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令牌
卫风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子向黑影击去，楚楚听到卫风一声暴喝当即醒了过来。抬头就看见一个蒙面刺客持刀向自己劈来，随后他手里的刀被卫风用石子击落，她果断抽剑直接刺向对方，哪成想那刺客眼疾手快躲了过去竟只是被划伤了腰部。
那刺客被划伤后从怀里掉出个牌子一样的东西来，他正准备去捡时又被楚楚一剑刺中，这时刺客像是被惹恼了，也不再管地上的牌子直接躲过楚楚又刺出的一剑捡起自己的刀向着她劈来。楚楚力气不敌对方，剑被打落至一边，正当她以为会被对方一刀劈死的千钧一发之际，卫风用剑替她挡下了致命一击，随后卫风与那人缠斗在一起。
睡在角落里的爷孙俩也被打斗声吵醒，却只敢躲在远处瑟瑟发抖。
楚楚和卫风联手对敌，那刺客打了许久也没占到便宜，最后还是想去捡地上的牌子，却被卫风拦下，眼见捡牌子不成，他干脆一刀将牌子挑进了火光之中，随后一个闪身离开了破庙。楚楚还待去追，却听到卫风说：“楚楚，先灭火捡牌子。”
等灭了火把那牌子从火中救了出来，整个牌子表面已经被烧的一片焦黑，只能看见原本隐约雕刻的纹路。但即使如此，这牌子也和卫风原本料想的有天壤之别。
“竟不是东阳侯府派来的？”
卫风暗暗心惊，若不是东阳侯府的私兵，这刺客又是谁派来的对自己赶尽杀绝？自己和谢君玄何时在外树敌至此，竟都不知晓。默默把那块牌子收起来，卫风决定等找到了谢君玄再与他一起商讨此事。
第二日一大早，楚楚和卫风准备离开这里，老人却说昨天太过惊险，自己和孙儿也不敢再住在这间破庙了。恳求楚楚他们带他们到最近的有人的地方，他们就离开。
楚楚他们带着老人走了一天终于是到了六安县，到了城里楚楚又从荷包里拿了十两银子给老人让他置办个小买卖。
老人却是推拒着不要：“小老儿我能看出来，小姐和公子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一个老头子活不了几天啦，只是可惜我这小孙孙，万一哪天我老头子走了，就没人管他了，求小姐和公子收了他吧，给他一口饭吃。”
说着就要给楚楚跪下，楚楚立马拦住了他：“老人家，我不是什么小姐，我只是个丫鬟，我们现在你也看到了，被人追杀，你这小孙孙跟着我们怕是更危险。”
“危险总比饿死强啊，再说了，就算是丫鬟您也是大户人家的丫鬟，总比我这贱命强，求求您，给他一口饭吃吧……”
老人却是执拗地不肯起来，楚楚没有办法，只得松口：“这样吧，老人家，我给你一个信物，以后你若是出了事，让你这小孙孙拿着这信物到林州楚氏商行去，就说是来找楚楚的，我保证有他一口饭吃。”
老人听了这话将信将疑，又见那信物乃是一方精致的丝帕，绣了小小的“楚”字在旁，看起来实在不像什么有效力的物件。但话已经说到这里，再要说什么便是得寸进尺了，惹恼了贵人怕是什么也没了。于是将银子和丝帕收起来，又连连作揖目送楚楚他们离开。
楚楚先带卫风去医馆将伤口好好处理了一番，大夫对于卫风的恢复能力啧啧称奇。按理来说这伤应该是还需修养几日的，但他的伤口却已经好了大半，虽是如此，大夫仍是叮嘱第二天再来换药。
两人在客栈开了两间房住下后，第二日又来到医馆换药。楚楚正陪着卫风在里间换药，就听到有人在外面向医馆打听是否见过什么人，顺着门的缝隙往外看，却是一个大汉在问医馆最近是否有接收过一个八九岁左右不会说话的小少年，医馆的人俱是摇头。
那大汉似是不信，又拿出了一幅画像和一块令牌，语气里尽是威胁之意：“我们可是奉东阳侯府的命来寻人的，这个小子叛府出逃，若有任何欺瞒，侯府问罪，可不是你们能担待得起的！”
医馆的人上前仔细看了画像，又是再三保证确实没有见过画像上的人，那大汉才离开。
卫风在听到“东阳侯府”四个字时就暗自凝神屏吸，但是从来人所说话里要寻的人又不是他和谢君玄。不会说话，叛府出逃？东阳侯府选人极为苛刻，小厮丫鬟一律身材匀称，样貌周正，根本不会有口不能言之人，更不要说叛府出逃了。他们要寻的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借着东阳侯府的名头找人？
那大汉走后，卫风让楚楚先回客栈，自己悄悄的跟在那大汉身后。想看看他们接下来还要干什么。
那人拿着画像和东阳侯府的令牌将城里所有的医馆客栈全部问了个遍，均是无所收获。后面走进一家长风镖局，卫风飞身上了房顶，从顶上取了一小片瓦向屋内看去。
“九爷，这整个六安县也问遍了，还是没有人见过那小子。”
“要我说，那小子受那么重的伤，跑不了这么远，现在都找不到，八成是死在半路上被山里的狼啊豺啊吃了也不一定。”
“你说这咱们能懂，上头不干啊，人家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叫咱们去哪儿找去？”
眼看着手底下的人越来越不满，那领头的九爷似是略微思索了一会：“既然他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咱们给他不就完了么。就是你们说的，这么长时间了，那小子估计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儿的荒山野地里了。就算他活着，我谅他也没那个能耐去京城告状，大家何苦这么奔波呢？”
听到这话，下面的人俱是心领神会：“有九爷您这句话，这事儿啊就不叫事儿。等着吧，明天这个事儿啊，咱就让他了了。”
卫风心下一惊，更是不敢松懈，时时盯着那长风镖局。
“爷爷，我不想离开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楚楚和卫风走后，孩子紧紧抓住老人的手，生怕老人把他丢下似的。
“孩子啊，爷爷老啦，不能再陪你多长时间了。这世道艰难，你自己一个人可怎么活哦，爷爷要在走之前，把你给安排好啊。”
“爷爷你不会的，爷爷你会一直一直陪着我的。”
“傻孩子，爷爷能活到现在本就是苟且偷生，可是你不一样……”可是你不一样，你本来应该是天之骄子，应该是比那些少爷小姐还要尊贵无比的身份，却因为我这个早就该死的废人沦落至此，我是个大罪人啊……
“可是你不一样，你还小，要好好活下去。”我已经是个罪不可赦的人了，至少我还能弥补自己的罪过，至少我把你救了出来，至少我可以让你……好好活下去。
虽然有了楚楚给的那十两银子，老人却是不敢轻易拿出来，他深知世道艰险，财不露白，只是将银子换成碎银，自己留了一点，剩下的用破衣服一层一层裹起来，又把装银子的小布包缝到了衣服里面给小孙孙穿上：“咱们明天就启程去林州，要是运气好，爷爷和你一起到林州。要是运气不好，爷爷半路出事了，你就拿着这银子当路费，去林州楚氏商行找那个楚楚姐姐。啊，乖，听爷爷的话。”
谁料却一语成畿，当天晚上爷俩破天荒的奢侈了一把去街边吃了一碗牛肉面，晚上又在客栈住了最便宜的客房。老人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给小孙孙看：“你还记得这几个字吗？”
“记得，爷爷，这是我的名字。”
“乖，你一定要记得，但是别人问起你就还是老说辞，切勿不敢泄露了，知道吗？”
“爷爷你说过好几遍了，我知道了，除非是遇到一位姓沈的穿仙鹤衣服的老爷爷问起，我就说我的名字，然后把爷爷交给我的东西都给他看。”
“好好好，你都记着就好，真是爷爷的好孩子。乖孙啊，从小跟着爷爷你吃苦了，你有没有怨过爷爷？”
“爷爷你别这么说，你对我可好了，衣服先给我穿，好吃的也先给我吃，我从来都没有怨过爷爷。”
“那爷爷就放心啦，来，咱们睡觉吧。”
睡在从小都未曾睡过的温暖被窝中，少年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老人刚开始还很慈爱地表情在下一秒忽而转变了脸色，那是个很复杂的表情，有尚未完全收回的慈爱，有种对待生命的决绝，但更多的却是自责和懊悔。
他慢慢地走下床边，郑重其事地跪了下来，瘦弱的脊背如一张不堪重负张开的弓弦，仿佛稍稍再一用力便要断了。许久，弓弦终于是松弛下来，他无声地对着床上的少年磕了三个头，再抬头时已是泪流满面。
第二日一大早，浑然不觉的少年跟着老人一起踏上了去林州的路。两人刚刚出了城门，就有两个乔装的汉子悄悄的尾随跟了上去。
待二人走到城门外人不太多的树林后，那两个汉子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拿出了长刀直直向着老人劈来：“老人家，要怪就怪你命不好，这世道早死早超生，我先送你一程。放心不会让你孤单的，过几天咱们就送你孙子上路给你做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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