前进。
而在迪卢克和飞鸟川颂过来的通道背后，因为之前只顾着追逐达达利亚而没有时间将怪物全部消灭，被火光和声音吸引，逐渐围拢过来的怪物也已经填补上了缺口，和前方的怪物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他们被包围了。
“哈，不过是一些黏糊糊的石油罢了。”
达达利亚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即便是这时候也没忘了打打嘴炮，嘲讽一下之前让他不爽的迪卢克，“还是说，你怕了？”
“哼。”迪卢克冷哼一声，不知道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还是在表达无所谓的情绪。
但他提着燃烧火焰的大剑，二话不说，很快就冲到包围圈前，开始了极有效率的清扫行动。
达达利亚不甘示弱，召唤出水刃，双刃合并，双头□□在黑石油怪物一划，黏黏糊糊的液体们顿时被切成了两半。
站在中间的飞鸟川颂有些疑惑。
这两个家伙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被胜负激发了雄心？
但他的疑惑并不影响他对于打架的兴趣，在另外两人都在激烈竞争的情况下，他的胜负心很快也不出意料地被激发了起来。
“加我一个！”
他提着火绳，很快也加入了战场。
在三个人莫名其妙就比拼起来的激烈竞争氛围下，一群行动不算缓慢，但也并不快的黏糊糊软体怪物很快就被清扫了个精光。
打完收工的飞鸟川颂看了一眼周围的怪物残渣，其中大部分上面燃烧着火焰，正在一点点地化作看不出原型的黑色干涸印记。
另一些则碎成了再也拼不起来的模样，好像被剁碎的肉臊子一样一滩一滩地散在地上——这些应该是达达利亚的战果。
想起之前打怪时没把怪物的残余物质清扫干净，以至于继续向前探索时不小心一脚踩上了它们残余的尸体，那个黏黏糊糊又滑腻的脚感……
飞鸟川颂的心脏不由颤抖了一下，飞快地驱动火元素力，一把将周围还没被点燃的怪物残渣都点上了火。
达达利亚：“啊，伙伴，你怎么把它们都点了？”
飞鸟川颂：？
“怎么，难道你还准备数一数，按人头记功？”
达达利亚一挑眉，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怎么不行呢？”
飞鸟川颂顿时被他震撼到了，转过头去看迪卢克：“愚人众的执行官，都这么不要脸的吗？”
迪卢克看他一眼，其中似乎包含着一点点嫌弃，但还是开口帮了腔：“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不可否认。”
飞鸟川颂立刻笑出了声来。
他给达达利亚抛了一个得意的眼神，意思是“看吧，二对一，我赢了。”
奇怪的胜负欲被激起来了。
玩笑开完，三个人再次前进，气氛逐渐变成沉默而凝固。
飞鸟川颂思索了好一会，再次开口，是对着达达利亚的，这一次，语气十分认真的沉凝了下来：“达达利亚，你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然是因为……”
达达利亚非常自然地开口，随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话说到一半忽而一顿，湛蓝无光的双眸微微眯起，“……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确实有点怀疑。”
飞鸟川颂坦坦荡荡地承认，“毕竟恰巧在这个时候，你恰巧出现在了这里，时间地点和现场留下的痕迹都对得上，不怀疑你就太不合理了。”
迪卢克提剑烧掉一只怪物，转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但眼神中表达的意思显然和飞鸟川颂是统一战线的。
达达利亚于是意味不明地沉默了一会，目光一直落在飞鸟川颂身上，似乎是在判断他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
忽然，他扬起嘴角笑了一下，还是那个毫无阴霾的爽朗笑容：
“不是我。”
飞鸟川颂顿时在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是就好，他可不想因为这种原因就失去一个明显掌握着相当线索的主线任务关键人物。
也幸好这是个乙女游戏，不是什么真正的悬疑侦探游戏，不然就达达利亚这种人设、这个氛围、这封闭的场景，他不露出个阴森恐怖的笑容，来一句“你猜呢”都对不起游戏的分类。
……等等，这是个乙女游戏来着？
飞鸟川颂终于再次记起了这个游戏的分类，姗姗来迟地回忆起了某两人之前突然迸发的胜负欲。
不会吧——！
他在心里不敢置信地呐喊，随即开始疯狂否认。
不不不不，不能这么想，真要是这样的话也太可怕了，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还
是假装根本没发现的样子让它就这么过去吧。
飞鸟川颂绷着脸，努力不让自己激荡的心绪在脸上表露出来，这还是他自从进入游戏以来，第一次感觉自己要绷不住破功。
只能说飞鸟川颂掩藏情绪的功夫确实很不错，但是这一次，确实不能怪他。
毕竟这种氛围紧绷的关键时刻，无论是迪卢克还是达达利亚的注意力都异常集中，双方都在观察对方，一个在猜测对方说的是不是真话，一个在看对方到底有没有相信自己。
而在这时候，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喜”而没能完全绷住的飞鸟川颂，他泄露出来的那一丝情绪波动，就自然而然地落入了两人眼里。
迪卢克微微凝眸，达达利亚则挑了一下眉，两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飞鸟川颂身上。
这一下，飞鸟川颂顿时就从激荡的思绪中清醒了过来，超常发挥地将脸上的表情自然且飞快地转变为了无辜的疑惑：“……怎么都看我，我脸上有花儿吗？”
气氛静了一会，迪卢克率先移开了视线：“没什么。”
达达利亚于是也跟着移开了视线，开始解释起他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们应该在外面看见那个管理员死去的尸体了，我不知道凶手是谁，因为我来这里的时候，那个管理员就已经死了。”
达达利亚将他来这里前后所遇到的事情大致都说了一遍。
概括起来的话，应该就是愚人众里出了点问题，所以达达利亚出来调查线索，结果查到了这个体育馆，就过来实地探查一下。
但在查到体育馆的管理室的时候，一推门就发现了里面死掉的管理员，还有洞开的地下通道，出于调查的目的，他就下来看了看，因为地下通道里面太大，所以直到遇见迪卢克还有飞鸟川颂的时候，他还没有将地下通道下面探查完毕。
事实上，从他进入地下通道开始，到遇到迪卢克和飞鸟川颂为止，时间都没有过去多久。原本达达利亚在发现地下通道的空间大得有些过分的时候，他就准备打道回府，去找人来帮忙的，只不过人还没来得及走，就首先听到了飞鸟川颂的那一声喊。
“……然后我就停下来，等着你们到我旁边来……之后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
达达利亚摊手，表情显得十分自然而且无辜，仿佛他就是个受命过来调查，但却不小心成为了迪卢克和飞鸟川颂怀疑对象的倒霉蛋。
迪卢克听完达达利亚所有的解释，转过头来，眼神冷静，很明显没有完全相信达达利亚的话。
他开口：“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说的这样的话，你觉得墙面上留下的水元素痕迹是谁造成的？”
飞鸟川颂在心里默默点头，这也是他所注意到的一个疑点。
如果一切真的像达达利亚说的那样的话，那他们发现案发现场的时候通道是关闭的这一点就首先说不通，更不用提墙面上机关位置的海报上留下的水渍。
那很明显，是有人在他们到达现场之前启动过那个机关，可能是还在现场徘徊的凶手留下的，自然也有可能是达达利亚留下的。
“什么水元素痕迹？”
达达利亚露出疑惑的神情，“我没有在那个房间里驱动过水元素，那可能是杀了管理员的人……哦！”
他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是因为这个怀疑我的，啧，真是没想到。”
迪卢克没有说话，虽然达达利亚表现得没有一丝破绽，也没有落入他的语言陷阱，暴露出他知道墙上有开启通道的元素力驱动机关这件事。
但证伪并不是没有证据表明他“是”就能拍板定论的，必须要有一个更有说服力的证据来表明他确实“不是”。
显然，达达利亚也知道这一点。
他看了一眼飞鸟川颂，
在那双绿眼睛里看到了与迪卢克差不多的意思，于是略有些不爽再次砸了一下嘴，思索一会，开口道：“好吧好吧，既然这样，就再告诉你们一个情报——有交换条件的，在我证明我并不是那个杀了管理员的人之后，你们要告诉你们来这里的目的。”
“……这很公平吧？”
他微微眯起自己那双湛蓝无光的眼眸，语气里透出些不容置疑的笃定。
迪卢克没什么犹豫地点了点头，在这种小事上没必要纠缠。
“我同意。”他看了一眼飞鸟川颂。
飞鸟川颂于是同样点头：“我也没问题。”
“好，那我就说了。”
达达利亚扬起眉，“我这次受命出来调查的最初那个原因，愚人众内部的一个小问题，是某个执行官最近下落不明，我所要调查的，正是他最近的行踪。”
迪卢克冷不丁地提出疑问，仿佛根本不需要时间来消化达达利亚给出的信息一般：“我没记错的话，原本驻扎在提瓦特的执行官，似乎只有你一个人吧？”
“是这样没错。”达达利亚很随意地道，“不过因为一点巧合，最近跑到提瓦特来的执行官增加了……剩下的情报就是交换条件之后的事情了，现在不该换你们来讲自己为什么到这里来了吗？”
他故意地将情报卡住了一半。
迪卢克于是颔首，干净利索地开口将关于那个装置的事情陈述了一遍。
“我就说你们怎么一副对这里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达达利亚撇了撇嘴，目光落到飞鸟川颂身上，忽而一笑，“说起来，伙伴，我每次遇到你，除了俱乐部的那一次之外，现场都会发生意外啊。”
他意有所指地点点头：“你的运气……”
“不，是你的运气。”
飞鸟川颂矢口否认，“这句话我也想对你说的，自从和你遇见之后，我碰到意外的概率就大大提高了，而且每次都是在和你见面的现场——这你不应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吗？”
他才不想获得一个类似于“死神中学生”之类的称号。
达达利亚顿时哈哈大笑。
“哈哈哈，你说得也许有道理，纷争，可是我向来所追逐的啊。”
果然是战斗狂。
飞鸟川颂在心里吐槽，对于达达利亚会有这样的回应一点也不意外。
“到此为止。”迪卢克打断了两人开始偏移的话题，目光在飞鸟川颂身上一扫而过，声音低沉，“交换条件达成，现在该说说你那边的情报了。”
“嗯，确实如此。”
达达利亚托住下巴，似乎是在沉思，然而又忽然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我突然想起一个新的情报，比起我同僚的那些事，也许这个更能帮助到你们。”
“关于冰元素……你们知道吗，就是绝对零度，如果驱动的冰元素能够制造出那样的低温，也许能够达到冻结甚至操控时间的程度哦。”
达达利亚意有所指地笑了笑。
飞鸟川颂几乎是一瞬间想起了管理员尸体和周围环境表现完全不同步的时间，他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惊叹——所以那具尸体身上的矛盾，其实是来自于冰元素啊。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个在达达利亚下来之后关上了地下通道的门，还在墙面的海报上留下水渍的凶手，使用的其实不是水元素，而是冰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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