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回 公推寺主（二更）

　　苏夔止步回头道：“姊姊说的极是，我怎能做不忠不孝之人呢？智通老道长对我很好，一言不发便传我内力，又要教我各样道术，我感激还来不及哩。”

　　智广甩着衣袖道：“小子不识抬举，我自去了。你就留在了无那老和尚身边吧。熬到油尽灯枯，自然会想起老身的这番话来。”脚步不停，已经去了10丈之远。

　　“喂，老法师。”苏夔喊，眼眶中一颗泪珠滚下来，心道：“她好不癫狂。说甚么我留在了无身边……我不随她去，自要回家陪伴爹爹，或者随姊姊西去凉州，没来由的陪甚么老和尚！”

　　了无亲热地拉住苏夔的衣袖道：“苏兄弟呀，那女法师时正时邪，甚能蛊惑人心。她来到我寺里才一个多月，我几次上了她的大当。她走了那也是一件好事，犯不着为这样的事情忧心。我知道你年纪虽小，却任侠重义，乃一等一的英雄，也就李渊将军能与你相比。现下有一件大事，还得请小英雄来主持……”

　　苏夔回过头来道：“我是不会拜你为师的，现下我只有一个师傅，那就是智通老道长！”

　　“嘿嘿，某才疏学浅，自然当不得小英雄的师傅。不是此事，不是此事，乃我草堂寺面向天下招考寺主之事。”了无煞有介事道。

　　苏夔好奇道：“法师真的挂印不干了？我还以为老法师说的是玩笑之词。似老法师这等不恋官位之人才是真正的出家人，将来得成正果，我一定前来给老法师上香。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了无夸张地道：“知老夫者，唯小英雄也！”

　　苏夔抱住了无道：“我们做不了师徒，做兄弟还是可以的。”

　　程铁牛插嘴道：“了无法师偌大一把年纪，与我等结拜怕是不妥。多了这么一个满口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的大哥，估计以后得憋屈死。使不得啊，五哥。”

　　了无横了程铁牛一眼道：“我们出家人虽然不能结拜，但心意相通那也等于结拜了一样。”

　　苏夔跳起来拍着了无的肩膀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了无兄，你有何吩咐尽管道来，苏某能办的一定去办，苏某不能办的想办法求人去办。”

　　了无不露声色地道：“此事不难，不过请小英雄主持本寺招考寺主一事。小英雄眼光独特，又善识忠奸，极能甄别庸良，尤其是公正不阿，心底无私。小英雄说谁行谁就行，说谁不行谁就不行，我草堂寺全体僧众奉小英雄之言为圭臬。”

　　苏夔一听如此大事竟然要他主持，不禁动心道：“好玩，好玩。我一个人说了不算，我、玉儿姊姊、程铁牛，我们3人说了才算，好事儿不能忘记兄弟。了无兄，你也入伙？”

　　了无假意推辞道：“不妥，不妥，我入伙不妥。我乃局内人，我入伙会影响公平公正。我不当通判，但由我设定条件。参选草堂寺主没有其他条件，只有一个条件：须精通梵文，能翻译24部《心经》。”

　　苏夔心道：“这倒是有意思，普天下精通梵语的人不多，偏偏我就精通，难道了无兄的意思是要推我去当寺主吗？过3日瘾还是行的，超过3天便度日如年了。”颇有几分兴趣地道：“这是甚么意思?是不是说无论男女、无论长幼、无论僧俗，只要精通梵文，能翻译24部《心经》就能当上草堂寺主。甚好甚好，唯才是举，草堂寺此种做法值得在全天下推广！”

　　了无一味吹捧道：“小英雄果真非同凡响，我心里想的你多半都知道了。正是如此，请小英雄并其他2位共同主持，明日我们就选出草堂寺新的寺主。”

　　玉儿拍手叫好道：“甚好，甚好。此乃无上荣光之事，我愿意参与。铁牛，既然苏五弟要你参与，你也参与吧。”

　　程铁牛摸着后脑勺道：“我只懂6个字梵文：唵嘛呢叭咪吽。我也够格吗？”

　　苏夔大剌剌道：“我说你够格你便够格，我说了算嘛。”

　　当日便写了布告，于草堂寺内外及山下大道张贴，明日一早便要公推草堂寺主。

　　第二日草草用过早餐，苏夔站上摆放在寺门前的香案，挥手道：“来，来，来，各位懂梵文的男女老少听清楚了，选拔草堂寺主现在开始。报名的到宇文公子那儿排队登记。”

　　早有3个人站出来，正是木才、不才、辩才；第4个人身材高大，不是别人，乃智广老法师（一见到她，苏夔鼻子发酸，恨不得跑拢去与她亲热一番，苦于重任在身，暂时没有机会）；第5个乃砖儿，原来她亦懂梵文；第6个不认识，穿着千牛备身的官服，自报姓名为元彬；第7个乃玄女宗首徒椒敏，背上中的那一箭已经不碍事了；第8个乃晓霜尊主，她是在智广排队后排进来的；后面十数人，都是草堂寺的老少僧众，闻讯急忙从寺里赶过来；另有10多人是临近寺庙的僧侣，其中有净业寺3名长老；之外还有几个当地的山民。

　　苏夔心道：“如果父亲在，指不定也会来凑热闹，但我肯定要把他选下去。他当了大和尚我不就成小和尚了吗？母亲会来当和尚娘子，表妹会来当和尚媳妇，草堂寺岂不成了苏家的家寺？好笑，好笑。”

　　总的来看，报名情况很理想，地坪里站着的至少有接近100人。无外乎说明两点，一者懂梵文的人很多，大周官民的文化素质近年来大有提高；一者想当僧侣的人很多，想当大和尚的人更多。大周武帝虽然禁过佛，但一点没影响官民继续信佛，武帝一生的功过评价已有结论。

　　苏夔自己乐道：“嘻嘻，大家都来凑热闹，有趣，有趣。”

　　了无提着一个香袋道：“老和尚有个提议，我这里抄写了一页梵文，不妨发给大家瞧瞧，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解出来的就有资格正式参选，解不出来的自然该干嘛就干嘛去，用不着浪费时间。”

　　苏夔赞道：“提议甚好。老法师不妨将这一页梵文分发给大家，谁能译出，谁就有资格正式参选。但有一个问题，老法师，你不会将答案交给你3位徒弟了吗？”

　　了无赌咒发誓道：“通判明鉴，如有此为，永世不得超生。苏兄弟，道理很简单。如果我有心让3位弟子继承我的衣钵，我犯得着唱今日这出吗？岂不是和尚买梳子，多此一举！”

　　苏夔乐不可支道：“说的极是，说得极是。冤枉大和尚，大大不敬，还请宽宥。”

　　玉儿已经将了无法师抄写的10份古梵文分发给第一批10人。程铁牛赶紧点燃檀香，开始计时。一炷香燃尽了，听到一片叹息声，10人皆摇头，竟无人译出一字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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