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植物染料
回到洞中，竹伊将剩余的花朵简单清洗了一下，展示给之后到来的族人。
“这个就是可以把衣服染成红色的花，大家之后出去采集的时候可以注意下。”
清洗后的花瓣带着莹润的水珠，在暮色下映衬得别样鲜艳欲滴。
竹伊将花瓣捣碎后加入清水一起熬煮，加入适量盐用来固色。其实还应加入一些碱或者明矾来，但目前竹伊也还未发现这些物质。好在兽人大陆的植物颜料以及麻布织出的衣服同地球都有所不同，只加入盐就已经足够稳固了，竹伊用肥皂清洗了一角也没有褪色。
一旁的族人拥簇成一个圈，一起看着竹伊的动作，在心中努力记下。
带来的衣物随即被浸到颜料中，在时间的作用下逐渐染上鲜艳的红色，带着些红蓼花的香气在空气中逸散开来。
大熊猫们紧紧地盯着锅中衣物的颜色变化，待到竹伊用竹筒将衣物挑出时，不禁惊奇地“哇”了一声。
衣物的颜色由先前的亚麻色转变为鲜艳的红色。大约是这次放进去的衣服太多，再加上最初竹伊加入的清水也有些多了，染出来的衣服并不是竹伊身上的大红色，而是微微透着些浅淡。
但即使如此，浅淡的红色也让大熊猫们很是惊奇，虽然兽形都是黑白两色，但谁不喜欢鲜艳多彩的颜色呢。
“这个染上颜色后晾干就可以了，你们先把衣服拿去晾干，小心别蹭到身上。”
人群中走出几个人来，欣喜地接过竹筒上挂着的衣服，找到架子准备晾晒。
突然有人问了一句，“伊伊，这个红蓼可以把衣服染成红色，那其他有颜色的植物可以染衣服吗？”
竹伊心中有些惊喜，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族人有举一反三的意识了。
“其他有颜色的植物有些应该也是可以的，但要那种可以给其他物体染上颜色而且还不会轻易褪色的。”
“就比如红蓼的花朵蹭到手上后很难清洗掉，其他的植物如果也满足这样，倒是可以试试染色。而且有些植物看起来是一种颜色，染到衣服上可能就是另一种颜色了。”
看到族人若有所思的神情后，竹伊一边搅动着锅中的衣服，一边随口问道。
“大家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植物？正好我们今天染色可以试一试。上次教完大家织布后，你们给我家送来的布还有一些，正好可以试试，”
大熊猫们开始在记忆中努力搜刮植物的身影。
“有了！”站在外圈的大河突然大喊了一声，见族人纷纷将目光转到他身上，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憨厚道：
“我之前打猎的时候遇到一种开着紫红色的小花的植物，当时好奇就带着叶子掐了一朵，结果那个叶子的汁沾在手上过了一会变成了蓝色，比天空颜色要深一些的那种蓝色，还怪好看的，就是我洗了好久都没褪掉。”
竹伊心中想着，听这描述，难道是靛蓝？不过也说不准，可以先试试。
她正欲开口，已经有心急的族人问出了声，“那你还记得那植物在哪吗？我们去采些回来。”
“我记得，就在东侧湖的另一侧，大概半个小时就能回来。”
几人很快结伴背上背篓准备出发，竹伊连忙唤住他们。
“不要整株拔掉，你们在手上裹片树叶，采些那植物的叶子回来就行。万一真的可以染色，叶子还能重复长出来。”
“好的……欸你怎么没带竹篓……”
几人七嘴八舌地化作兽形，待一旁的族人帮忙把竹篓系在背上后，步履矫健地跑向靛蓝的方向。
竹伊刚染完第三波衣服，几人便背着满满当当的靛蓝叶片回来了。
大河气喘吁吁地将背上的背篓放下，天色已经黑了，多亏了兽人在晚上也可以视物，他们采完叶片后才能快速地启程，飞奔回来。
还在等待他们的族人一拥而上，有条不紊地开始将靛蓝叶片放进石锅中捣碎。
靛蓝可以直接捣碎后，仿照先前染色的方式进行洇染，染出来的衣服根据加入水量的不同分别呈现出不同程度的蓝色。不过还有一种方法可以将靛蓝染料长期保存下来。
竹伊留下两篓靛蓝叶子，准备仿照前世看到的做法提取出靛蓝染料，以待长期保存下来。
她将手中用于搅拌衣物的竹筒递给一旁的阿林，委托阿林帮她照看一下。
经过三轮的染色，一旁的族人也都看懂了染色的流程。阿林爽快地答应下来，坐在火塘边慢慢搅动着衣物直至这一锅衣物全部浸入染液中。
一旁的几人也有些跃跃欲试，竹伊干脆道，“接下来的几批衣服就交给你们了，你们商量一下顺序。”
她转身从山洞深处抱出一个陶瓮来，这是半个月前她看到族中每次做饭都要从湖中挑水想到的。馒头窑那边的族人在烧砖的空隙留出一炉，烧了近百个陶瓮出来。做饭的山洞中放了五只大大的陶瓮，灌满一次可以用上三日。
每家也分到了两只陶瓮，竹伊抱出来的这只还没有用上，正好用来发酵靛蓝。靛蓝叶片倒入瓮中后，加入清水至正好淹没叶片，之后便是静静放置等待它自然发酵。
靛蓝发酵后，瓮中的溶液整体呈现出有些许发暗的蓝青色，将叶片发酵残渣捞出后倒入生石灰溶液。在碱性溶液的作用下，靛蓝会更易与布料中的纤维结合，染出的颜色也会更加稳固。之后不断搅拌瓮中的溶液使其和碱液充分混合，放到洞外晾晒至干燥即可。
靛蓝叶子全部浸入水中后，竹伊轻轻拍去身上被陶瓮蹭到的灰尘，走回火塘边观察族人染色的情况。正巧此时靛蓝叶片也已被捣碎，加入水后族人按照竹伊的步骤将染液架在火上，加入一小勺食盐进行熬煮。
竹伊取出先前做衣服剩下的一块布料，放入锅中等待上色。担心上色度不够，族人这次加入的水量并不多，不一会儿便煮开了。
移开下方的柴火后，竹伊静静等着颜色洇透麻布，青蓝色的溶液在麻布四周缓慢流动着，不时泛起微小的波澜。
族人一边聊天，一边又有些忐忑地等待着这次染色的结果。
大约二十分钟后，竹伊估摸着差不多了，用竹筒将麻布布料取出。
染好的布料呈现出深蓝色的色彩，带着微微的光泽，仿若一汪沉静的海洋被记录在布匹之中。
靛蓝染色之后，染料会在接触空气时继续发生变化，这般染出的每一件衣服在晾干后都会有所不同。竹伊用手拎起布料的两端，展示给一旁的族人。
还未等族人全部看到，大河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嚷嚷出声，“伊伊，这个颜色漂亮！正好我的衣服还没有染色，可以染成这个颜色吗？！”
“当然可以。”竹伊环视了一圈，站到一旁的石头上，对着山洞中的族人举起手中的深蓝色布料，“大家如果想染这个颜色可以到火塘这头来，下衣染成这个颜色会比较漂亮。”
还围绕在红色染液一旁的族人闻言抬头看向竹伊手中的蓝色麻布，眼睛顿时一亮。沉郁内敛的深蓝色同张扬热烈的红色冲击着众人的视线，当即就有族人急匆匆走出山洞，“我把家中剩下的那套衣服也带过来……”
其余人纷纷受到启发，准备回家把剩余的衣服以及布匹拿来染色。竹伊喊住正要匆匆往外走去的青，拜托青去通知一声大巫和见巫——族中又找到了新的染料。
没过多久，大巫带着见巫就到了，一旁的族人纷纷向大巫问好。
竹伊提起一旁已经被烘烤得快要干了的蓝色麻布，展示给二人，“怎么样？这个颜色你们要不要染呀？”
见巫中午时坚持不肯将衣服染成红色，认为穿成鲜艳的红色不利于他在族中的形象，被竹伊取笑了一通。不过见巫在族人心中的形象确实也很完美——温柔可亲又带些疏离感的未来大巫。想到这里，竹伊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当下的深蓝色布料倒是很适合大巫和见巫，带着一丝冷肃内敛。见巫果然很是喜欢这个颜色，主动出声道：
“老师，不如我们染这个颜色吧？！”
大巫爽快地拿出背篓中的衣物，放到竹伊面前等待染色。
洞外的天色逐渐转为漆黑，洞外有风吹过，架子上挂着的衣物和布料随着风微微晃动。山洞中满是欢声笑语，火塘中的火勤勤恳恳地燃烧着，催化着染色的进程。
……
第二日，族中从幼崽到老年兽人，都穿上了红色或是蓝色的衣服。由于染料用到后面量逐渐变小，好几户人家的衣服都呈现出淡红或者天蓝的模样，深浅不一的颜色流动在族群之中，映照着生机勃勃的初夏。
竹伊刚从辣椒地中欣慰地回来，就看到负责今日午饭的阿林蹙眉走出山洞。
“阿林姨，发生什么了？”竹伊疑惑地叫住阿林。
“欸正巧，伊伊，族中剩的盐不多了，我正要去找族长，平日里你主意比较多，也一起来叭。”
竹伊连忙向前小跑两步跟上阿林的步伐，“怎么突然盐就不多了？还能吃上多久？”
“最多也只能吃上七天的量了……各家自己留存的盐可能能再撑上几日，但也不够支撑到下次换盐了。”阿林懊恼地拍了拍头，继续说道。
“之前没怎么注意，今年族内吃的肉比较多，做腊肉腊肠又消耗掉一部分，相应的用盐也变多了。”
“往年都是到了秋货节的时候，海边居住的虎鲸兽人回来用盐和我们交换，今年距离秋货节还有五个多月呢。”
二人边说着边往白竹居住的山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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