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回 危如累卵

　　听了沈夫人的话，楚绎心提着笔愣了好一阵子，明清道长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她最是清楚，那幅壁画绝对不是什么仙缘天示。

　　雄鹤扑燕，雄鹤，凶鹤，凶赫……楚绎心的眸光一暗，她已经听说赫连乐被调到南燕山的事，看来这一次，明清的矛头直指赫连乐。

　　沈夫人见楚绎心愣了神，便轻轻地唤了声：“离公子！”不料没有唤醒楚绎心，却将一边早已经睡着的沈老夫人惊得一个激灵。

　　“画好了？”沈老夫人穿着一身苍灰色秀如意云锦衣，坐在罗汉榻上，可能因长时间没有动弹而有些疲倦。

　　她使劲眨了眨有些惺忪的睡眼，缓缓抬起虽有些褶皱，但依然白皙的小手扶了扶头上的抹额，又整理了一下满头银灿灿的白发，“你看看是不是乱了！”

　　白老夫人转身对着沈夫人让她帮忙整理，似乎生怕因自己打了个盹弄乱了衣裳而不再漂亮一般，样子极是可爱。

　　沈夫人起身帮沈老夫人整理了一下衣衫，笑道：“母亲穿这身衣裳真是好看。”

　　沈老夫人闻言脸上的褶子都笑平了几道，满意地道：“那是自然，想当年啊，我也是都京数二的美人儿！”

　　“母亲也太过谦虚了，您数二，谁敢数一。”沈夫人这句话并不是奉承，即便是现在，楚绎心也能看得出，沈老夫人眉目如画，当年定然芳华绝代。

　　沈老夫人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第一自然是那女人，她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说道这里，她撇了撇嘴，嫌弃地道：“现如今都京第一美人居然是顾家那丫头，哎，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沈夫人咯咯笑了两声，掩唇道：“顾家丫头名气大，大概因着陛下的赞誉吧，这世上随波逐流的人不在少数。”

　　沈老夫人深以为意地点了点头，她抬头看向楚绎心，蹙着眉头想了一阵儿，喃喃道：“这丫头倒是有那女人的几分影子，我瞧着比顾家那丫头俊俏。”

　　“母亲，这是位公子！”她有点尴尬地对离绎心笑了笑，道：“离公子生得确实俊秀，若为女子，定会让天下女子失色的。”

　　楚绎心脸上一红，忙垂下头，清了清嗓子道：“老夫人再忍耐会，马上就好了！”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历时三日的沈老夫人肖像画终于完成。

　　楚绎心仍然是用油画的绘画技巧及处理方式来完成这幅作品，因为经过亚麻籽油调和后的颜料附着在画面上拥有着较强的硬度，当画面干燥后，能长期保持光泽。并且油画色彩丰富，立体质感强，比较适合作人物肖像，对于大燕人来说也更为新奇。

　　当沈老夫人和沈夫人看见这幅作品时均深深地被这幅画作震撼了，画面上，沈老夫人的白发丝丝分明，脸上每一道岁月的痕迹都如此真实，那些皱纹并不显得沈老夫人丑陋，反而让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着岁月赠与的睿智和淡然。

　　“好，好，老身喜欢得紧，你这丫头是个有才的！”沈老夫人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她拉过楚绎心的手，将手腕上一个镯子退了下来带到楚绎心手腕上，“这是奖你的！”

　　沈夫人也没想到沈老夫人会如此喜欢楚绎心，楚绎心的画的确不错，但那个镯子是沈老夫人极喜爱的饰品。

　　不过既然老夫人自己愿意，沈夫人自然不会反对，见楚绎心要推辞，便笑着开口道：“离公子就收下吧，老夫人喜欢你，你可以留下送给你未来夫人。”

　　“难不成你嫌弃这是老人家戴过的才不肯要！”见楚绎心要开口拒绝，沈老夫人扁起嘴，活脱脱一个老小孩的模样。

　　听沈老夫人已经这般说，楚绎心再不好推辞，只能恭敬不如从命的谢过了沈老夫人。

　　沈夫人本欲留楚绎心在都仁侯府用饭，但楚绎心心中有所记挂，实不想多做停留，与沈夫人和沈老夫人道了别，便离开了都仁侯府。

　　出府的时候沈夫人的丫鬟已经帮楚绎心备好了马车，并将一个包袱交给了楚绎心恭敬地道：“离公子，这是夫人付给您余下的四十两，请你收好。”

　　楚绎心已经收了沈老夫人一个贵重的镯子，有些不好意思再收下这些银子，便要开口谢绝，但那丫头忙又道：“夫人说了，以后还会有很多要麻烦离公子的事，请离公子不要推辞，我家夫人当离公子是朋友，若是这分薄面都不给，今后就不敢再打扰离公子了。”

　　丫头说罢便与车夫道：“送离公子回林丰街离宅。”

　　那车夫道了一声“好嘞”，便挥鞭催马离开了都仁侯府。

　　楚绎心捧着一包银子心中有些感慨，这世上有千百种人，幸运的是她能够遇见许多贵人，沈夫人便算一位。她身份高贵，却能够对她这个市井小民如此礼遇，如今她正需要银子，便不再虚假客套，以后自会竭力想报，眼下有另外一件事让她更为在意。

　　“雄鹤扑燕”，赫连乐此刻的处境怕是危如累卵，她该做些什么才能帮到他……

　　脑子里正不停的想着主意，马夫的声音传了过来：“离公子，到了。”

　　楚绎心背着布包下了车，打赏了车夫一些铜钱，车夫高高兴兴地道了谢，催着马车掉头离开了离宅。

　　离绎心刚想迈步走进院子，却被一个清爽的声音唤住了脚步。

　　“离公子！”

　　楚绎心回头看去，见街口走过来一个英俊的少年，这少年腰间别着把银色的宝剑，身形极其挺直，走进些楚绎心才看清这少年正是凡槿。

　　凡槿肤白胜雪，一双英气的眉毛终年轻蹙，脸上也是一如既往的严肃，像是时刻在准备接受艰巨的任务，她走到离绎心面前朝离绎心抱拳一礼，“离公子留步，我家公子有东西让我转交给你。”

　　楚绎心见到凡槿有些尴尬，见凡槿朝她行礼也忙着还了一礼。

　　凡槿从怀里拿出一个刻有莲花的玉佩恭敬地递给楚绎心：“我家公子说叫你帮他把这玉佩好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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