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凶器
“凶手？”飞铃无可避免地想起梦里立在海里的女人。
“可是你一直在月影院，不可能是凶手。”
“木婉死亡的场景我一共梦到两次，第一次正是在月影院。当时我睡着了，突然被噩梦惊醒，现在想想，那个时间正是木婉遇害的时候。”
“但人的意识不可能杀人，就算思维离开了身体，也不具备作案的可能性。”飞铃冷静地分析。
飞杰看着自己的双手，说：“我也是这样一直说服自己，否则我真的要疯了，那个梦太清晰了，比幻境的代入感还强！我真觉得是我杀了人……”
飞铃沉思道：“听起来，像是那时你的意识穿入了凶手的身体。”
“凶手的身体？”
“木婉确实不是自杀，有人侵入了木家把她杀死，并做出种种自杀迹象。在他杀人的某个瞬间，你穿入了他的身体，所以才能看到他所看，感到他所感。”
“为什么会这样呢？小姑妈，我是不是见鬼了，还是人格分裂？”
飞铃摇摇头：“飞杰，在木婉家你觉得她有可能出意外时，第一反应是赶快去撞门，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我当时的想法是一定要救她，不能让她死，一定要抓紧时间。”飞杰回答。
“事实上你也这么做了，明知会被误会，也毫不犹豫去了，你根本不想她死。”飞铃斩钉截铁地说。
飞杰重重点头，飞铃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好好学习，别胡思乱想，我会想办法查清楚。”
……
最后，飞杰还是没有想起冰球用到哪里去了。飞铃当然不认为飞杰杀人，但到底为什么会在他身上发生这样的事？
警方的调查也在顺利进行，鉴证科从垃圾站找到的清补凉残余物中检测到了安眠药成分，无色无味，按溶解比例推测出的剂量足以致人昏迷。
木婉家里二楼厕所窗户也发现了撬开的痕迹，凶手正是从那里潜入的。
凶手非常小心，只有足迹，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和dna。
他戴着鸭舌帽口罩和墨镜，孙记甜品店和木家附近的监控都没有拍到他的脸。
只推测出是个身高一米八左右，体型适中的年轻男子。
这天，白警官来找飞铃，以犯罪侧写的方式在幻境中模拟凶手的形象。
“我想起一件事，是跟飞杰有关的。”退出登录后，白警官说。
“什么事？”飞铃脑海中闪过家里空掉的冰格，坏掉的保温杯，有一点紧张起来。
她不想飞杰被怀疑。
“飞杰去月影院通宵旅行，之后去买了一部新月影仪。但有一个小说家姑姑，家里应该不会缺月影仪。”
飞铃点点头，家中确实有现成的月影仪。
“而且他用了现金，而不是刷卡。证明他需要用月影仪，又不想被你知道。他那天去月影院通宵并不是为了看小说，而是熟悉月影仪的用法。”
“加上警方最近接到盗版禁书售卖的举报，我猜飞杰他会不会是想去那本书里旅行？”白警官一字一句地说：“害他爸爸出事的那本《虫洞》。”
“哦，这个啊。”飞铃说：“是，飞杰他偷偷买了《虫洞》，差点就穿进去了，还好发现得早。”
白警官察言观色，说：“这么说，我刚才提到飞杰，你心里想到的关于他的事并不是这一件？”
飞铃被他敏锐的洞察力吓了一跳，说：
“我以为是跟案子有关的事情，所以有点担心，私藏禁书刑不刑？”
白警官浓眉微皱，说：“《虫洞》上市时闹出了几条人命，但并不是所有《虫洞》旅行者遭遇了事故，也曾有很多旅行者顺利旅行归来。”
“由于事故原因还未明确，不属于高等级违书籍，当年的命令是禁止出版以及销毁已出版书籍。至于私下交易的少量书，交给警方统一销毁或者自行销毁就可以了。”
飞铃点点头，问：“嫌疑人那边的排查怎么样了？”
白警官摇摇头：“毫无进展，而且作案工具还没找到。”
根据飞铃的推理，作案工具应该是一支改装手/枪，子弹大小与木家冰箱中球形冰格的直径相符，也就是市面上常用的球形冰格尺寸。
鉴证科使用微观检测，最终在木婉房间门把手的反锁按钮找到了一个轻微撞击的凹痕。
警方进行了月影幻境实验，得到了类似的凹痕，证明凶手正是用飞铃推测的方法制造了密室。
“凶手很狡猾，可能把凶器销毁了。”飞铃说：“慢慢来。”
白警官遗憾地叹了口气。
谁也没有想到，作案工具会以这样的方式被找到。
那天，台风登录了南薰市，窗外狂风呼啸，雨点不停敲击着玻璃，奏出此起彼伏的击打乐。
学校和公司都早早放了假，飞杰和英姐已经睡了，飞铃窝在房间，一边看书一边喝着英姐炖的甜汤。
在忙碌的生活中，偶尔能当一条咸鱼也不错。
突然周围陷入黑暗，连窗外都是漆黑一片——停电了。黑暗中，飞铃摸索着打开了手表灯光，这时，白司的电话来了。
“还没睡吧。”窗外狂风肆虐，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嗯，正在改稿子，突然停电了。”飞铃说：“是台风的关系吗？”
“太阳能供电系统被破坏了，天亮才能抢修。”白警官说：“我担心，你会不会怕黑。”
耳机里一片安静，只有静静的呼吸声。
飞铃的嘴唇上还沾着英姐熬的汤，黏黏的，心里一种叫做甜的味道悄然升起。
“白警官，我不怕。”夜晚很黑，可是一点也不冷。
“飞铃。”白警官叫她：“你以后可不可以叫我的名字。”
飞铃的心跳漏掉一拍。
“我不想对你来说只是个警察。”
窗外雨声连绵，飞铃庆幸停电黑暗，掩盖了自己通红的脸。
夜里，她久违地梦见了站在海里的女人。
“喂，我破解了密室之谜，如果警方能找到凶手，就能拯救你了吧。”
女人却摇摇头，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警方抓不到凶手的，只有你才能。”
“为什么？凶手究竟是谁？”飞铃说。
“我不知道，但只有你才能阻止他。”
“……你说话不说重点，很容易被打啊。”飞铃叹气。她想到一件事，装作不经意地说：
“顺便问一下，我的真爱出现了吗？”
白司，会是他吗？
她没发觉，自己眼神里带着期盼。
“还不到时间。”女人说。
也就是说，那个人并不是白司。飞铃的情绪像落潮的海水，慢慢退下去。
女人说：“飞铃，找到凶手，救救这个世界，救救我。”
飞铃心情正不好：“救了世界才能救你，你是联合国主席？”
女人的声音带上几分凄惶：“要抓紧时间，你一定要赶在那个人之前！”
台风肆虐一夜。清晨，飞铃铁青着一张脸坐在餐桌上。抬眼看对面的飞杰，脸色也差不多。
“这是怎么了？”英姐问。
“我又做恶梦了。”飞杰说：“这次看到了很多血。”
木家别墅门前。
一辆警用飞行器停下，郑警官和包警官从飞行器中走出来。郑警官边打哈欠边说：
“没想到白sir还是要追究木林在警局行凶的事。”
包警官说：“白sir最恨的就是践踏法律，木林也是失心疯，在警局公然行凶。不过白sir已经网开一面了，如果真的按杀人未遂处理，木林怕是要吃牢饭，他还得多谢飞铃。”
五大三粗的郑警官反应迟钝：“跟飞铃有什么关系？”
“六个字。”包警官意味深长地说：“英雄难过美人关。”
“这是七个字。”郑警官说：“谁是英雄，谁是美人？”
包警官纳闷：“也识数啊，怎么就这么傻？”
两人来到木家别墅门前，郑警官说：“这门铃只在年代剧里看过，是要这样按吗？”
包警官推了一下，说：“大门没锁。”
大门果然是虚掩的，一推就开了。
两人站在院子里，一夜暴风雨的冲刷，桃红柳绿已被尽数雨打风吹去，只剩一地狼藉。
包警官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台风已经过去了，木家的佣人竟然不打扫院子吗？
郑警官没想这么多，扯开大嗓门喊道：“木林，我们是警察，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
郑警官加大音量：“木林，你不说话也没有用，我知道你在家，你已经被包围了——”
包警官突然冲过来捂住郑警官的嘴，他指着前方——屋檐下，通往客厅的走廊上印着半个血色的脚印。
出事了？！
两人交换眼神，抽出配枪，背对背戒备，小心走入木家客厅。
客厅里的景象比院子还要狼藉惨烈，家具翻倒，四处都是鲜血。木林、木林夫人和两个佣人都躺在地上，死不瞑目地睁着眼睛。
一把改装手/枪扔在客厅中央的血泊里，周围还散落着几颗圆球形金属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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