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迷人眼（2）
痛苦，饥饿，欲望，自我放逐……
我真他妈的是个人渣！我这样唾弃着，加重了咬合力度，我的牙齿碰到了我的骨头……
那一幕，那个恼人的声音再次出现……
「流血了……流了好多好多血……」
就在我几乎要将自己的一只手生生的咬下来的时候，总算，我和外界的联系又回来了，那血没有白流，我再次能够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大概了。
我的血就像是没有拧紧的水龙头那样流着，染脏了地毯，等到五感恢复，我甚至还能听见有人在对我说话。
“你干什么！”
那是一个不可意思的愤怒的声音，我看见赵博阳和尹晓红两人就站我的不远处吃惊的看着我，而我也吃了一惊。
“看来你也没戒嘛！”这一次是尹晓红开口了，他的眼神充满了一种看热闹的态度，直到我发觉出赵博阳把我的手从我的口中扯了出来我才反应过来。
“我早就戒了。”我说着，绕开他们，趁还能看得见眼前的事物，快步走向了同样手握着酒杯站在离我不远处正同样惊愕的看着我的两人。
我站定在距离他们很近的地方，紧紧的盯着他们……
顾轩没有一点特别的地方，从头到脚没有任何一样东西不对劲的，倒是他本人头顶笼罩着的那黑影在快活的盘旋着，所以基本上应该不是他……那么……
我看向了顾语，他也看着我，面上挂着着那种友善的淡笑：“好久不见。”他寒暄道。
本来这个寒暄应当让我受宠若惊的，毕竟是他，这个真正像是神祗一样的男人，但是我却突然的恨起他来了，我的目光移向了他腕上的一串发出异样光泽的虎眼石手珠。
那是一串散发出两股奇异光芒的手珠，黑色和金色！并且当我发现了一靠近了顾语，怀里的小冷肃鶱就醒来抬起头迷茫的看着我，并且他周身的那种金光再越发的被暗淡下去以后当机立断！
我做出了一件我这辈子都没想到我敢去做的事情----我竟然抓住了顾语的手腕硬生生的把那串手珠给扯了下来……
噼里啪啦的几声，大颗大颗的虎眼石珠子从串联着的状态分崩解离落到了地上，虽然落在了地毯上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是当那只手被从我的手里轻描淡写的抽出，并且那只手和手珠的主人正看着我，慈眉善目的微笑时，我才发觉出来事情有多严重……
黑色的乌烟瘴气总算是散开了。
我呆愣愣的站在顾语对面，看着那人微笑的好似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模样心中的忐忑却越甚……
“表哥，放我下来吧！”这时，小冷肃鶱在我耳边说话了，我低头看了看他，他身上那层淡淡的金光正在逐渐的恢复过来，随即气色精神也好了起来。
“好。”我点点头，不无尴尬的偷瞄了一眼仍站在那里温和微笑不语的顾语，眼睛从他那件中式服装宽大的袖口和被我情急之下拽得有些瘀青的手腕上一扫而过。
“顾先生好！”又是小冷肃鶱的声音，此刻，他自己站在那里仰头毫无畏惧的正直视着微笑着的顾语，甜甜的叫了一声。
“你好。”只见顾语弯下身摸了摸小冷肃鶱的头，而后抬起头来换上了另外一种表情，不无严肃的对我道，“这小孩子都比你有勇气多了。”
是啊，我的确是没什么勇气了，尤其是当看到这个外表有多和善内里就有多凶残的男人始终保持着微笑的时候，更何况我一见到他就会想起和他甚为熟悉的萧翎那一干人等，就算是他和他们都没有关系，我也仍然会觉得遍体生寒……
“我表弟，冷肃鶱。”我有些慌张的介绍道。
“我知道。”他淡淡的说，瞥了我一眼，复又微笑着用袖子拂过了我的额角，“看你紧张的，都出汗了。”
“呵呵……”我干笑着，僵硬的站在那里，连躲避都忘记了一般，直到手上的疼痛提醒了我。
“手受伤了。”顾语用着陈述句述说着这一事实，随后转身离开，道，“去包扎一下吧，有空再会……”
我看着那个身影走进了人群之中，走到了顾轩的身边以后，只感到一阵又一阵的眩晕和恶心……萧翎……文婕……我突然间想起了这两个名字来，还想起了“那件事”最终他说的那些话来，那一段日子的煎熬以及无法逃脱的惧意……
我是一个被打破过一次的人……
被打破了底线和理智……
被打破了全部的……
全部的希望……
「旺达……」又一次，我在心中默念着，怀念着，回忆着，无可救药的感受到了自己的软弱和逃避的愧疚……
“表哥？”小冷肃鶱拽了拽我的袖子，“你怎么受伤了？”
“没事儿的，你表哥啊，毒瘾犯了……”尹晓红这时“突出重围”尽力扭曲着我的清誉。
“哦……什么叫做‘毒瘾’啊？”小男孩很有求知欲的继续问道。
“是一种很不好的东西。”我愣了一会儿，接话道，没有再开尹晓红那带有警告意味的表情。
“表哥要回家了，你要和表哥一起回去吗？表哥会和你哥哥说这件事的，刚刚多亏了你。”
“嗯！”小冷肃鶱点点头，再一次用只有孩子的目光和笑容拯救了我的心智。
“走吧……”
我暗叹一口气，领着小冷肃鶱越过了先前早已把我包围在一个圈内的顾语的人，走向了圈外仍旧替我胆战心惊的那两个人。
“你还真敢！”江秋桐几乎是不能自控的扶额感叹了一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和我一样，变得胆怯起来……
“……你不是戒了吗？”赵博阳则是把刚刚我对小冷肃鶱的话更放在了心上。
“我要带着你弟弟去我那里住，你没意见吧？”我没理会赵博阳的问话，直接丢下一句话给紧随而来的尹晓红，而后拉着小冷肃鶱就疾步的走出了会场……
会场之外，我的车停在那里，墨愠从车上下来，就像是一早算好了似的。所以我也没有问他怎么会在这里，接过了车钥匙便带着小冷肃鶱上了车。
“我去善后。”墨愠理所当然的自顾自的说着，笑容里充满了阴谋得逞以后的洋洋得意。
直至目视着他的离去，身影没入了通向会场里的通道，我依然是没有恢复过来，饥饿与渴求越发越发的折磨着我，所有人的事情都得到了解决，只有我，彻底的堕落回了地狱。在那串不祥之物崩落的那一刻，黑色的浓雾散去，黑影也随之回到了那些珠子之中，但是我知道，人与人之间的贪婪和堕落实际上是永远也不会真正结束的，那串珠子不过只是个引子，而病源却是藏匿在人们的灵魂深处的，那种名为原罪的东西。
究竟顾语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那串拥有如此力量的珠串的？
我当时是不敢再去多问了的，这个问题也只有前去善后的墨愠可以给我一个答案。我开车上了高速，驶向回家的路，无力又无奈的疲倦以及翻腾在胸口的种种煎熬最终只能化为一声长叹。小小的冷肃鶱坐在后座十分的安静，我发现这孩子好像天生就有灵性，懂得审时度势待人接物，并且也恰到好处的无形中的消解掉了一些我体内的魔性。
“肃鶱啊，你刚刚和顾先生打招呼，是认识他吗？”我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来。
“是啊，那个人给我认了好多人的照片，还特别的让我和顾先生打招呼。”小冷肃鶱给我解了惑。于是一个不好的预感便被应验了。
“那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叫做叶叟的叔叔？”我尽量的放缓了声音，这个预感，太过可怕。
“我知道啊，那个人说我以后会和叶叔叔一起工作的！”说起关于未来的问题时小冷肃鶱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欢快了起来，但是只有知道真相的我开始害怕起了他这限定好了的未来……
“那个人说叶叔叔的工作在国外耶。那我以后也要去国外吗？这样好好哦，那我就不用再和那个人在一起生活了！表哥，是不是啊？”
“……”我沉默的开着车，沉默的用余光看了一眼车窗外城市的美好风光，随后望见了后视镜映出的那张属于孩童的天真可爱的脸，紧握住方向盘的手开始发疼，没有包扎的伤口被迸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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