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被冬水的突然一笑弄得片刻晃神，夏凛心中升起不详之感，“阿水……”
话还未说完，就被冬水打断。
日出升起，一抹暖阳打照在少女清冷绝丽的脸上，少女笑得近似乖软，又似决绝。
“夏阿姨，这次回来，是来向您告别的。”
“三年前没能好好跟您告别，这次特意想补回来，固然氛围低沉，但不重要。”
“夏阿姨很好，只是我已长大，是个涉世已深的成年人，不可能一辈子劳烦夏阿姨。”
“夏阿姨这样的好，这样好的夏阿姨，不该被上天特殊对待，而是该被温柔以待，就像夏阿姨温柔的给予自己孩子和我那样。”
“没遇见夏阿姨之前，我的童年并不美好，有时甚至糟糕；遇见夏阿姨后，我的人生开始发光，变的鲜活。”
“固然说不上一路顺风，但也开心，已经很满足了，毕竟是我从未体会过的。”
“夏阿姨，谢谢您，感谢您的出现和给予，成就了个不一样的冬水。”
说完，冬水拥抱住夏凛。
走前，冬水将一张银行卡规整的放在水晶桌上，下面还压着一张写着数字的字条。
这十四年来，夏凛每月按时给她打卡上的钱，冬水一分没动。
从小她就知道，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
独自站在晨风中凌乱的夏凛眸中闪着泪光，捂嘴轻泣。
“阿水，阿姨对不起你。”
“阿姨不但没能成就你，甚至因为一己私欲，差点毁了你啊。”
洗漱一通后，冬水将昨晚洗的衣物折叠放进行李箱，整理好一切拉着行李箱走到玄关处，回头看了眼房间物件摆设。
一切都没变，都还是曾经的样子，变的不像曾经样子的人，只有她而已。
这次，大概是真的决绝了，以后都不会有往来了。
脑海中的记忆，犹新，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
思绪万千，虽已飘渺，却还是刻□□头，抹除不去。
扯唇，淡漠一笑，压下心中不好情绪，划开手机，点开微信，看见了昨晚编辑给她发的大通消息，全是催稿一类的话。
昨晚她在外面呆的久，直到睡意来袭才回房，回房之后倒头就睡，自然没发现编辑发来的各种催稿式“问候”。
摁灭屏幕，叹了口气，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前，手按下门把。
瞻望台上，少年高大清瘦的背影逆着光，眉眼如画，尽显压抑，却透着一股子病态娇弱美。
站在少年身旁的夏凛眉头紧拧，看着楼下少女头也不回就走的样子，像极了三年前的自己。
但，她那时的决绝，皆是难言之隐所引，不得不狠下心肠将她送走。
“阿酒，看见了么？一旦越不过那道坎，她宁选择逃离，也不愿过多停留。”
“反之，那道坎一旦越过，她的选择也亦是如此。”
听母亲这么说，夏酒紧随着不远处少女背影的黑眸涣散，须臾，笑了，“比起坐等，实际行动不来的更好？”
十八岁的少年眉眼青涩稚嫩，一张脸漂亮的不像话，虽漂亮，却不似姑娘家的娇媚，反则是刚中带柔，像是随时随地都能切换一般。
夏凛哂叹，眉眼尽是疲惫，“阿水性子硬，什么事都压心上，谅是阿酒你伪装的再好，她也不一定敞开心扉，更何况你们至今都没正式说过话。”
夏凛的话戳中少年心窝，丝丝苦涩泛起，眸色黯淡无光，面上却一副无关紧要样，是淡漠的一张脸。
目光依旧停留在楼下不远处打电话的少女身上，是那样炽热，恨不得眼珠都扒在她身上。
二月的朝阳很暖，连着少年看少女的目光都是暖意。
晨风拂过，撩起少年眉上刘海，露出白皙精致的额，额上青紫色夺人目，少年却不以为意。
“妈——”
“我放不下她，这辈子都放不下。”
“我想娶她，很想很想。”
“除了她，我什么都不要。”
“为了她，我会去拼搏，把最好的都给她。”
十八岁的少年，正处情窦初开的年纪，在母亲面前毫不避讳，永远将自己对少女持以热烈的爱意表达。
少年的爱坚定不移，少年将自己对少女的爱在任何人面前都表现的毫无保留，像是宣誓，像是笃定。
对夏酒的这些话似是听的多了，夏凛没说话，只是笑笑。
她也像夏酒那样喜欢冬水这样的姑娘，善良有主见；唯一“不喜”的就是，太独立了。
但，该说的，她还得说。
以前夏酒这样说，她从未多话，只是任由他留着执念，这样才有助于他的病情由重转轻。
一直以来，从夏酒因年少时对冬水的惊鸿一瞥，她就带了私心。
她是个母亲，难免会因为一些不常规而打破常规的事而下心，更何况是人。
她有私心，却又忐忑。
怀以私心是因为，从小与世隔绝的夏酒开始对外界产生主动；忐忑是因为，能让夏酒对外界主动的是人，不是物，这样不道德的做法，她良心难安。
这也是为什么，她总对冬水总是持以愧疚的原因。
她视冬水为己出，打心里的喜欢，对她好是真的，对她抱了私心也是真。
看着夏酒，夏凛一字一句道：“阿水性子冷，却不代表以后都不谈恋爱，她以后会为人父母，她总需要有人的家。”
对于自家小子，夏凛很头痛，小时候她担惊受怕，长大了她更怕。
夏酒喜欢冬水无疑是好事，不好的就是冬水不像他喜欢他那样喜欢他，这让她缓了口气。
一个正常人，往后余生的陪着一个身心有缺陷的人，日子一长难免心里会有芥蒂。
更何况，她家小子，发起病来可不是什么好人，那“人”几次三番迫害于人，她就是再疼夏酒，也断不会拿冬水的性命开玩笑。
然而，她却听到自家小子说：
“我会给她一个家，一个只有我和她的家。”
说完这个，少年愣了一下，眸色浑噩，说道：“她要跟人谈恋爱，那我会疯。”
是的，有关这个话题，夏凛就是不跟他说，他也无时无刻都在想，想的彻夜难眠。
他每想到她有一天会像小说中女主角那样跟比他还优秀的男主角谈恋爱、拥抱亲吻，做那种事，他的心就如百蚁啃噬，痛的他喘不过气。
他站在高楼上，他看见她在跟人打电话，他还看见她对对那面的人笑，笑的很甜。
她从未对自己笑过，她对他，从来都是淡漠着脸。
他想要她，他想让她多看看他，也对他那样笑，他为了让自己变成她喜欢的那种类型，他用了整整两年时间来改变自己。
可最后呢，她还是那样，一见到他就保持警惕，更是巴不得永远不见他，却又总不经意的为他心软。
夏凛镇住，不可置信的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夏酒，面上没了表情，一片煞白：“阿酒？”
赶忙上前稳住情绪偏激更甚者立马就会病发的少年，嘴里喊着少年的名字，让少年冷静，说阿水还在下面，你想让她看到你这副样子吗？
是了，他不能，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让自己在她面前保持着正常人模样，而不是疯子，不然她会更害怕，更甚者永远得不到她。
少年嗤笑，眼尾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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