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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回 满城风雨


  皇宫御书房外。

  自从散朝以后,赫连乐与凡槿便一前一后地跪在御书房外的玉石阶下面,赫连乐身上金吾卫队正的制服已经褪去,只留了一层薄薄的单衣。

  孟公公看着赫连乐在寒风下一动未动,挺直着腰身跪在地上等着见陛下一面,和当年赫连老侯爷一般都是个倔强的主儿,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叹惜。

  孟公公轻轻叹了口气,走到赫连乐面前低声道:“赫连世子这又是何苦,陛下公务繁忙今日是没功夫见您的。”

  赫连乐并未抬头,只盯着御书房的门口道:“那我就在这里等着。”

  孟公公有些无奈,想了想开口道:“你不妨回去仔细想想,陛下叫你进金吾卫办的事情你可办好了?赫连世子为陛下办差,该做的一点进展都没有,不该做的却……”孟公公不想让赫连乐对弘文帝心生埋怨,便寻了个借口来让他知道进退。

  赫连乐闻言微微蹙了蹙眉,他自然知道孟公公指的该做的事是什么,当初弘文帝让他进金吾卫是为了寻找失踪的安庆公主,他也不是没有去找,只是所有线索断在了常德观,他不可能因为寻不到安庆公主,而把一切计划搁置。

  而孟公公指的那些不该做的,自然是他指近一段时间除了一些毕家的爪牙,他这样做,便早就预料到毕家会反扑,只是他本以为毕家会分一些精力去对付赵王……

  他今日之所以跪在这里,只是给陛下做做样子,他真正的目的是在等赵王,只要赵王来为他求情,毕家就会再次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想要扳倒毕家,他必须借助一切力量,哪怕用些非常手段也在所不惜。

  果然,孟公公的话刚落下不就,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孟公公向来人看去,见是赵王和古月,忙上前行礼道:“参见赵王殿下。”

  箫麟昭扶了一下孟公公的手臂,朝赫连乐看了一眼,“孟公公不必多礼,我来找皇兄议事,请公公通传一声。”

  孟公公脸上满是歉意地道:“陛下今日身子不爽,已经吩咐过了谁也不见,赵王殿下要不明日再来吧。”

  箫麟昭听弘文帝身体抱恙,担忧地道:“皇兄怎么了?可传了太医,我进去看看,若是哪里不舒服就叫白太医、杜太医他们过来瞧瞧,可拖不得!”

  孟公公见箫麟昭还是要朝御书房里进,一脸为难地拦在箫麟昭面前,“赵王殿下,您就别难为老奴了,陛下让我看门,您要是非要进去,那陛下定然会嫌弃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不中用,把我就此打发了!殿下,我陪了陛下这么些年,实在不想离开陛下啊!”

  箫麟昭看着孟公公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已经迈到台阶上的腿只能退了回来。

  “殿下,陛下如此做也许是想磨炼一下赫连大人也未可知。”古月见孟公公拦下了箫麟昭,便走到箫麟昭身侧低声说道。

  箫麟昭回头看了眼古月,觉着他的话也不无可能,又低头蹙眉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赫连乐与凡槿,重重地叹了口气,走到赫连乐身旁半蹲下身子对赫连乐低声道:“本王觉着今日周大人的话言过其实了,相信皇兄也未必尽信,皇兄还是很看重赫连世子的能力的。

  赫连世子放心,若有机会本王定会找皇兄再说说此事,你且去南燕山历练历练。”

  听了这番话,赫连乐抿起嘴角看了一眼古月,这才朝箫麟昭行了一礼道:“那便多谢赵王殿下了。”

  箫麟昭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赫连乐的肩膀,他又看见赫连乐身后的凡槿,想了想便走过去道:“阿凡大人可随赫连大人一同去南燕山?此时南燕山山顶极寒,阿凡大人身子单薄,可要多准备些御寒的衣裳。”

  凡槿目不斜视地单膝跪在地上,听见箫麟昭的话只淡淡应了一声:“多谢赵王殿下。”

  因为弘文帝只发落了赫连乐一人,并未革除凡槿在金吾卫的差事,今日凡槿仍然穿着一身金吾卫的制服,她跪在那里,犹如一柄笔直的剑,修长的脖子一动未动,目光规矩地落在石阶之上。

  箫麟昭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凡槿这幅疏离的模样,回到都京后他们有几次短暂的碰面,但凡槿就好似完全不认得他一般。怎么说他也在济安帮过凡槿,箫麟昭没想到这少年居然这么快便翻了不认人。

  箫麟昭的心里生出几分气闷,他贵为王爷,平时不知有多少人对他巴结讨好,可就面前这个少年居然将他利用完便装作不识,越是这样想他的心里就越加不爽起来。

  箫麟昭负手想了想,对凡锦开口道:“瞧本王这记性,此次的事儿陛下并未责怪阿凡大人,也未解了阿凡大人的差事,阿凡大人该留着金吾卫才是,怎会陪赫连世子同往南燕山。”

  箫麟昭勾起嘴角看着凡槿,他心里清楚,凡槿身为赫连乐的贴身护卫,自然要与赫连乐同往南燕山保护赫连乐的安全,他之所以如此说只是想让凡槿与他说些好话,只是箫麟昭并不知道,在济安受过他恩惠的人乃是楚绎心,真正的凡槿确实与他素不相识。

  可他没料到跪在前面的赫连乐却开口道:“赵王殿下说的是,阿凡,你这就回金吾卫吧。”

  凡槿闻言蹙起一对英眉,忙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赫连乐边说边站起身道:“你留下,我有事要交代你办。”

  凡槿只好遵从地道了声“是”,也跟着赫连乐站起了身来。

  赫连乐看向孟公公,抱拳行了一礼,“既然陛下不想见我,那我便退下了,今晚我便会离开都京起身去南燕山。”

  孟公公眼神里有些无奈,朝赫连乐点了点头,道:“那赫连世子行路小心。”

  赫连乐朝孟公公颔首一礼,回身便要朝宫外走去。当他经过古月的时候,两人对视了一眼,古月勾起唇角朝赫连乐淡淡一笑,轻声道:“赫连世子此去南燕山要多多保重。”

  赫连乐驻足,看着古月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幽光,声音也随着寒风一起飘了过来,“古月大人好像很喜欢替人打抱不平。”

  古月当然清楚赫连乐指的是他为楚绎心去毕家讨公道的那件事,笑道:“赫连世子未尝不是,听说那夜喜来客栈着实热闹,不过赫连世子去了南燕山,这段时间恐怕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古月笑得温文尔雅,赫连乐脸色一沉,冷笑一声道:“那便麻烦古大人好好帮我照顾我的朋友了。”

  “赫连大人客气了,她也是在下的朋友!”

  这边,古月与赫连乐两人博才斗智,那边身在常德观的明清也在暗中计划。

  明清没有想到弘文帝竟对赫连乐如此心慈手软,只将他赶出都京派到南燕山监工,大概以为只要避开这灾星,便可保太子安然了。

  明清的双眸里冷光乍现,对自己的大徒弟子瑜吩咐道:“去将壁画的事吐露出一二。”

  子瑜不懂师傅为何如此大费周章,既然赫连乐已经被派到南燕山,他们大可以在南燕山做一些手脚,直接将赫连乐除去,于是对明清试探地问道:“师傅,国公爷那边催得如此之急,不如我们直接在南燕山动手……”

  明清不悦地喝断子瑜的话,“你懂什么!陛下又不是傻的,他看了那幅壁画,只是对赫连乐生了忌惮之心,心里恐怕也未尽信,我若此时动手,也许会遭到陛下猜忌。

  但赫连乐若成了众矢之的,也许不用我们动手,陛下的心也会动摇,若陛下扔不出手,到时候我们再送他一程,陛下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子瑜琢磨了一会师傅的话,忙朝明清行了一礼,“还是师傅想得周全,我这就将这事放出风去!”

  于是没过多久,壁画之事边传遍了都京城,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壁画上的内容。

  街边的一个茶肆里,两个青衣男子窃窃私语。

  长脸的男人低声道:“听说了么?”

  “你是说壁画的事吧!”圆脸的还没等长脸的说完,马上接道。

  “正是正是,你说……这大燕不会乱了吧……”

  “嘘!”圆脸的向四周看了看,“这可不敢乱说!”

  长脸的也朝四周看了看,转过脸道:“我这也不是乱说,现在谁人不知道壁画的事儿!”

  圆脸的叹了口气:“哎,看来这壁画真的是天示,这太子殿下的病迟迟不愈,如今又出现了这幅壁画……期盼别有什么祸乱发生,遭殃的还是咱们百姓啊。”

  长脸的应道:“谁说不是,要是能早点将那凶鹤铲除,这劫便可度过了吧。”

  如此忧心忡忡的人不止这两位,只不过有些人担忧的与他们有些不同,这几日,不管是来自鹤州,名字里带鹤字的,甚至喜欢穿鹤氅的人都将大门关得紧紧,在家里求神拜佛,虽然自己并没有成为凶鹤的能力,但也害怕因此而受到牵连。

  朝堂上更是乱成了一团,派别不同的朝臣趁机互相打压,只要能跟鹤联系到一起的都会被扒出来在朝堂上争论半天。

  弘文帝见过那幅画,他比谁都清楚那只鹤指的是谁,可是赫连乐是赫连玄安唯一的骨血,赫连玄安为他,为大燕戎马一生,他不忍就这样将赫连乐处置了。

  弘文帝坐在龙椅上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觉得朝臣们的声音十分刺耳,忍不住怒吼了一声:“够了,都给我住嘴!”

  说罢,他拂袖离开了大殿,留下一殿面面相觑的朝臣。

  回到御书房,弘文帝坐在椅子上使劲地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孟公公见弘文帝似乎动了怒,垂眸犹豫了一下取来了一碟子蜜饯端到弘文帝面前。

  弘文帝看见蜜饯,叹了口气,拿起一块放在嘴里,心情果然比刚刚舒展了一些。

  “非要做到那一步才行么。”

  孟公公端着蜜饯碟子,看着弘文帝接连吃下三颗蜜饯后忙将碟子收了回来,弘文帝抬头瞪了他一眼,孟公公堆起满脸褶子笑道:“陛下既然心情已经好起来,那奴才便将蜜饯收了。”

  弘文帝无奈地挥挥手,“朕在问你话,朕知道你听得懂,别跟朕打马虎眼。”

  孟公公咧着嘴道:“陛下最是英明,先将赫连大人派去南燕山,也许过些时日太子的病就好了,若是赫连大人的命格不好会冲撞太子殿下,那就让赫连大人离都京远一些就是了。”

  弘文帝挑眉看了孟公公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怕只怕朕肯放过他,别人却不肯啊。”

  孟公公明白弘文帝的意思,赫连乐之前来都京这一路如此惊险,说明有人一直对其虎视眈眈,现如今这样好的机会,想要对付赫连家或是赫连乐的人自然不会错过,而这一次,陛下怕是不会再偏袒于他了,只盼他能安然渡过此劫。

  “既是天命,便听由天意安排吧,陛下不必劳心劳神。”

  弘文帝听了孟公公的话就得好几分道理,舒展开双眉缓缓点着头道:“你说的对,那便看他自己的命如何了。”

  关于“雄鹤扑燕”的“天示”在都京传得很快,楚绎心自然也有耳闻,她在都仁侯府为沈老夫人画像的时候还旁敲侧击地跟沈夫人打听了此事。

  沈夫人的父亲仇大人是当朝御史,他在上朝时还对弘文帝谏言不可枉信这些毫无根据之事,仇大人认为大燕如今虽然称不上昌盛,却也不至于会被一只雄鹤扑倒。

  但仇大人的谏言遭到了众人的反击,更有甚者将历朝历代有天示的野史传闻在朝堂上陈述个遍,无一不是后果严重。仇大人实在是一人难敌众口,最后硬是被生生气病了。

  沈夫人昨日去看了父亲,自然对这件事也了解了一二,且这事儿也不算是秘闻,她便与楚绎心聊了几句。

  “夫人是说,那幅画是明清道长的徒弟在‘守龙山’上发现的?”

  沈夫人颔首道:“我姐姐是陛下的淑嫔,她在宫里打听到这个说法,便派人劝我父亲不要再反对此事。

  太子病了很久,明清道长只用几日便让太子的病有了起色,说明道长的确是有大道行的,他的徒弟遇到仙缘也无甚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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