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活物

　　第一次注射灰质药剂后，他的精神力量受到灰质的影响，增加了一个类似于灵觉示警的被动能力。

　　这个能力看似毫无存在感，但却多次在关键的事物上给出警示，让余策得以发现威胁，提前做出准备。

　　如今第二次注射灰质药剂，体内的灰质含量涨了将近四倍，即便无法再引起精神力量的新质变，也应该能继续深化原来的能力，或者衍生出相同领域的进阶能力。

　　‘我也不求有什么强大的特性，只要别给我搞出有负面效果的能力就行……自创技能本身就已经够麻烦的了，就别再让我受苦了啊……’

　　余策在心里嘟囔着，下意识就想先进入【心眼】（超感知觉的最初形式）状态，查看一下此时会有什么不同。

　　然而下一秒，他又迅速压下了这个念头。

　　——仅仅是一瞬间，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精神力量，究竟获得了怎样的强化。

　　用比较具体的事例来描述就是……他感知到了床底下有只蚂蚁大小的小虫子在爬。

　　这种感觉十分玄妙，难以形容具体的情况究竟如何，但姑且可以认为是一种全新的感官视觉。

　　从超心理学的角度来说，这其实也可以算是一种超感知觉。

　　只是，眼下这个超感知觉的感知范围极小，只能限制在身体周围约三米的区域，再远就完全无法感知了。

　　不过，它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用像【心眼】那样，必须先将其他感官屏蔽才能施展；它的感知状态只需像攥住拳头一样，稍稍集中一下精神，就可以一直存在。

　　换句话说，这就是一个非常像被动能力的主动能力。

　　即便平时一直保持着开启状态，等睡觉的时候再关闭，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嗯，单看能力特性，挺像是小说里那种“神识”的，不过直接取这种名字就太玄幻了一点。’

　　他摸着下巴认真思索，不出片刻就为这个新能力想到了一个比较恰当的名字。

　　【灵觉感知】

　　‘可惜没有攻击手段……自保有余，反击的时还是只能当个枪手。’

　　余策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

　　次日，清晨。

　　余策再次被噩梦惊醒。

　　梦中的他，依旧在被那只庞然大物追捕着，最后又同样是在即将被抓到的时候，豁然脱离了梦境。

　　他摸了摸被濡湿的后背，回想着这两天的遭遇，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

　　这种毫无来由的噩梦，一般做一次就是极限，怎么可能连续两个晚上都做同样的噩梦，而且两个噩梦之间几乎都没有剧情连续性，就只是单纯一追一逃的循环。

　　‘以我的精神强度来说，基本可以排除精神光团被“人”侵入的可能。不是外力的话，只可能是内部出了问题……’

　　几乎是在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的下一秒，他就想到了自己吞噬【恶魔诱捕者】的精神光团时的画面。

　　非要在一系列经历中找出与精神光团相关的事件，也只可能是这个了。

　　‘会不会……我吞噬了它的精神光团之后，意外跟其他怪物产生了某种联系？’

　　‘嗯……【恶魔诱捕者】本身就是擅长精神力运用，习惯在其他生物精神光团中留下印记的怪物。它在本体降临这个世界的同时，还继续跟另一个世界的怪物保持着联系，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在完成吞噬之后，这种联系直接转嫁到了我身上，然后那边的怪物也就顺势循着这层联系，开始在精神层面上寻找我的踪迹……’

　　念及于此，余策揉了揉眉心，面色渐沉。

　　他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即便最终证明了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这看似特殊的噩梦只不过是虚惊一场，那他至少也可以图个心安，不至于再继续提心吊胆下去。

　　‘也不知道精神光团能不能有个检视自身的功能……’

　　他一边思索，一边从床头柜上取过手机，打算看看时间。

　　屏幕亮起时，他却看到锁屏界面上正静静躺着一个未接来电和一条消息。

　　两者都来自宋君义，消息的内容是……

　　救我

　　接收时间是在凌晨四点十四分。

　　而此时已是早晨六点四十八分。

　　余策心中一沉，即刻拨了电话过去。

　　五秒后，电话接通了。

　　“喂……”宋君义虚弱的声音在那端响起。

　　余策松了口气，靠坐在床头，好奇问道：“五点多的时候是怎么回事？”

　　“被怪物追杀，想联系你帮忙。”宋君义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这种事不是该找特战科吗？”

　　“找了，不过我比较信任你，所以也找了你。”

　　“嗯……我这边也有点事，没听到电话铃。”余策没有细说噩梦的事，简单解释了一句后，转而问道，“你现在在哪儿，脱离危险了吗？”

　　“在你们市局医疗部的床上躺着，受了点小伤，可能要躺一两天。”宋君义勉强保持着语气的平静，但微微颤抖的尾音，以及时不时响起的急促吸气声，还是出卖了他正在忍受巨大痛楚的事实。

　　“我一会儿过来看看，你先休息。”余策说着，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起床，穿衣，洗漱。

　　五分钟后，他走出家门，忍痛打了一辆出租车迅速赶往异局。

　　……

　　赶到异局大楼时，余策还没走进正门，就感觉到整个异局的气氛都有些紧张，所有人都是来去匆匆，面色凝重，彼此之间几乎都没有什么交流。

　　余策进入楼内，拉住一名眼熟的后勤询问过后，才知道这是宋君义受袭的后续影响。

　　此时出事的那个村子已被全面封锁，里边的村民也全都被疏散到一处，集中隔离了起来；特战科出动了两支专门针对怪物的小队，正准备进入村子剿灭怪物。

　　余策了解到简单的信息后，就直接来到四层的医疗部，敲开了宋君义所在的那间单人病房。

　　宋君义正闭着眼仰躺在病床上，微凉的天气下，额头鬓边却汗水不止，面色也苍白得过分；腹部位置缠着一圈绷带，其表面已洇出一道淡淡的血痕。

　　看血痕的形状，这道伤口多半是横贯的撕裂伤。

　　余策打量了两眼，眉头微皱：“处理干净了吗，怎么感觉你这情况还是很严重的样子？”

　　宋君义扯了扯嘴角：“不太清楚，医疗部的人说是已经处理完了，但是……嗯，这次受的伤明明不是很严重，可就是疼得过分，就算处理过了也没有一点缓解。”

　　余策迈步走到病床边，拉过一张椅子准备坐下，却忽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他的灵觉从对方的腹部感知到了某种活物。

　　‘活物……’

　　余策面色骤变，立即问道：“你这次遇到的是什么怪物？”

　　宋君义张了张嘴，身体不可遏制地抽动了一下，勉强发出了嘶哑的声音：“两个村民的尸体。”

　　“村民的尸体？”

　　余策喃喃重复一句，还想接着提问，却突然感觉对方腹部的“活物”竟开始缓缓蠕动起来，而宋君义的表情也变得愈发痛苦，便暂时放下怪物的事，起身唤来医生护士，让他们把伤口周围的纱布剪开。

　　纱布被剪开之后，狰狞但又毫无异常的伤口彻底暴露在了众人面前，其表面甚至都不再有鲜血渗出，显然是宋君义体内的灰质已经发挥了作用。

　　动手的医生见状，却没有丝毫的松懈。

　　宋君义此时的表情已经痛苦到扭曲，比起先前清洗缝合伤口时的痛苦还犹有过之，显然不是什么正常的现象。

　　身处于异局大楼之中，他很清楚一些看似巧合的异常，根本不会是什么巧合，而很可能就是真正的异常，在检查和治疗时，绝对不能带有任何侥幸心理。

　　“很可能是伤口里有什么东西没有处理干净，我们……”

　　那名医生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胳膊去，准备再仔细检查一遍伤口。

　　手刚伸到床前，却突然被一旁的余策抓住，不得寸进。

　　他愕然转头：“你……”

　　余策面色凝重：“别碰。”顿了顿，他用对方可以理解的话解释道，“我有比较特别的家传能力，可以感知到这里面有活物在蠕动，外力触碰很可能会刺激到那个活物，让它往更深处的位置钻。”

　　“活物？”

　　病房内响起一阵惊呼，宋君义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而对于余策口中的家传能力，没有人提出质疑，似乎都已了然。

　　那名医生怔了怔，即刻问道：“是在皮肤里还是在皮下组织里，如果是在真皮层以上的区域，我们可以重新剪开伤口，阻止那个活物继续深入……”

　　“在皮下组织。”余策目光紧紧注视着那道撕裂伤，说出了一个让人绝望的事实。

　　“那……”那名医生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余策想了想，扭过头对身后围着的几名护士道：“你们找个人去特战科，把这里的情况说明一下，让那两支在外面执行任务的小队，务必注意这个细节。”

　　几名护士相互对视一眼，随后其中一人就跑出了病房。

　　余策收回目光，将注意力转回到宋君义身上，开始调集自己的精神力。

　　从灵觉上来说，他从伤口内部所感知到的，确实是一个活物。

　　但以那活物类似寄生虫的存在形式来看，其多半只能对外界的刺激做出本能反应，而没有能力去“注意”给出刺激的是什么人。

　　因此，余策多半没法通过构建精神连接的方式，去使用【精神冲击】、【精神幻象】这两个能力。

　　眼下能尝试的，也就只有【感觉干涉】了。

　　念及于此，他也不再犹豫，通过灵觉感知确定那只活物的位置后，直接发动【感觉干涉】，给出了一个朝外爬行的错误信息。

　　而就在能力发动后的下一秒，余策就突然感觉这次的【感觉干涉】有些不太对劲。

　　——以往丢出之后不会再有反馈的精神力，却在今天一直隐隐保持着与他本人的联系。就好像那离体的精神力，不再是单纯的一次性消耗品，而是变成了一个精神分身。

　　余策一时间有些恍惚。

　　‘就是说，在那股精神力消散之前，它可以一直承接我的意志，去干涉外界？’

　　‘但是这种特性，对没有释放限制的【感觉干涉】、对精神力量无限的我来说，基本没什么用啊……还是说，其他能力也可以承接这个特性？’

　　念头流传间，灵觉感知中的那只活物在松散的结缔组织内转悠两圈后，也终于开始遵循着他的意志，慢慢朝着伤口外爬行……

　　‘等等——’

　　余策蓦然醒觉。

　　那只活物似乎真的在遵循他的意志往外爬行！

　　而不是像他原计划那样，被【感觉干涉】的错误信息，改变了爬行的方向。

　　用更容易理解的话来说就是……他现在正操控着那只活物！

　　这种情况，他其实很熟悉。

　　那只被他吞了精神光团的【恶魔诱捕者】，就拥有这样的能力。

　　‘也就是说，那只虫子除了给我带来麻烦之外，也改变了我的精神力量，赋予了我一个可以离体操控精神力的特性？’

　　余策暗自揣测着，目光却始终没有从宋君义的腹部伤口挪开。

　　——他正在持续操控那只活物朝指定的位置爬行。

　　大约五秒钟之后，一条长约五公分、全身纯白、与铁线虫十分相似的寄生虫，从宋君义被撕裂的伤口爬出，躺在伤口附近的皮肤表面不再动弹。

　　“拿个瓶子把它装起来。”余策出声道。

　　他能感知自己存在于那条寄生虫身上的精神力正在快速流失，不出片刻就会彻底消散。

　　——这股精神力的持续时间，大概只有十秒钟左右。

　　期间又补了两次利用【感觉干涉】发射出去的精神力后，一名护士终于拿来一个空的玻璃瓶，用镊子将白色寄生虫夹起，丢进玻璃瓶中，塞紧瓶盖。

　　见此状况，医生和几名护士全都轻舒了一口气；而躺在病床上的宋君义也慢慢放松了下来，好似已彻底摆脱了先前的那种痛楚。

　　另一边的余策沉默片刻后，皱着眉头说道：“还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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