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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宫饮宴


晚间,世民在宴饮上呆呆地出神,手里摸着这卷紫菜,迟迟没有松手,心中却是想着张家土屯里的外来户、流窜户和佃户之间的关系。要不是长孙无忌无意间去了一次乡间地头,自己根本不知道天底下到处流窜的难民还可以这么处理的——分几分薄田先观察几年,好的就留用做佃户,收为己用,这是谁想出来的法子呢?不过如此隐没户口,倒是几千年来解决不了的大问题,待天下大定之后,再叫地主们把户口吐出来吧。自周代以来,大抵乱世藏人,治世人出。公私之地、公私之人永远是中原大地上王朝更迭的谜题。

前太子侧妃岩儿用牙箸敲了敲世民的手背,“世民哥哥,吃这个!”他俩身前就是一个烤炉,岩儿从烤炉上取下一串墨黑色的烤豆腐球。世民原本心中烦躁,这天热气闷,这前太子妃竟然还要烤豆腐,真是没处说理。

世民把烤豆腐球放到眼前吓了一跳,自己的肠胃很弱,实在不能吃岩儿递给自己千奇百怪的东西,尤其是炭烧火燎的东西,一吃自己没准就泄了,大家跟着世民打仗这么多年,知道世民冲锋陷阵、押队殿后,勇猛无匹。唯独在吃食上格外小心,大家也很小心翼翼,唯恐把世民吃得躺床上呆半年。

岩儿笑盈盈地说道:“这豆腐球必须如此烤,才能好吃的。”世民咬了一口,觉得酥脆芳香,便就放下,说道:“这又是哪里的吃法。”岩儿嘟嘴说道:“这是西南百姓家里的吃法!把老豆腐晒得半干,之后现烤的。你吃完一串,必须掷颗黄豆或者其他豆子丢在碗里,最后老板数黄豆跟吃客算钱。”

岩儿见世民只咬掉半块,便想缠着世民吃几个,但世民吓得赶紧推掉了。岩儿笑道:“陛下南征北战尚且不怕,却怕几个豆腐球!”

而不远处的淑妃樱儿紧紧皱眉,好放肆的女人,算什么东西,只不过是世民哥哥前宫的宫女,仗着世民哥哥的宠爱,姿色妖娆,与世民哥哥并坐不提,还逼着世民哥哥吃些不知所谓的东西。

淑妃樱儿身边的长孙娘娘抓紧了樱儿的手,放眼量,若论智谋,恐怕眼前前朝将相都会对樱儿大挑拇指,但是若姿色还是算了吧。是个男人都不会喜欢樱儿这个丑八怪,前朝歌舞,将相面前,丑八怪吃了大美人的醋,还是不要自讨没趣的好。

长孙娘娘起身为世民捧来一碟韭花酱,平静得说道:“陛下沾着吃吃看!”说完无言转身离去,岩儿轻轻地推开韭花酱于一旁,于是趴在世民耳边说道:“我想到一件极有趣的事儿,陛下听了何不乐乐?”

世民心想:除非你能替我治理好天下,我就乐了。但世民虚伪地堆起微笑,说道:“说来听听,我想乐乐!”

岩儿说道:“听说,刚从前线回到京师的吏部尚书长孙无忌家中,现在也正好宴饮,陛下可想尝尝他家羊肉是什么滋味,也不会辜负了长孙娘娘的这碟草原来的韭花酱啊!在草原上,奶豆腐、羊肉和韭花酱是人间美味,非常般配!”

世民点头说道:“草原上,每天都吃奶豆腐么?”

岩儿一面咬着烤豆腐,一面用烤豆腐沾着麻酱,撒了些许芝麻,然后用叉子插起一个递到世民嘴边,说道:“麻酱和西南的松茸熬的”世民不由一惊,说道:“想吃死朕么?”

岩儿笑着指另一个小碟子说道:“要不要试试花椒?娃娃椒!”

世民叹息了一口气,说道:“老天,要不是你美若天仙,我真想立刻赐你死罪!尽会折腾。”

世民笑出了声,岩儿也用手巾捂住了大笑的嘴儿,陪侍在侧的诸位老爷都不由个个侧目,这位娘娘今天的胆子一定泼到天上去了。世民用小刀割着羊肉,蘸着酱汁,一面传唤道:“柴青何在?”

世民身前第一侍卫柴青撇着嘴儿进来,稽首听命。世民说道:“去取长孙无忌案前的羊头,但不要惊动他家所有下人!”柴青怒从心起,什么女人,见世民抿了口酒,没有下文,于是柴青直接拒绝说道:“陛下,我今天走不动,让康崇去吧,他身手矫健,会手到拿来的!”是的,所有人都随同世民自少鞍前马后,这种不靠谱的事情,柴青也算拒绝得太多了,管他当年是秦王,今年是陛下。今天皇帝陛下还要去惹吏部尚书长孙无忌,都知道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的脾气,李大爷固然惹不起,但是长孙大爷更惹不起。惹毛了长孙无忌,得把东宫的屋顶给掀了。

侍卫康崇心想,虽然柴青大爷说的也对,这么多侍卫中,只有康崇还能在长孙大爷眼里是个人,但为了一只羊头,至于?于是懒洋洋地推了推身边已然醉熏熏的女侍卫小阿琪,说道:“阿琪,不就是一只羊头,又不是长孙无忌家的人头,你替我和柴青去吧!”

阿琪大眼咕噜噜地转动着,于是向世民点头示意自己会去跑一趟。世民向阿琪招了招手,说道:“阿琪,喝杯酒,壮壮胆吧!”

岩儿笑道:“我可不信,她能多快?!”

阿琪斜脸微笑间,出手之中,从岩儿鬓发间取下一只钏儿,岩儿顿时眼中惊惶失措。

阿琪对世民和岩儿说道:“壮什么胆呢,酒回来吃吧,我去了!”说完,几个纵越便翻墙而去,惹得柴青和康崇鼓掌不已。岩儿见阿琪的急速,知道自己万难敌阿琪一分,便喝了口酒说道:“这么快的身手,我从来没见过。陛下,她到底是你什么人!?”

世民醉醺醺地拉起岩儿,说道:“陪我下去敬酒,岩儿!大美人!”

长孙娘娘身边的淑妃樱儿用宫扇遮着半边鬼脸,对长孙娘娘说道:“今天事情要闹大了,世民哥哥干嘛为了这个妖女去招惹无忌哥哥!”

长孙娘娘咬唇说道:“这位大美人什么人不敢闹啊,只差太上皇没被她闹一回了!”

樱儿紧紧地撅着嘴儿说道:“她敢去惹太上皇,我第一个不答应!中原大唐的东宫是个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地方!天下多少人看着我们东宫成天耍猴子,像什么话!”樱儿暗中想到一人,眼中慢慢隐射出一层杀意,这个妖女灼灼逼人,到底所谓何事,东宫是中原天下的政事堂,又不是长安城顶级烟花巷,要她夜夜欢愉做什么?世民哥哥原先只懂杀人,现在需要他振作精神,管理中原,什么时候需要东宫成天轻歌曼舞了!

身边的韦妃和阴妃早已见怪不怪,悄悄说着体己话。二十岁的小燕妃埋头苦吃,天天有她吃不腻的东西,只有王珪老爷的女儿王夫人看不下去,说道:“各位姐妹,我累了,不陪!”她转身就走。世民侧身见王氏欲走,便一手过来擒住王氏骨瘦如柴的臂膀,王氏甩开世民的热手,世民说道:“好大的怒气啊!为何发怒?”王氏怒道:“我是您的夫人,可不是您身旁来卖笑的!”

岩儿就站在世民身旁,见王氏说的是自己,于是说道:“世民哥哥,她的父亲不是黄门侍郎王老爷吗?也不上来好好管管他的好女儿!”

王氏勃怒之下,一手向岩儿嘴边掴去。长孙娘娘上前想要劝止王氏,王氏对长孙娘娘说道:“娘娘,她都论到我父亲头上,您可论论理?我就瞧不惯她市井的样子,这里是长安城,可不是你们突厥国的大巴扎!”长孙娘娘眼看自己的后宫闹成了长安城的东西两市了,哪有半点像话。于是正色对世民抿了抿嘴,王氏是后宫之人,而岩儿是前宫之婢女,自己这个皇后都管不到她。

世民却替岩儿架开王氏,王氏说道:“我回家去!李世民你一辈子都不要再来找我!”说完王氏便向父亲黄门侍郎王珪身边坐去。王珪摇头抚着王氏的鬓发,说道:“后宫中数你脾气最大,这不行那不行,都回家不知多少次了?!”

王氏说道:“这次真的在家不走了,这个皇帝陛下亲自来抬我,我也不回这个东宫!”

王珪摇头说道:“以前把你嫁给建成,你说他一万个不好,现在呢,现在的世民哪里又有一万个不好了?!”

世民这时把盏而来,醉醺醺地对王珪老爷说道:“令爱回去住几天几月几年都没事儿,她这次若是闹着要回东宫,我第一个不见!”

王珪气怒了说道:“我是她的父亲,既然陛下退亲,我明天就把她嫁人,嫁得远远的,免得成了陛下眼里的祸害!”

房玄龄、魏征见世民和王珪竟为了夫人王氏各说气话,王珪身居要职,在河东家族势大,世民凭空得罪王珪,又是何苦。房玄龄和魏征俩人各自示意,上前来苦劝不止。

这时,长孙无忌与小阿琪来到东宫,见眼前热闹,长孙无忌淡淡一笑,双手捧上羊头汤,说道:“羊头还没来,倒是在挣我家里的这个羊头吃么?这里到底谁是上宾,谁来吃?”这个中原的皇帝为了哪里来的女人,也算疯了,命侍从到大臣家中抢羊肉汤,也算闻所未闻的事了。

长孙无忌撂下羊头,放在世民案上,见世民又喝得醉醺醺的,于是挥袖就走。

世民亲自为长孙无忌奉酒,一把拽住长孙无忌的官袍说道:“我这里还没敬你,你就走啊!看我这里鸡飞狗跳的,今夜又是一番热闹!”

长孙无忌回身:“这里谁是鸡?谁是狗!你给我说清楚!还有,又是你让阿琪把我家里弄得鸡飞狗跳,是不是?!”阿琪心肠太好了,李世民幸亏是要长孙无忌家的一个羊头,不是要长孙无忌的人头。不然,一百个长孙无忌也是死在今日,明年的忌日就是今天。

阿琪无辜地、弱弱地指着岩儿说道:“不是世民哥哥,是她!”

房玄龄和魏征见东宫的今天比任何时候都要严重,不仅王珪发了火,长孙无忌那么“好”的脾气,居然也为岩儿发火,魏征平静地坐了下来,干脆不再理会,只看长孙无忌怎么说。

房玄龄对长孙无忌说道:“李建成家里就剩这位美人尚在人世,你就让让她吧!”

长孙无忌听到建成二个字,火就冒来三千丈,房玄龄看到长孙无忌眼里的怒意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建成俩个字在长孙无忌面前是万万说不得的。长孙无忌说道:“房老爷,就你一个人还记得她是李建成的女人!”

房玄龄讨了个没趣,坐了回去,连老房都不再吭声了,其他国公爷还有谁敢吭声呢?

岩儿大声说道:“你们大唐的东宫以前还好,现在成天闷闷不乐,都闷死人了!哪有突厥可汗金帐每天几百人载歌载舞的!你们既然不喜欢,那我走了便好!”

长孙无忌听罢,怒从胆边生,一把抓起世民切割羊肉的小刀,刚想往岩儿脖颈处抹去,但屏息间一切怒意还是插向了世民案上的羊头,从来没有宰相当众怒杀皇帝宠妃的,大唐初年这些乱糟糟的事儿不要再被史官添上一笔了。

但这一切被侍卫康崇看在眼里,只见他扑了上前,一把推开岩儿的身体,见长孙无忌手中的小刀狠狠地扎入羊头之中,这才放下心。

长孙无忌怒不可遏地说道:“康崇!你帮过李建成,现在还帮他的女人!世民那么看重你,让你护卫他,你却一次又一次帮这些外人!”

康崇拜稽道:“岩儿说的没错,就是因为你们把东宫赶尽杀绝,东宫当时死去的士卒们,哪一位不是这些年来的在朝同僚,甚至是中原的豪门贵族之一?这恐怕是有史以来最骇人听闻的玄武门事变!”

世民回身说道:“别再说了!只有我对不起他们!不干无忌的事!”说完,世民抚在案前,忍泪喝酒。岩儿刚想安慰,却硬生生地被康崇拖到他的桌案而去。

是的,俩个月过去了,世民第一次在百官面前哭得如此惨不忍睹,建成没了,李三娘没了,明石妹妹没了,李玄霸没了,元吉没了,五弟智云没了。他自小到大,和他同龄的兄弟姐妹一个也不在人世了。这些兄弟姐妹是他李唐没有立国时的兄弟姐妹,感情无比之深。为什么老天要活他李世民一个人白白在这世间受这皇帝该受的罪,回想起来,兄弟姐妹都好像是眼前的事呀。何况现在连父亲李渊也不得一见。

淑妃樱儿娘娘见状,连忙站起身来,过来对世民柔声耳语说道:“陛下,多哭无益,你赶紧把话快打住,现在还不是说大哥四弟的时候。别忘了,您已经是一国之主了,虽然三旬未到,但是全中原还要靠您一个人撑着天,踏着地呢。我那里有中书省张蕴古老爷上表的美文《大宝箴》,是极好的,我也瞧过,十分好,何不让我等和诸位国公在今夜过目传诵,倒是人间美事啊!”

世民不由望向了樱儿,樱儿虽然黑如鬼怪,但眼里的镇静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樱儿说道:“有些话不是在这里说的,大哥四弟的事是政事堂议论的,别多说了。”

世民在登基后第一次听到大哥四弟四个字,立刻明白樱儿的道理。岩儿说的对,自己的皇帝之位坐的名不正言不顺,百官敢怒不敢言,而樱儿说的更对,平白无故说什么大哥四弟,那是自己的政事堂始终该面对的一次正名。为大哥四弟,也为自己。世民收住声,便不再言语。

淑妃樱儿说完分别向长孙娘娘和长孙无忌点了点头,诸位国公无不异讶,见樱儿娘娘只是附耳只字,世民的脸色和神色顿时缓和,这哪里是那个妖女岩儿能够做到的。对于世民眉宇间的笑容,非这些亲僚难以知悉,这一层被岩儿看在眼里,岩儿心中也不由对樱儿佩服异常。樱儿的机智是有目共睹的。

樱儿见世民哽咽难言,便替世民对诸人说道:“敬请《大宝箴》。”

诸人都只听大宝箴之名,未见只字,原来大宝箴行文过后,直接送入东宫敬献,世民见文字绮丽博采,便先请樱儿过目。樱儿现在大加称赞,世民心想大宝箴自然是极好的!

樱儿缓缓手执卷轴,字字吞吐,目光从诸人眼睛流过,诸人仿佛被春风抚过,随着樱儿的言语心情逐渐平抑下来。

“今来古往,俯察仰观,惟辟作福,为君实难。宅普天之下,处王公之上,任土贡其所有,具僚和其所唱。是故恐惧之心日弛,邪僻之情转放。岂知事起乎所忽,祸生乎无妄。故以圣人受命,拯溺亨屯,归罪于己,推恩于民。大明无偏照,至公无私亲。故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礼以禁其奢,乐以防其佚。左言而右事,出警而入跸。四时调其惨舒,三光同其得失。故身为之度,而声为之律。勿谓无知,居高听卑;勿谓何害,积小成大。乐不可极,极乐成哀;欲不可纵,纵欲成灾。壮九重于内,所居不过容膝;彼昏不知,瑶其台而琼其室。罗八珍于前,所食不过适口;惟狂罔念,丘其糟而池其酒。勿内荒于色,勿外荒于禽;勿贵难得之货,勿听亡国之音。内荒伐人性,外荒荡人心;难得之物侈,亡国之声淫。勿谓我尊而傲贤侮士,勿谓我智而拒谏矜己。闻之夏后,据馈频起;亦有魏帝,牵裾不止。安彼反侧,如春阳秋露;巍巍荡荡,推汉高大度。抚兹庶事,如履薄临深;战战栗栗,用周文小心。

《诗》云:“不识不知。”《书》曰:“无偏无党。”一彼此于胸臆,捐好恶于心想。众弃而后加刑,众悦而后命赏。弱其强而治其乱,伸其屈而直其枉。故曰:如衡如石,不定物以数,物之悬者,轻重自见;如水如镜,不示物以形,物之鉴者,妍蚩自露。勿浑浑而浊,勿皎皎而清;勿汶汶而暗,勿察察而明。虽冕旒蔽目而视于未形,虽黈纩塞耳而听于无声。纵心乎湛然之域,游神于至道之精。扣之者,应洪纤而效响;酌之者,随浅深而皆盈。故曰:天之清,地之宁,王之贞。四时不言而代序,万物无为而受成。岂知帝有其力,而天下和平。吾王拨乱,戡以智力;人惧其威,未怀其德。我皇抚运,扇以淳风;民怀其始,未保其终。爰术金镜,穷神尽性。使人以心,应言以行。包括理体,抑扬辞令。天下为公,一人有庆。开罗起祝,援琴命诗。一日二日,念兹在兹。惟人所召,自天祐之。争臣司直,敢告前疑。”

樱儿对世民低声说道:“东宫是坐而论道的地方,岂是鸡飞狗跳的地方,就像这大宝箴里说的‘天之清,地之宁,王之贞’。”

世民宽颜之下,对樱儿说道:“你索性说说其中的道理给我们诸位听听罢。”

樱儿摇头笑道:“臣妾只是小小妃嫔,岂能与你们帝王将相论道。您请学士们前来论解吧。”

樱儿将大宝箴留在世民手中,然后款款地走到长孙娘娘身边,示意一起回后宫。长孙娘娘起身微笑,便命韦妃、阴妃、燕妃和王氏一起回宫。樱儿临走前矮身对前太子妃岩儿低声说道:“你是哪里来的,还不回宫去,也能与世民哥哥并肩论道?”

岩儿说道:“你又是什么身份,大约也和我一样的身份而已,这里我只服长孙娘娘!”

长孙娘娘微微扯了扯樱儿,冷怒道:“连带我干嘛?我要你小小宫娥服什么?”樱儿捏着扇骨笑道:“哪里是公蛾,怕是一只母蛾吧!”

康崇知道岩儿也会动怒,这就拍了岩儿的手儿,歉意满满地对淑妃樱儿说道:“淑妃娘娘,我会好好教训岩儿的!”

樱儿哼了一声说道:“这位前太子侧妃连我们的长孙尚书老爷都要让一让,你我岂敢教训她一个字呢?世民哥哥留她在前宫,真是她命好。”

这一晚,世民等人遍议大宝箴,又赏赐张蕴古老爷帛匹三百段,委任张蕴古从六品上大理寺寺丞一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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