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水中仙（下）
“正是。”碧城道。
娄青青美眸凝视着她，有探究的意思。碧城知她所想，道：“你我所求不同，仙途于我不如患难时相互搀扶的一双手臂。”
娄青青垂眸：“你怎知我所求的不跟你一样？”
碧城笑了笑，将手伸到她面前，那颗紫色的珠子如同狐族魅惑人心的相思果，散发着诱人的芬芳。
娄青青右手有些颤抖，在袖子中握了握，抿唇道：“果真……能够成仙？”
“只要吃下它，便可印证我所说的话。”碧城微笑。
“王爷，你说她会吃吗？”玉靥问身旁的男人，唇边一抹戏谑的笑。
陈王孙的眼睛死死盯着娄青青手中的仙丹，他的身体跟娄青青伸出去的素白柔荑一样在颤抖。
陈姣姣也目不转睛地望着亭子内的两人，心里万分激动。那女子若是吃了仙丹，便证明她对大哥的爱没有那样深，大哥肯定会伤心，然后就可以把那女人忘掉！
两人各怀心思，玉靥轻哼了一声，抱臂继续看戏。
素白的手停止了颤抖。娄青青握住那颗紫色仙丹，送到嘴边，吞了下去。仙丹入腹的刹那，她的身体散发出光芒，脚底生风，整个人都漂浮了起来。如莲的仙印出现在眉间，娄青青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眼中露出欣喜。
“我……我终于成仙了。”娄青青道，喜悦之情溢满胸腔。她看到碧城点了点头，对这个女子充满感谢，“谢谢你。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夙愿。”
“我渡你，也是渡别人。”碧城道。
娄青青看到一个身影踉跄朝自己走来，美眸睁圆，惊呼：“陈王……”
陈王孙静静看着她，眼眸中是复杂的情愫。娄青青朝他伸出手，呼唤着他的名字。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越飞越远的身影，眸中有伤心，有不甘，还有浓浓的失望……
娄青青展动身形，背后透明的羽翼舒展开来，朝天空飞去。她不再敢看地上的人，眼泪顺着面颊滑落，瞬间被天风吹散。
劈啪的雨点落在瓦片上，不多时就化作倾盆大雨。陈姣姣忙朝望峰亭跑，到了亭下，见陈王孙仍旧站在雨地上，又拿了碧城放在脚边的纸伞，跑了回去。
玉靥弹掉袍子上的一颗水珠，神态百无聊赖。
“你又落雨了？”碧城问。
“不是我。”玉靥道，不屑地望了眼天空，“那只蜻蜓哭了。”
碧城叹了口气。
“西王母的仙丹可是有价无市的宝贝，你倒是慷慨，随便拿去做了顺水人情。可那蜻蜓精也不一定会感激你。”玉靥懒洋洋道。
“我不要她感激。”碧城道，眼睛看着雨幕中的那对兄妹。
玉靥顺她目光看去，轻嗤一声，懒得再理会这出平凡闹剧：“记得晚上去胭脂楼找我。”
碧城应了声，他便消失不见。
碧城走进雨幕。陈姣姣道：“碧城，安慰下我大哥吧。”
“在爱情和修道面前。她选择了后者，你在她心中的位置，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什么海誓山盟，至死不渝，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碧城望向陈王孙，缓缓道。
陈姣姣气结：“有这么安慰人的吗？”
陈王孙抬起眼眸，他鬓角发丝被雨水打湿，颇有些狼狈：“你做这一切，为了什么？”
碧城道：“因为雪儿要嫁你，你除了她不能爱上别的女人。”
“岑雪儿……”陈王孙喃喃，点头道，“我会娶她。”
“不只是娶她，还要爱她。”
“姑娘除了能渡人成仙的丹药，肯定还有能让人爱上他人的仙丹。你劝我吃一颗，我不就能爱上她了？”
碧城不理会他淡淡的讥讽，转身离去。
“不需要丹药，你婚后自然知道雪儿是多么值得被人去爱的一个人，她的好你会一点点发现，然后你就能明白，娶她是你这辈子做过最对的事。”
碧城的身影消失在雨幕里。陈姣姣叹了口气，道：“大哥，我们回屋吧。”
“姣姣，你先回去，让我自己在这里呆一会。”陈王孙道，眼睛望着水面逐渐上涨的滟雨池，空洞无神。
陈姣姣点了点头，将纸伞留给他，最后看他一眼，一个人跑入雨中。
六月十八，宜婚嫁、出行、冠笄，忌造庙、行丧、安葬。
这一天，陈王孙赢娶岑侯府三小姐，迎亲的队伍声势浩大，十里红妆从北城绕城一圈，沿途洒下金箔无数。
这一天，皇宫举行盛大的迎神会。从申时起乐师和舞师的队伍便鱼贯进入皇城，在崇文门处接受严格的盘查，然后到紫宸殿等候晚上盛大的舞会。
胡小离在巍峨的皇城根下游荡，傍晚来临的时候，他跳上墙头，立刻便被一股极大的力量击中胸膛，从墙头滚落。
后背没有接触到冰冷的地面，反而软软香香的，胡小离讶然扭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容。
“红姨！”胡小离有些吃惊。
有巡逻的士兵走过，苏红将胡小离护在怀里，离开城墙，道：“小离，你怎么来了京城？”
胡小离静默了一会，道：“红姨，我们都以为你死了。你……为什么不回家啊？”
“家？”苏红轻嗤了一声，“这天底下哪里还有我的家啊。”
胡小离垂下头：“红姨……”
苏红叹了口气，揉了揉他的头，道：“我知道你仍旧放不下你母亲，可是她……”
“红姨，我一定要进皇城。”胡小离打断她，耳朵跟脑袋一起垂着。
“好，既然如此，我便帮你一次，希望能尽早解开你的心结。”苏红喃喃。
胡小离抬头望向她，眼睛里亮晶晶的。
苏红弯起唇角，美眸中的神色有些复杂。
碧城混在南宫梨云的舞师队伍里，一路相安无事。入了皇宫，趁着舞师都在紫宸殿休憩的档儿，偷偷溜出门，念了个隐身决，朝昭阳殿走去。
离开归子山已经半个月有余，不知洛师兄跟圣女是否寻到了邪神。那日在陈王府遥遥一瞥，加上陈姣姣的故意作梗，洛师兄很有可能已经认出了她，但之后他也不曾来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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