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表象
王雨星坐在礼堂靠窗的座位上，左边是刘海涛，右边是胡莹莹。还有几分钟开始审核艺术节的节目，坐在这的都是相关人员。
王雨星坐在自己的位置等待，纷杂的声音灌入耳内，他分辨着能听清的内容。
胡莹莹的右边，几个女生在兴奋的聊着什么。在王雨星听到“做法”“时灵时不灵”这种令人迷惑的关键词之后，他决定在脑内屏蔽这段音源。
另一处能听清内容的对话来自钱九万和吴鹏楷，对话没什么营养，但是还不算离谱，这二位要发挥自己的天赋技能，上台说相声。王雨星相信，即使是相声这种低门槛节目，这二位也一定能脱颖而出。
校园艺术节的低门槛节目有两项，一是相声，二是唱歌。
如果是乐器类，需要一些训练，但是相声和唱歌，石晌高中随便抓个高中生都能上。当然效果未知。
王雨星参加的，就是另一个低门槛节目，唱歌。
王雨星会坐到这里，要追溯到一周之前的某节体育课。
开始大概是胡莹莹和几个女声想要唱歌，唱歌作为低门槛节目，只是说你报名时门槛低。到最后，审核只会留下几个唱的很好的，或者，表演的人足够多，再加点别的表演形式。
为了通过审核，胡莹莹她们开始了拉人。不知道是谁说的“叫个男生来吧”，她们找到了妇女之友吴鹏楷。
但是吴鹏楷已经被钱九万标为队友了，相声与歌曲串烧无法兼得。
在一旁写卷子的王雨星抬起头问刘海涛想不想去，刘海涛还没回答，歌曲串烧小分队的成员之一前来邀请。
邀请的女生真诚且词汇库丰富，刘海涛像刚出校门忽然被塞了满满一把传单般无措。
她听着女生的话，却显得有些犹豫，劝说的女生见有希望，更卖力的劝。王雨星私心也希望刘海涛能上台，她唱歌那么好，就该站在灯光下，接受全校的掌声。
但她始终在犹豫。
她站在黑色的铁栅栏旁边，莺萝花和牵牛花纠结在栅栏上，她的小指似乎无意识的拨弄着一朵莺萝花。羽叶轻颤，红色的花瓣抱合在一起，王雨星弄不清那到底是即将盛放的花还是步入枯萎的。
他同样不知道刘海涛的真实想法。
王雨星开始觉得自己刚才说错话了，给刘海涛添了麻烦。他在用自己的想法去推测她，一切都是他的猜想。也许她觉得，上台完全是麻烦。
“我去凑个数也成。”王雨星想替她解围。
“那我试试吧。”刘海涛在这个时候说。
于是，就有了今天坐在这里的王雨星。王雨星很担心队友受连累，毕竟他唱歌跑调。之前排练过几次，刘海涛和胡莹莹唱的很好，其它几人一般般，至少王雨星听不有什么出彩的。
台上的节目开始一个又一个的进行，根据王雨星的不完全统计，进行了四个班，唱歌的有五六组。
之后他们就去后台做准备了，王雨星盯着后台黑白的钢琴键，脑内回放着自己要唱的片段。好在词不多，曲调也不难，王雨星觉得自己可以以不拖后腿为目标努力。
“咱们再练一遍吧——小点声练。”胡莹莹提议道。
另几人也都赞同，离他们出场还有段时间。于是胡莹莹拿出她带的mp3，小声放配乐。
和之前排练的差不多，王雨星还是有点跑调，但胡莹莹宽慰他领导听不出来。
王雨星觉得自己就不该站在这里，现在本该是在教室拿着笔算题，结果到这来展示自己跑调。当初他是希望刘海涛能展示自己，但是真的开始排练了，刘海涛用男声唱歌，他在乐曲里仍嚼出了淡淡的遗憾。
mp3中的配音陡转轻快。这个唱段，这个唱段是“柳雪涵”曾经用女声唱过的。现在由另一个女生唱，王雨星觉得，她唱的不如柳雪涵。
每次到这段，王雨星的脑海里，是钢琴旁女孩边弹边唱的恬淡身影。他曾经给她加上字幕，做后期，看她用那个片段在网上惊艳着路人。
但他看不到她在学校里用女声唱歌。
为什么优秀的人仍要隐藏自己呢？
王雨星想着这个问题，答案有很多，但他依然觉得迷茫。
也许对喜欢歌曲的刘海涛来说，用男声唱歌也不是一件痛苦的事，但是刘海涛终究是别人眼中的男生。这件事让王雨星有些沮丧。
同在后台的钱九万和吴鹏楷谈笑自若，钱九万在一张破桌子前面摆弄着一堆布，时不时抖起来往吴鹏楷头上盖，没有一点要被审核节目的紧张。吴鹏楷搭上一个穿戏服的男生的肩，和他说着什么。一旁一个高挑的女生，倒也是熟人，何见。
她没换衣服也没化妆，也不知道她表演什么。
其实王雨星连钱九万的节目内容都不知道，这两人说要保持神秘。
等到王雨星这组上场了，王雨星难得没跑调。台上两个麦克风，六个人传着唱，音质不怎么样，但是刘海涛和胡莹莹唱的好。垃圾麦克风也埋没不了真正的高手，王雨星觉得他们不被刷下去的希望很大。
王雨星忽然觉得不太对，配乐欢快的响着，词却没跟上。
有人忘词了！
那欢快的调子像撕掉画皮的妖，下一秒就可能吞掉节目入选的希望。
也许他们之前的排练会因为这个失误结果归零。
接上啊……王雨星祈祷她恢复状态。
只有画皮妖轻快的笑着，没有人开口。
女孩轻快的歌声消弭了画皮妖的幻影，余下的只是豆蔻少女的青春。
掌声忽起，伴着一两声叫好。这掌声，为她唱的好，也因为新奇。
仅是一句，王雨星就知道是谁在唱。
现在拿麦克风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本该唱这句歌的女生，另一个是刘海涛。
是刘海涛用女声代替忘词的继续表演。
她接的不算慢，就好像这是他们预先设计好的一样。忘词的女声也调整回了状态，继续接下来的部分。掌声渐熄。
王雨星压住好奇心不转头看刘海涛，他望向审节目的老师的方向，这个距离也看不到什么细节。只知道在刘海涛开口后有个老师转头和旁边的老师说了什么。
乐曲继续流淌，直到最后一个音符收尾，他们鞠躬，退场。
“我太紧张了。抱歉，我太紧张了……抱歉。”
这个把抱歉写满脸和口的就是忘词的那一位。
她旁边的女生神情迥异于她，草草安慰了她几句，兴奋的和刘海涛聊起来。
“要是早知道你会伪音让你唱这段好了！太精彩了！”
“是啊……”忘词的女生附和。
“小点声，下一个节目要开始了——看，是体委他们!”
顺着胡莹莹的提醒，王雨星把目光投到台上。一位穿的松松垮垮的，一位衣服上印着凌波丽——正是吴鹏楷和钱九万。
“你瞧瞧，他们多欢迎我们。我们一上场，咱同学就开始讨论了。咱们这叫有流量啊！”
“我怎么觉得咱们没上他们就在讨论啊？咱们这影响力还挺大。”
不亏是他们，两句话，本来没关注着节目的也笑了。
“你看这张桌子，光鲜亮丽！”
台下又是一片笑声。
王雨星觉得他们这张桌子找的很有代表性，大洞破的很明显，上面的字更是有给桌子染成黑的趋势。王雨星觉得他们在领导面前选这张桌子勇气可嘉。
“他们笑呢！你听，他们笑呢！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学校高质量桌子！”
说完，钱九万把一个红绒布往台上一扔，落到桌子上。
“现在，从外表看，它是个正常的桌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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