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４１ 煮鱼讲古
当这个少年登上冰车，关上大门后，一直保持着的愤怒的表情就消散了。
他坐在椅子上面容冷峻，闭着眼睛思考了一阵，重新睁开眼后，神色闲得很疲惫，右手臂颤抖着从桌上拿起一只加热中的水壶，在左手的帮助下好不容易倒上了一杯热饮，然后颤颤巍巍递到嘴边。
一口热饮下肚，他额头开始发汗，终于长吁一声，将一腔恐惧吐尽。
他喃喃道：“跟那些人说的一样，大祭司有问题，他根本不在意后继者，表现地好与坏都无所谓……”
这个少年名叫极光，出身于一个信徒阶级的家庭，由于从小就表现得特别聪明，于是在他记事前就被选为了大祭司的备选继承人，脱离了原来的家庭。
从懂事以来，他处于与其他孩子的不断争斗之中，由于他聪明，且发育早，性格又好，擅长交际，所以无论在这种博弈中占尽优势。
所以，在这种优势持续到临近考核之时，意外发生了，他在外出之时被一帮竞争者围杀了，要不是一个底层小孩搭救，他肯定没命。
在伤势恢复后，他利用在养伤期间获取的信息，动用极端手段，将竞争对手一一剔除了，在考核当天，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
他以为在那之后，就成为了真正的继承人。
但很快，他发现了一些让他不安的情况，那就是无论他表现多好，对上面派发的任务执行的多完美，都无法获得大祭司的称赞，甚至，他根本就没有得到这个他名义上的老师的真正教导；在他因意外疏忽，表现的极差之时，竟然没有受到任何处罚，哪怕是口头上的批评都没有……
一开始他以为这是爱护，但随后次数多了后，他明白，并非如此，这是漠视！
心中有疑惑，人就会去寻找答案，极光利用身份，混上了跟随南下北方诸国，去购买献祭用的人口的队伍。
天眼教没历史，而北方诸国可是有的。
在用无相的能力改变形象后，他与北方诸国的间谍联系，以情报换取了与天眼教相关的历史记录。
在得到一堆记录后，他利用自己的聪明天分，自学了启文，终于明白了历史真相，从此教义对他来说成了垃圾。
不过正因如此，他对天眼教的信仰表现的更加狂热了，更积极参加曾经避之唯恐不及的血腥祭祀，比其他人更残忍、更暴力、更无脑，当然，这一切都不过是因为他已不再相信原本视为父亲的大祭司，所做的掩饰而已。
他这是打算进行更多的试探，试探这大祭司究竟是不是像那些资料上所说，从古到今的大祭司都是一个人，变化的只是肉体，精神从来都没有变。
极光不愿相信这个，但到目前为止，一切种种试探结果都让他不得不信。
人力豪华冰车被拉到了两条街外的一个带有冰墙的院子中，极光下车，回到自己屋子中后，立刻动用无相者的能力，变换了模样，从后门溜了出去。
此时已快下午一点，广场上的人群已经散了场，而听了快一个小时不想听的内容的小鱼，正垂头丧气的往自己的雪窟走。
“小鱼。”变成一幅憨厚少年模样的极光隔老远就喊了一声。
“呀，大哥哥来了！”小鱼一听声音，沮丧的心情立刻烟消云散，抬头咧嘴一笑，露出因换牙而漏洞百出的牙齿。
极光走上前，拍了拍小鱼的脑袋，问道：“怎么样，最近吃的怎么样？”
“吃的很好哦，每天都有树粉和鱼吃。”
“那就好，争取快些长高一点。”
“大哥哥还没吃饭吧，走，我给你做鱼吃！”
小鱼拽着极光的手就往回跑。
两人钻进小鱼的雪窟后，两人动手烧水打理鱼，弄好后将鱼身上所有可食用部分都放入了瓦罐，打算煮一锅鱼汤。
就在极光看着瓦罐，轻松而充满成就感的傻乐时，旁边小鱼开始嚷着要听故事。
“你之前不是刚从广场上回来吗，导师的故事没听够？”
“他们说的没你好！”
听小鱼真诚的夸奖，极光十分受用，哈哈一笑后，答应了下来。
“我看看这次说什么，对了，上次我我跟你说到哪儿了？”
“上次说到黑暗历了，然后你说黑暗历没有历史，所以就不跟我讲了。”小鱼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好像是自己上次急着走，所以才这么敷衍小鱼的。
极光尴尬的一笑：“哈哈，上次没说完全，黑暗历大部分时候都没有信史，但在黑暗历的末尾，众多学者就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他们辅佐众多贵族统治者，对抗净化教会的压迫，挑拨政教矛盾，在包括北方诸国在内的许多边缘国度，率先重启了科技文化的发展……”
“啊，你跟我说过北方诸国。”小鱼激动地插话道：“他们是哈米尔部落联合、永冬共和国、北海渔业联盟、水晶联邦这四个国家。”
“小鱼记忆真好。”极光揉了揉他的头，继续说道：“所以在北方诸国，实际上是记载了相当多在黑暗历的历史的。
现在我要跟你讲的，就是我们极北地带，在黑暗历末到复兴历初的历史。”
小鱼安静的靠在厚厚的干草中，用瘦弱的胳膊撑着不合比例的大脑袋，等着大眼睛，认真地听着故事。
伴着极光温和的讲述，和锅中鱼肉的鲜香，这段历史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据史书记载，在天眼教之前，神顾之城所在的地方，栖息的是残暴的野蛮人部落，他们掳掠北方之国的人口，男的当做食物吃掉，女的则交配产子，由于他们极为强壮，所以在冷兵器时代战力强大，哪怕人口教少，对北方诸国的威胁也很大。
但复兴初年，血影重现后，主大陆东部沦陷，大多数难民往温暖的西南迁移，一部分穿过连峰山脉，逃亡到了遥远的西方，而也有一小部分反应格外过激的，直接逃到了滴水成冰的北方冻土之上。
由于北方诸国也在面临血影的侵扰，包括粮食在内的一切生活物资都在减产，不原意接纳这些负担，所以他们被赶到了更北的地方，建成了冰原小镇，与野蛮人为邻。
小镇居民面对严寒、食物短缺、野蛮人劫掠、以及对血影的恐惧，过得极为艰难，但很快，这一切得到了改善。
初代大祭司携带“天眼”而归，全镇居民迅速改变了信仰，天眼教兴起。
不过几年时间，大祭司就带领初具规模的护教军，利用具备超能力量的无面者，反过来将野蛮人屠杀。
大祭司通过献祭野蛮人来制造“无目者”，增强战力，并做出了诸多精准的预言，这又滚雪球的给他们带来了更多的胜利，然后又俘虏了更多的野蛮人。
通过对野蛮人的屠杀，他们得以迅速增强。
在天眼教开始跟野蛮人战斗时，北方诸国是乐见其成的，但见到原本强大的野蛮人部落，一个又一个的被灭族，这才慌了，开始从后方对天眼教进行制裁和军事行动，但为时已晚。
当拥有超凡力量的强大野蛮人出现，护住野蛮人，成功迁移后，天眼教再想找祭品就成了问题，于是北方诸国的悲惨日子就开始了。
之后近三百年，天眼教的骚扰让北方诸国，也就是哈米尔部落联合、永冬共和国、北海渔业联盟、水晶联邦等国不堪其扰。
永冬共和国有学者粗略统计过，在天眼教放弃自己抓祭品之前，一共发动了几千次小的行动，三次大规模屠杀，总共消灭了以百万计的人命！
天眼教因长期以来的暴行，早就被多国判定为邪教，多年以来，受到了许多次围剿，但他们仗着对极地的熟悉，以及莫名的预知能力，统统躲过了。
在天眼教大祭司算准了超级暴风雪的来袭位置，以身做饵，将前所未有的超级联军引入其中，把最高议会成立的立威之战彻底搞砸后，双方达成协议，天眼教不得直接掠夺北方诸国的人口，而北方诸国必须允许天眼教购买囚犯和努力来满足献祭需求……
……
小鱼听完这段历史后目瞪口呆，虽然他一直都知道天眼教的血腥献祭，但一直以来都以为是献祭的犯了错的人，根本没想到以前是那样的情况。
“原来我们这么坏啊！”
极光伸手盖住他的脑袋，心情复杂地说道：“不，这跟你无关，你是这座城里的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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