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凶手
飞铃在房间来回踱步。
她的目光落在木婉的书包上。黑色书包是南薰市高中统一发放的，挂在墙角的衣架。
她伸手取下书包，从拉链内掏出了房间的钥匙。
钥匙上有一根粉色的丝带与书包内侧的拉链相连，她拿着钥匙说：“如果凶手先用钥匙反锁门，再通过窗户将钥匙塞回书包呢？”
飞铃道：“月影仪，编辑模式——工具选择——长杆，直径，长度参数设置……”
随着话语，她手掌发出白色光芒，凭空变出一条细细的伸缩杆。
飞铃说：
“凶手把钥匙解下来带出门，将门反锁之后，再透过防盗窗将钥匙系回书包，然后用伸缩杆把书包挑回墙角的衣架。”
白警官摇摇头说：“想法不错，但假设的前提是绳子被解开过。鉴证科的鉴定显示，连接钥匙与书包拉链的丝带绳，没有解开再重新系上的痕迹。”
“这能鉴定得出来？”飞铃皱眉。
白警官解释说：
“绳子打结的部分都会变形，哪怕解开后在同样位置打结，两次打结的位置也不可能一模一样，所以可以鉴定出。”
飞铃又说：“如果凶手反侦察意识非常强呢？他拆掉旧绳，换成事先准备好的新绳系在钥匙上，这样的话，绳子不就只有一次打结的痕迹吗。”
白警官赞许地说：“小脑瓜转的挺快，不过在绳子上检出了木婉的指纹和dna，结合磨损程度和钥匙的使用程度，大概率不是新绳。
飞铃安静思考，冒出新念头：“钥匙没有离开书包，那书包有没有离开房间？”
她抱起书包，说道：“月影仪，场景变换——坐标窗外。”
白光一闪，她抱着书包出现在了防盗窗外，隔着栏杆对白警官说：
“凶手杀人后，带书包离开现场，用钥匙反锁房门，然后把书包通过窗栏塞回房间，再用伸缩杆把书包挂回墙角。”
隔着窗户，白警官的表情很微妙：“这个嘛……”
飞铃举起书包，发现它材质挺括，包身肥厚，挤不进防盗网的栏杆。
数据是警方给的，栏杆尺寸是不是量错了啊。
她看向白警官，后者读出她眼神中的怀疑，一脸无辜地摊手，说：“房间里的一切数据都是现场红外线测量，精准到毫米，童叟无欺。”
飞铃想起他刚才的表情，说：“这些方法你都已经想到了。”
“差不多。”白警官点点头，说：“但是每一种都被现场勘察的证据推翻。换言之，凶手似乎不是利用包内的钥匙布置了密室。”
飞铃举起右手，长杆漂浮在空中，白光一闪，消失不见了，这是她使用了月影仪编辑功能把变出来的工具收起来。
“月影仪，场景变换——坐标房间内。”一个错步，她又出现在了白警官旁边。
白警官看着眼前的女孩。月光洒在她的肌肤上，莹润如冷玉。她的睫毛安静地低垂，侧影如画，却有种不服输的倔强。
“不是钥匙，那就是锁。”
飞铃在房间里绕了一圈，仔细观察房门。木婉房间的东西都是古董，用的竟然还是机械锁。
木门上是圆形的木制门把手，门内外各一个。门外的把手中央是锁孔，门内的把手中央则是反锁的按钮。
如果从外面反锁的话需要用钥匙，如果是从门内反锁的话，只要关上门后按下把手中央的按钮就行了。
飞铃读取记忆，说：“我以前去一篇侦探小说旅行时见过，这种老式的门锁有一种方法，可以不用钥匙反锁门。”
她旋转把手将门打开，按下门后把手中央的反锁按钮，接着走到门外，用力一甩，伴随着一声巨响，房门关上了！
飞铃试着在门外转动把手，果然，把手纹丝不动，门成功地反锁上了！
她敲敲门，白警官从房内将门打开，飞铃说：“看，不难。”
白警官说：“可是——”
飞铃看见白警官的表情，马上明白：“又是哪里不对吗。”
“理论上可行。”白警官提醒她：“只是这样关门的话，声音有点大。”
飞铃想起来了，说：“木婉妈妈患有神经衰弱，夜里睡眠很轻，容易被惊醒。木婉去世当晚，她曾经被东西落地声吵醒，事后曾哭着问警方，听到的是不是木婉自杀踢倒板凳的声响。”
她轻轻叹气，说：“如果凶手使用这种上锁方法，没理由木婉妈妈听不见。”
飞铃在房间内边走边思考：“如果凶手是在门内反锁，他怎么脱身？”
她的目光落在防盗窗上，说：“如果凶手站在窗外，用工具按下反锁按钮呢？”
白警官说：“窗户到门的距离超过10米，不管是拆卸拼接杆还是伸缩杆，本身体积长度都不小，很难想象凶手带着工具招摇过市。”
飞铃想起有一份资料是木家别墅路口的监控，来往行人中确实没有携带这种工具的人。
她自言自语道：“所有的假设都是建立在木婉是他杀的基础上，难道说她真的是自杀？”
白警官看她思考的样子，说：
“一开始没告诉你警方的推测，是不想干扰你的思考，结果害你这么累，真是对不起。我们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吧，我做好饭菜了。”
“饭菜。”飞铃着实有些没想到：“你会做饭？”
“不巧有点擅长，早晨问了英姐你平日里喜欢吃哪些东西，趁你写作的时候准备了几道。”白警官的笑容温暖。
飞铃想起早晨他跟英姐聊天，原来是在打听自己的喜好。她后知后觉想起，就连早晨那杯美式咖啡都是自己喝惯了的牌子。
心里有个地方像是被小奶猫轻轻抓了一下。
“白警官，谢谢。”
“想谢我的话，就别叫白警官这么见外，叫白司就好。”他的眼中似有星芒闪烁。
飞铃忍不住想，我要找的真爱会是他吗？不行，飞铃，你要冷静，沉得住气，真爱哪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她退出月影仪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白警官要水喝，冰水。
白警官从冰箱里取出两颗冰球放进白开水杯子里，飞铃一口气喝下，这才觉得冷静了一点。
“很热吗？”白警官看她的举动。
“有一点。”飞铃努力平复情绪。
白警官低头在手表上调整室内温度，飞铃放下杯子，想再倒一杯水。
杯子里的冰球发出当啷的碰撞声，一个念头闪过，她拿水的手愣在空中。
“好了，我调低了两度，一会儿就不热了。”
白警官抬头，看见飞铃静止的姿势：
“飞铃？”
“我知道了。”飞铃喃喃自语。
“飞铃，你没事吧？”白警官有些担心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飞铃却一下站了起来。
她语气难得有些激动，眼睛放出光芒，不自觉抓住白警官的手，说：
“我知道凶手的作案手法了。”
“啊？”
“我用月影仪模拟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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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海风吹拂，海浪还裹挟着阳光的余温。
海滨的夜色黑得并不彻底，仿佛阳光贪恋着这座小城不肯彻底离去。
孙记甜品铺仍在忙碌着。
老板手脚麻利地做着一份份清补凉，不停地端给店里的食客，以及来取外卖的人。
一位戴鸭舌帽和黑色口罩的人拎着一个袋子走进来，点了一份椰奶清补凉。
趁老板转身去准备材料的时候，那人四下张望，迅速将手中的袋子与吧台旁打包好的一份清补凉调换了。
胖胖的老板哼着歌忙活着，浑然不觉身后发生了什么。
那人走了没多久，木家的佣人陈姐便来到店里。
她跟老板打完招呼，毫无戒心地从老位置拎走了已被调包的清补凉。
那是木婉每晚的宵夜，老板都会提前做好给他放在老地方。
陈姐一路哼着歌一路走回去。
孙记是老字号，木婉从小爱吃他家的清补凉。陈姐帮她买了十几年，这条路她也走了无数遍。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手里拎着的竟是木婉人生中最后一碗清补凉。
那天的清补凉木婉并没有吃完，老板放了她不喜欢的红豆，她把别的吃光了，红豆剩下了一些。
吃完后木婉回到房间继续温书，可是清补凉里的安眠药渐渐起了作用，她的眼皮似有千斤重。
没过多久，她便失去了知觉。
夜色渐浓，时钟的指针指到一点。木家二楼厕所的窗户被悄悄打开，一个黑影趁着月色溜了进来。
夜里的别墅静悄悄，只有窗外的虫鸣。
黑影轻得没有脚步声。
他走进一楼的厨房，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放进冰箱。接着走进木婉的房间，反手关上了门。
木婉已经沉睡，木家大宅一片寂静。
黑影捏住木婉的脸，确认安眠药已经生效。
他在天花板的灯上吊下一根绳子，打好结后将木婉抱起。
黑影站在椅子上找准位置，将木婉的脖子套进绳索。他松开双手……
木婉被挂在绳子上，昏迷中的脸变了颜色。
她张大嘴巴喘着气，脸色渐渐青紫，挣扎了一会儿便不动了。
黑影放倒椅子，从口袋中掏住安眠药瓶。他把瓶子放在死去的木婉手里握了一下，沾上指纹，随后丢进床底。
他打开窗户。风吹着窗帘摇动，惨白的月光洒进来。
他满意地看着房间中央悬挂的木婉尸体。
黑影走出房间，轻轻关上木婉房间的门。
他来到一楼的厨房，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刚才放置的东西——一只保温杯。
他打开看了一眼，又从冰箱里拿出冰格。
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指从冰格中捻取了两颗圆形的冰球，放进保温杯中，盖上盖子。
随后，他从二楼厕所窗户爬了出去。他顺着外墙攀沿而下，来到一楼木婉的房间窗外。
他已经事先踩过点。
南薰市治安良好，许多人家里的监控早就坏了也想不起去修。木家的复古监控也只是摆设。
月光惨淡。从防盗窗的栏杆向室内看去，正前方是房门，中间是木婉吊着的背影。
黑影从口袋掏出一把枪和一只激光笔。他用嘴巴叼住激光笔，激光笔的红点聚焦在门后的反锁按钮处。
随后他拧开保温杯，掏出一颗冰球塞进枪膛。他举枪瞄准激光笔的红点，枪口发出一声闷响。
冰球向前飞去，但是中途撞到了木婉的脚踝，偏离了方向。
只听一声闷响，冰球从门上反弹落到了地板上，木婉脚踝处瞬间多了一道擦痕。
黑影不满地“啧”了一声，又打开保温杯摸出第二颗冰球。这次他调整了角度，再次举枪瞄准。
“呯”的一声，冰球这次准准地击中了反锁按钮后才落地。门锁发出轻微的脆响，门被反锁上了！
木婉的房间变成了密室！
黑影收起保温杯和枪，往海边的方向走去。
突然，黑影静止了。椰子树的树梢也停止了摇摆，海浪凝固，一切画面静止了。
两个人影从黑暗的角落中显出形来，像是魔法中隐形术被解除了一样。
飞铃使用月影仪模拟了一遍案发经过，她和白司使用了旁观者隐身模式。
飞铃冷然道：
“这就是密室之谜，凶手用冰球作子弹反锁房门，证据就是木婉妈妈半夜听到的声音——冰子弹的落地声。南醺沿海，气候炎热，冰球很快就会化成水蒸发，届时房间便会成为密室。”
白警官说：“木婉的清补凉被调包，本不该出现的红豆就是证据。我派人去垃圾回收站找木家厨房丢弃的垃圾，如果能找到清补凉的外卖碗，便能化验残液中有没有安眠药的成分。”
飞铃指着静止的黑影说：“木家的监控是摆设，不过甜品店附近的监控，还有飞铃家路口的监控是好的，说不定能找到这个人的身份。”
案情取得了极大的突破。飞铃踟蹰再三，忍痛拒绝了白警官的爱心大餐，回到了家中。
她走回自己的房间，闭眼思考了一会儿。凶手出现了，也就证明梦里那个女人说的都是真的。
飞铃想，破解了作案手法，警方找到凶手应该只是时间问题，能抓住凶手，女人所说的四个任务就完成了一个。
她翻身找出未完成的小说《风流王爷俏绣娘》——现在，该认真考虑写完这本书的任务了。
她看着手中的稿件，莫名有些头痛。
她的职业生涯从没有拖稿，唯一的烂尾就是这本小说，而她迟迟不能完成，是书中某些不可抗力……
飞铃拿起月影仪，戴上月晕。白光一闪，她穿进了自己写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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