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软禁

　　凌月笙抬手似是想安慰安慰眼前的女子，却尚未触碰到她的头发便垂了下去，眼前一阵发黑，唇边浸出泛着黑色的血液，看似狰狞，却依旧眸色温暖，是云棠见过最为美好纯净的人。

　　随风忙现身扶着凌月笙，看着云棠的目光已然带了些许愤怒，凌月笙紧紧抓着随风的手，苦苦支撑着，替云棠拭去止不住的泪水。“既是如此，你便替她……好好活着……”话音未落，他便又是一股血液从唇边流出，神色有些朦胧的软了下去。

　　云棠只觉脑海中轰然一声，有种仿佛要失去什么的感觉，耳边是随风声嘶力竭的喊声：“少主——”她忙起身想要去触碰那个白衣胜雪纤尘不染的男子，直到那个侍卫红着眼眶狠狠推开了她，“若是少主有什么不测，我定会让你陪葬！”然后便匆匆带了凌月笙出去。

　　云棠怔在原地，脑海中又响起昨夜梦中洛羽棠带泪的乞求，“你帮我，照顾好他。”云棠颓然坐下，失手打翻了桌上精致瓷碗里的残羹，听凌月笙说，这是他亲自，煮给洛羽棠的。

　　时间缓缓流逝，云棠却一直坐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直到白素匆匆而来，又怒气冲冲的将她软禁。她没有反抗，因为她在白素的脸上，看到了一个正常的母亲在儿子出事之后该有的毫无理智和愤怒。

　　云棠始终坐在桌边，一袭宽大的白色衣袍，丝丝冷风灌进来，她起身想要关上窗户，却被过长的衣角绊到跌坐在地上，缓缓环抱住自己，无声地落了泪。若是凌月笙出了事，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了吧……

　　与此同时，夜北淮在外院等待得已有几分焦急，他和暗一暗二明里暗里的把凌霄山庄近乎摸了个遍，都再没有了云棠的消息。后山似乎是整个凌霄山庄最为神秘的地方，没有人引路，连夜北淮都摸不进去。

　　就在他焦急万分的时候，凌霄山庄庄主凌天战回来了。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夜北淮问他来意，对他万分警惕。

　　夜北淮扯不出留下的理由，只好拿出了承影剑要凌霄山庄帮忙濯剑。承影剑本为上古十大名剑之一，夜北淮抿着清茶让暗一呈给凌天战时，凌天战见多识广的眼神中都带了些惊喜。

　　凌天战风尘仆仆的赶回来，本是因为白素传信说夜北淮来了，害怕这人打劫凌霄山庄，他对无涯阁的这位尊主还是有几分忌惮的，谁知他竟送上这么一份大礼。

　　一年之前凌霄山庄的惊鸿剑固然出色，但比起上古名剑历经风霜以血濯剑，还是要逊色不少。哪怕只是帮他濯剑，感受承影的铸剑之法和材质，都能让凌霄山庄这么多年逐渐固化的铸剑之道有很大的改善。凌天战再没有让夜北淮走的想法了，吩咐人拿好承影剑，将夜北淮奉为上宾。

　　夜北淮看着这位人到中年却依旧精神瞿烁不怒自威的庄主，淡淡一笑，状似不经意道：“凌庄主，日前在下听说云游四方的少庄主回来了，不知可否属实？”凌天战虎眸一凛，唇边客套的笑容都僵硬了几分，无涯阁的手都伸到凌霄山庄了么。

　　见凌天战似乎不怎么想回答他这个问题，夜北淮又道：“少庄主年少成名，在下倒是想见识见识这位少年英才呢。”凌天战摩挲手中茶杯，面上笑意不变，“犬子小夜尊主两岁，比起夜尊主还是差了不少，夜尊主莫要折煞老夫了。”

　　夜北淮见他说话滴水不露，心知这也是个不好相与的老狐狸，淡淡一笑又道：“听闻凌霄山庄后山有大片海棠花，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一观？”凌天战听夜北淮两句不离后山和凌月笙，心中已有几分疑惑，神色也冷淡了不少，“夜尊主对敝庄很感兴趣？”

　　一般人听到这话自是知道自己讨了个没趣，然夜北淮从来不是一般人，他邪肆一笑，假装自己没看见凌天战对他的冷淡，“是挺感兴趣的。”

　　“……”凌天战默然无语，看了眼天色岔开了话题，“天色已晚，夜尊主想必还没用晚膳，不如和老夫一起？”夜北淮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心知凌天战不会贸然告诉他了，只能等晚上再去后山看看，便点了点头和凌天战一同去了后厅用晚膳。

　　而云棠自从早上有人进来给房间落了锁之后便再未看见其他人，她在地上坐得浑身发冷，便起身坐回了躺过的榻上，披上毛毯，几分无助的屈膝环抱住自己，怔怔的看着前方。

　　不知为何她总有种不太妙的预感……这么久以来凌月笙的支撑到底是谁？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先天不足，认清了现实。若不是遇到了洛羽棠，他还会捡起希望活下去吗？而让他苦苦撑到现在的原因又是什么，云棠很清楚，都是那个笑容温暖阳光的姑娘，是她照亮了凌月笙的世界，可云棠却告诉凌月笙，洛羽棠死了。

　　洛羽棠的逝去固然有很多原因，洛明玉的陷害是一部分，失身于夜北淮是另一部分，而凌月笙的身死已然让她失去了所有的希望，最终香消玉殒。但云棠在她死后，却占据了她的身体，让她甚至不能入土为安。

　　也是云棠的到来让凌月笙还以为洛羽棠活着，给了他希望，可现在却又被她亲手掐灭……云棠擦了擦颊边的泪，总觉得是她和夜北淮害了洛羽棠，也间接地害了凌月笙。

　　渐渐地夜幕降临，将她笼罩在黑暗里。云棠有些害怕，但她没有起身点灯。依旧在胡思乱想。若是凌月笙当真出了什么事，她或许会一生都陷在愧疚中，她或许再也难以面对夜北淮……

　　泪水终于决堤，云棠在静谧的黑夜中压抑着自己的哭泣，偌大的屋子里却只有她一人。

　　夜北淮和凌天战用膳之时，忽然有下人匆匆而来，在凌天战耳边说了句什么，夜北淮就看到这位精明老练的庄主脸色一变，匆匆道了声失陪便离开了。夜北淮挑了挑眉，看着他去的分明是后山的方向，自然是悠然起身跟了上去。

　　李福在身后拦他，却被暗一暗二按住，暗一笑容痞气，“我们尊主是害怕你们庄里出了什么事，还能帮忙解决解决，你拦着他做什么？”李福心中暗暗叫苦，他自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白素和凌天战已然无心理会这些外人，便也只能由着夜北淮去了。

　　－－－－－－题外话－－－－－－

　　其实云棠也很无奈啊，只是很心疼凌月笙和洛羽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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