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归国

三天后，沈默和沈晔二人由司机送去了机场，吴晴早在两天前就已经离开了别墅，没有告别的散场，不知道还会不会重逢的未来。吴晴拉黑了沈默所有的联系方式，沈默则直接将手机留在了别墅里。

        沈晔有些担心地看着沈默，只见她的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姜煜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她心情不好，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默默的关注她。在候机大厅等待的空荡，姜煜将打好的热水放在沈默的手边，沈晔在一旁阴阳怪气，“哟，我跟你玩了这么多年，你都没给我打过热水，姜少爷你司马昭之心啊。”

        沈默一听，难得的笑了，从别墅出来她就没再笑过。“你的确没什么让人图的地方。”

        沈晔，““

        姜煜也笑道，“是啊，我图你年纪大，图你不洗澡吗。”

        气氛算是缓和了些，登机的时候，沈晔走在前面，姜煜特地慢了半步，很认真的问沈默，“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他越看这张脸，越觉得熟悉，印象里的救命恩人那张已经快要模糊的面孔再次清晰的展现在眼前。

        沈默看着他，突然有什么一闪而过，但是她有些想不起来了，总觉得是很熟悉。“你这套路是跟贾宝玉学的吗？”说完也不再思考，笑着往前走去。

        姜煜一愣，随即也笑了笑。

        下飞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沈家的车早已等在机场附近，京都还是和从前一样，灯火通明。沈父沈母站在汽车前面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还是沈晔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等候的父母。秦子茹时隔多年重见女儿，虽然和寄回来的照片有一些不同，但是血缘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就像她有时候会觉得照片上的女孩儿并不像是她记忆里的亲生女儿一样，此刻分别数十年，只一眼，这个沈默带着她熟悉的感觉用另一张有些不同的面孔让她确认眼前这个孩子，是她的亲生女儿。看她逐渐走近，秦子茹已经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一把将沈默搂在怀里，沈默也有些生疏的伸出手臂慢慢回搂上怀里的女人。

        母亲在印象里是高雅的美人，她还记得自己五岁时，他们全家去了一次游乐场，那是她换身份前最快乐的时光。这么多年，母亲似乎变得更从容了。

        沈默动了动嘴唇，叫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秦子茹的手收的更紧了，有些哽咽，“好，好，终于回来了，我们一家人终于团圆了。”

        沈晔和姜煜此时眼眶也红了，沈父站在原地，看着气质与七年前截然不同的孩子，心里很酸，他在最危难的时候放弃了这个孩子，没想到她福大命大，活了下来，还顺利的换回了自己的身份。沈父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沈默松开母亲，微笑着看向父亲，“父亲，这么多年，身体还好吗？”

        沈父点了点头，“好，一切都好，你妈做了一桌子菜，就等你回来开席了，快上车吧，小姜，一起吧。”

        姜煜礼貌道谢。

        车上，三人挤在后座上，沈默皱了下眉头，“沈晔，你该减肥了。”

        沈晔，“你就会挤兑我！你怎么不说姜煜胖。”气愤地蹬视姜煜，却看到似乎确实是自己占地更多一些“爸，我就说你该换车了，我们三个这么瘦，还这么挤难道不是车的问题吗！”

        沈母笑了，“晔儿是胖了点，最近转职看来缺乏锻炼了。”

        沈晔彻底萎靡。

        沈默却悄悄勾起了嘴角，她许久没有感受过家人在一起的生活了。

        七岁就被送进了军营，学习的东西和普通孩子不一样，被特战培训基地选中的孩子，就不在拥有童年和亲情了，作为保卫祖国的绝对利器，必须有坚定的信仰和最忠诚的心，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在想什么呢？”沈晔看她盯着窗外的风景出神，忍不住问道。

        沈默回神，说，“在想明天去哪玩。”

        沈晔一听，立马来了精神，“这好说啊！明天是姜煜的生日，办个生日会吧！”

        姜煜一脸莫名其妙，看着沈晔一脸狰狞的看着他，轻轻叹气，转而笑道，“对，没错，全靠沈兄替我张罗了。”

        沈晔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沈默好笑，转头看向姜煜时，竟看到他正眉眼温柔地看着自己，那双干净的眸子像装了一汪清澈见底的山泉，慢慢收回目光，回想姜煜奇怪的态度，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她已经不记得了。

        姜煜不能确定，沈晔从来没有向她提起过有关于她妹妹的事情，所提起的大部分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一个国外回来的高材生，一个年轻的博士，一个前途无量的开国将军的女儿。

        当沈默打开门的那一刻，就闻到了浓浓的饭香，这就是家的味道，沈家大女儿沈清正在桌边摆放碗筷，她是沈家的养女，当年亲生父母双双牺牲，作为上级的沈忠便把她抱来身边养着，如今已经是京城有名的外科圣手了。

        “阿默！”沈清看她进来，冲过去就是一个熊抱，“臭丫头，没事儿也不知道跟我联系。”

        沈默也收紧了手臂，“大姐，我好想你。”小时候沈清最喜欢的就是这个白白软软的妹妹，沈晔虽说可好看更可爱，可皮猴子一般上蹿下跳令沈清一个不好就控制不住想要揍他，可是沈默不一样，从小听话懂事，善解人意，沈清那时候大沈默六岁，已经知道疼爱妹妹的沈清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她。

        “回来就好，姐已经给你买了手机，明天带你去办张卡，然后加我微信！”沈清这才看到身后的父母，“爸妈，快洗手吃饭吧，我刚刚已经开了火，这会儿应该好了，小姜快去洗手，沈晔！你也赶紧去，愣着干嘛，阿默来，姐用消毒纸巾给你擦下。”

        一群人拥着去洗手了，沈默却被沈清按在座位上，拿出湿巾仔细地为她擦着手，沈默笑了，“姐，我不是小孩子了。”沈清愣了一下，“你才多大，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小孩子。”

        沈默挑了挑眉，见沈清擦完一只，顺势递上去另外一只。

        饭桌上，沈父开了瓶红酒，沈晔给众人都倒上酒，沈父开口道，“多少年了，终于又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

        沈母也有些红了眼眶，“我的默儿回来，日子就会越来越好了。”

        沈晔也说道，“那可不，这下真人带出去溜一圈，谁还敢说我吹牛逼。”

        沈默笑，“我就是你用来吹牛的工具吗？那你可离我远点吧，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有个傻哥哥。”

        姜煜本来来一本正经地夹菜，听到这句调侃，忍不住笑了。

        这顿饭吃的温馨，饭后，沈母带着沈默来到早已为她打扫好的房间，自她七岁走后，她就再也没进过这间屋子了，推开门，屋子里开着暖气，沈默看到屋中未曾动过分毫的摆设，不禁有些恍惚，好像她从来没离开过这里。

        沈悦在后面提着她的行李箱。沈默接过来，对她们说，“妈，姐姐，你们先去休息吧，我自己收拾就好了，不早了。”

        沈母本想留下帮她整理衣物，听她这么说也不知再怎么开口了，点了点头出去了。

        沈默看着桌子上放着小时候自己拼装的歼击机模型，拉出了桌子下的椅子，坐下，伸出手来一个被打乱的魔方，几下就将它复原了，沈默打开桌上的台灯，看着摆着的一排书籍，里面还有几本那时没有练完的字帖，毛笔倒是新的，是正宗的狼毫，连墨都是上品，有股清香，上面还刻着雕花。沈默心里五味杂陈，这个家她七岁就离开了，二十二岁身陷囹圄时，也从没想过会被救，青山埋骨是她一直认为的归宿，实在没想过还会回到这间屋子，回到这个书桌前。

        慢慢起身，打开行李箱，把衣服一件一件的挂在柜子里，这些衣服都是吴晴之前买的，她拿了几件常穿的回来，其他的东西一并留在了别墅里。

        远在美国的吴晴在沈默离开后回到别墅，看着满屋子沈默使用过的东西失神了一会儿，轻轻叹息，“丞霖，她是俞伯牙，我却不是钟子期，她的钟子期无人能替，对她而言，我算什么。”

        丞霖默默的站在吴晴身边，也轻声说，“小姐于老师，是伯乐。这样的结局，对老师和小姐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

        是啊，吴晴喃喃，伯乐常有，千里马只此一匹。

        沈默简单收拾了就洗澡睡觉了，她很疲惫，需要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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