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亮了，不再心存幻想（一）

广州

        7：00，天亮了。

        我与往常一样，并无分别，熟练地从冰箱里取出一个冰袋，总不好红肿着双眼去公司。我一个人的生活算是有规有律，通常早晨会早起一个小时，用来写文章，发泄心中的烦闷。杨克时常会问我，“邹青，你一个人住不孤独吗？每天起那么早，不会犯困吗？”孤独自然是会有的，但相比痛苦，我还能撑得住。早起写东西因着夜晚写会陷入痛苦之中，黑夜似是一个定时炸弹，总会按时被引爆，太久太久，也无法完成一篇稿件。我的文字是没有色彩的，时常想，若是生长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或许也能与萧红一众人谈得来，断不会是现如今网友所说的无病呻吟！谁又说得准呢，或许生长在那个年代，我并不识字呢！

        一个小时刚好，眼睛消肿了，稿件有了进度，该开始一个阳光的一天。

        梧城

        我整夜是睁着眼。

        晓晓起床了，我听到她走到房门口站了一小会儿，没有敲门，转而去了厨房，轻声地准备早餐，只担心会吵醒我。

        我的女儿非常懂事，她自然是知道家里发生了很大的事情，自今天之后家里会发生巨大的变化。她前阵子的反常，是为着我生气，气我傻子一个，再反应迟钝，也不能对丈夫的出轨行为全然不知。

        我的两个孩子自此会成为别人可怜的对象，他们分别在童年与青春期遭遇了家庭的变故，这个变故会伴随他们一生，往后他们总会不太自信、不太快乐。

        宣儿推开我的房门，“妈妈，我是不是该去学校了？”可怜的宣儿尚且还不知道，他的父母即将分道扬镳，他的家庭即将支离破碎。这样也好，总比懂得轻松些。

        我起床给宣儿换衣服，跟他去到餐桌时，晓晓已经盛好三碗面条等我们。这是晓晓会煮的为数不多，且煮得好吃的食物。往常，晓晓心情好时会给我们煮面条做早餐，我与俊杰每每吃时，总觉米其林大厨做也不过如此了，今天吃来苦涩得很，身旁再也没有俊杰夸奖他女儿的声音。

        “妈妈，你们也会离婚吗？”晓晓突然开口问，“妈妈，离婚是什么？爸爸还没回来吗？”宣儿听到姐姐说了一个他从未听过的词，还未等我开口，他疑惑地问我。我将碗里的鸡蛋夹给宣儿，他又被鸡蛋吸引去了注意力。

        “晓晓，你跟妈妈说，你早在一个月前爸爸带你跟她吃过饭？”

        “嗯嗯，在吃饭之前，我知道他们在一起有三个多月了，”晓晓说。

        “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妈妈呢？”我问。“我问过小姨，小姨说他们只是新鲜感，最好象有时妈妈没有做饭，我们去外面吃饭一样，他们总不会在一起太久，这种事不让你知道最好。”

        “你说她孩子也是你们学习的？”

        “她是陈轩浩的妈妈，上学期转来我们学校，是3班的，他成绩不好。”

        “陈轩浩跟你一个年级？”“嗯嗯，好像也是跟我同岁。”

        “他妈妈名叫什么？很漂亮吗？”“不好看，不！应该说丑死了，长得黑得跟一块碳似的，还很胖，走起路来像巨人一样迈不开腿，笑声大得吓人，好像是叫陈琳琳。”

        “晓晓，不可以这样形容别人，知道吗？”我打断女儿的话，我是怨怼俊杰，怨怼破坏我家庭得女人，但，我也不希望我的女儿变得不再纯真。“哦好，”晓晓说。

        “陈轩浩他爸爸呢？你在学校又看见过他爸爸吗？”

        “没有，我听同学们说，他爸妈离婚了，学校里经常有些同学会以此来嘲笑他，”晓晓说，“哦对，有几次刚好是爸爸来接我们，碰到了那些同学在欺负陈轩浩，还帮他讲过好些话。”真是可笑，俊杰在你帮离异家庭孩子出头的时候，是否有想过，或许有一天，你的儿女也会因此被嘲笑，被欺负，你也全然不在乎了吗？

        我看着两个孩子，实在是问不下去了。“时间差不多了，校车该来了。晓晓，你带弟弟去学校，你们一定要好好上课，知道吗？”我给宣儿将嘴巴擦干净，“宣儿，在学校要好好听老师的话，知道吗？”宣儿突然很坚定地说，“妈妈，你放心！老师昨天才夸了我，我忘记跟你和爸爸说了。”

        晓晓点点头，朝门外走去，走了十几步，而后忽然又跑回来，在门口说：“妈妈，你放心，我们会跟你在一起的，爸爸一定会后悔的。”说完，她就往校车的方向跑去了。

        听到女儿说这话，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轰然落下，我就在这家中呆坐了好久。

        妈妈和妹妹大约半小时后也到来了。

        “谭一，谭一，你怎么样啊？”还未见到妈妈人，便听到她从外边一路喊了进来，这下，左邻右舍都该知道，我正面临着巨大的难题。

        看她们匆匆忙忙进来，妈妈身上穿的衣服明显是准备下地的，还没来得及换上便服，妹妹开电动车吹得头发飞扬，看到着，着实更加心酸了。她们甚至连自己都还遇着这些，大早上又得为我这个女儿、姐姐劳累奔波。

        “我没事，你们别急。”我站起身来，让妈妈坐下。“你怎么可能会没事呢！姐夫呢？还没回来啊？”乐乐喝上一口水不停地说。

        “这没良心的狗东西！我女儿嫁给他，是他的福气，跟着他受苦受累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轻松点，来这损招！”妈妈开口便骂。

        我听到着，难免又会委屈的抽泣起来。“妈，妈，你别骂，姐听着难受，”乐乐在一旁拉扯着妈妈的手臂。

        “怎么能不骂！还有你也是，当初就让你跟他断了，偏不听！介绍多少有钱有房的给你，你就是看不上，现在好了吧，闹成这样，”妈妈将水杯砰的一声砸回桌面。

        “你这是做什么丫，怎么越讲越偏了呢！今天是来干嘛的？”乐乐出声制止到。

        我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这时候，要说这些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妈妈又看了我一眼，似乎怒气总算是压下来了一些，“两个孩子呢？去上学了吧。”“嗯嗯，去学校了。”

        “你吃东西没？”

        “吃过了的，早上晓晓煮了面条，”我用手抹了一下残留在脸上的眼泪。

        “姐，姐夫他几点回来？”

        “给他发了信息，说要去公司处理点事情，再请假回来，大概十点多。”我坐正身体，平复心情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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