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前世之降世劫21
衣服简单大气，句芒挺喜欢的，也看到了北宸欲言又止的神色。他晾了北宸这么些天，也是时候给他个认错的台阶了。
布料触手微凉，裁剪得体。句芒对北宸道：“你来帮本尊试一试。”
他说第一遍的时候北宸怀疑自己幻听了，直到句芒转身看着他又说了一次，北宸才动手给句芒除去了外衣，接着是里衣，如同扒粽子一般将句芒从素色长袍里扒了出来，露出纤韧的上身，是一副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身材，既不过分瘦弱，又初步有了成人的骨架。
距离从凉风山山洞内看到的少年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北宸有些不自在，匆忙移开了目光，快速将滚边交衽长袍给句芒穿好。
北宸系带子的时候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腰间的皮肤，立刻感到从指尖起传过一阵酥麻，霎时缩回了手。
“怎么不穿了？”句芒奇怪地看向北宸，却发现他脸色有些红，伸手去摸北宸的额头。“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红？”
北宸扣住句芒的手腕没让他碰到自己，随即又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立即松开他，清了清嗓子后道：“无事，殿里有些热。”
热？
夜里的天宫明明很冷好吧？
句芒见他明显回避的眼神，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提起了女神君的事。
“这几天本尊不理你，你是不是很不服气？”
北宸的手顿了顿，接着给他整理好衣摆，将玄色外袍拿了过来：“没有。神尊，抬一下胳膊。”
句芒闻言短促地轻哼了声，抬起胳膊心安理得地接受北宸的服侍：“小神，你生来是战神，经过神魔大战后，你身上背负的杀业已经够多了，若是连这种小事都要随随便便降下天雷，甚至弑神，你以后该如何自处？纵然是战神，也不该背负这么多杀业，否则会引来天谴的。”
北宸听后并无什么反应，明显是没有听进去。
数日来积聚的郁气令句芒也心身疲惫，见北宸仍然没有反应，句芒叹了口气，拂开他往殿外走。
北宸这时握住了句芒的胳膊，淡道：“本君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句芒回身看他：“真的？”
北宸微微低下了头，道：“真的。”
句芒总算长舒了口气——不管他此刻是真心答应也好，迫于自己的压力暂时周旋也罢，总归得到了一个保证。
北宸的秉性句芒无比清楚，既然答应了自己，他便一定能做到。
这并不是句芒心血来潮为难于北宸，而是从净化大阵破碎以来他一直苦苦纠结的问题。
彼时北宸匆匆赶上九霄，句芒看着他的身影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一个梦境。
那是北宸被罚天雷前的一个晚上，句芒在梦中看到了逐渐消失的北宸，他还没来得及参透这梦预示着什么，便匆匆赶往了炼神台，再后来的事情便失了控，以至于百年后他再次醒来，完全忘记了这回事。
直到北宸冲上九霄，梦境似乎与现实结合在了一起，他才恍然想起了这个不详的梦。
梦境到底预示着什么，句芒没有把握，只能抱着试一试的想法防患于未然。
北宸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拿出了一根墨绿色的簪子，双臂环至句芒身后将他用来绾发的桃木枝取了下来。
青丝垂悬。
句芒回神，正好北宸撩起了他耳边一缕长发。
句芒扬了扬眉毛：“这是做什么？”
北宸又往前走了一步，借着给他绾发的机会几乎将句芒拥在了怀中。
他仔细将句芒两侧的头发置于耳后用发簪挽起，离开时没忍住在他颈侧擦了一下，惹得句芒打了个激灵，立刻捂着脖子退开，没忍住笑出了声：“你到底想怎样？很痒的。”
北宸也跟着笑了，最后将句芒的腰封系好，解下自己腰间的灵玉垂于他身侧，挥袖化出了一面同句芒等高的水镜。
句芒看着镜中的自己，错愕得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刚才揣着一肚子心事没有仔细看，现在简直不敢相信镜中人居然是自己！
从衣摆开始，盘曲遒劲的桃花枝桠逐渐向上，从一侧悄然攀附上腰封，然后在衣襟两侧盛开了无数桃花，纷纷扬扬铺满了前襟。
“这衣服到底是怎么来的？”
句芒不信这是昊天的手笔，昊天自己那件天帝衮服厚重得不像话，若是他给自己准备正式的衮服，绝不可能这般轻快明朗。
北宸站在他身后笑道：“夜戎的手笔。”
自从降世劫之后，天宫众神曾经一度吵得乌烟瘴气，昊天举办这次九霄极乐宴，除了答谢众神的辛苦之外，还有缓和众神关系的目的，希望借着极乐宴，众神能摒弃前嫌。
句芒自然是同北宸和夜戎一起入场，一身略显俏皮的衣服很好地减轻了众神面对祖神的压力，一出场便惊艳了四座，迅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然而很快他们便感到背心一凉，紧接着对上了北宸面无表情的那张脸，一顿冷气劈头盖脸扑面而来，一直凉到了他们心坎里，于是纷纷僵硬地将目光从祖神身上挪开了。
夜戎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坏笑着将玉骨扇展开半遮住脸，给北宸传音道：“你看神尊多受欢迎？再来几次这种场合，恐怕趴本君墙头的那些神君都要转而去你勾陈殿看我们小神尊了。”
北宸冷冷看了他一眼，道：“再多嘴一句，以后你就不要来勾陈殿了。”
夜戎挑了挑狭长的眼尾，转而落后一步与若白并行，笑着伸手戳了戳她圆乎乎的脸蛋儿：“这衣服喜欢吗？本君亲手做得呦。”
水雾缭绕的小道两旁全是天宫神君，若白极其隐蔽地冲着夜戎呲了呲牙，抿着嘴角轻声道：“你快回去！和一只妖精并行像什么话？没看到他们都在笑话你么？”
一身襦裙显得配合上若白鬼机灵的小表情简直不要太娇嗔，夜戎越看越喜欢这小丫头，将玉骨扇一合随意扫了一圈两侧的人，笑眯眯的威胁神色将他们的目光全都逼了回去。
夜戎转而牵起了若白的手，明目张胆道：“你是神尊的人，也是我澄玉宫勾陈殿两大宫的坐上宾，谁敢笑，本君第一个毁了他的双眼。”
夜戎今日难得束起了发，干净利落的一身劲装将他惯常含笑的凤眼都衬托得凌厉了起来，一句话出口后，所过之处的窃窃私语戛然而止。
若白猛地低下了头，心跳剧烈地跳个不停，忙按住胸口企图让它慢一些。
夜戎看着若白的耳垂一点点红透，心情大好——自己这魅力真是男女老少通吃啊。
夜戎握紧了若白想要抽出去的手，嘴角始终勾着笑，一直到句芒到了主神位，才松开了若白的手。
众神向句芒行礼的功夫，句芒发现没有若白的位子，正要开口问北宸时，夜戎抢先道：“神尊，听说若白姑娘曾在您降生时救了您，本君钦佩仰慕她许久。本君唐突，若是若白姑娘不嫌弃，可否邀请她同坐？”
夜戎早就和勾陈殿打成了一团，怎么可能现在才认识？昊天立即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这小妖并不是侍奉左右的神侍。
他立即要吩咐再准备一个席位，夜戎冲他使了个放心的神色。
“若白，你去吧。”
果真，好脾气的句芒立刻顺着台阶下了。
昊天只得歉意地冲句芒拜了拜，得到了句芒一个大度的笑。
九霄极乐宴本就是赏玩为主，昊天特意将宴席设置在了风景优胜的葳蕤池，准备了不少天宫的仙桃仙露，更有雅乐作伴，仙子起舞。
宴席一开场，昊天敬过句芒后，几乎所有被邀请的神君都来了主神位，想要瞻仰祖神风采，人人手中端着一盅果酒，将主神位围得水泄不通。
这么大的仗势令句芒很不舒服，他以茶代酒回敬，一盏茶很快喝光，接着琉璃酒盅里被神侍倒上了一种琥珀色的液体，正散发着一股清香。
句芒微微挑了下眉，不等下一个神君过来寒暄便想尝一口，陡然被人握住了手腕。
酒液撒了些在句芒手上，清冽的酒香飘散开来，丝丝缕缕往鼻子里钻。
敢这么对他的人除了北宸不会再有第二个，句芒被他捉着手腕进退不得，无奈道：“你放开我啊。”
他发现北宸真的很喜欢事事管着自己，难道自己看起来就这么弱不禁风？
句芒面前起码还有一大半的神君，北宸看也不看对面站的人，就着句芒的手将酒喝了，冷道：“本君替神尊喝，下一个。”
饱含威胁的话一出，谁还敢再上前找骂？长长不见尽头的敬酒队伍呼啦一下全散了，句芒无奈将酒杯放下：“那是本尊喝过了的。”
“知道。”
北宸毫不见外地在他身侧坐下，果真再也没有人来打扰他了。
句芒新奇地看着神侍在水中翩翩起舞，上下翻飞时带起了水花，时不时出现小彩虹。
趁北宸不注意，句芒装作被舞蹈吸引，手悄悄往桌上那壶酒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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