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月华善功碑

这是国教道场成立的第十六天。秋风萧瑟，吹来阵阵凉意，七十二名通过测试的国教弟子，只余下了五十四人，他们聚集在理彰堂外，纷纷抬头看着石阶上的启正青，之前十五天的极限通关，耗尽了这些国教弟子的心力，如今他们面色茫然，不知道接下来要面临的考验是什么。

        ……直到天空中浮现出五十四只玉简，启正青说明那是他们接下来的功课，所有人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以五行分类修行的方式，这也太原始了吧。”万泉属于木字科，抖开标有“木”字的玉简，不由有些茫然。修真界历经千载演变，修真道藏以万数计，不要说四大宗门，即便是像他出身的小门小派，也很少见到以五行分类的功法了。

        其他弟子的脸上也不免写满了失望。

        启正青看懂了他们的表情，轻声笑道：“新道术同样适用五个境界：玄关，玄伎，陶铸，蕴虚，列真。你们之前进入修真界，投身于各个门派，不也是从玄关入道，最为基础的功法练起吗？”

        出身云梦泽的思嘉慕问出了心中疑问。“自进入国教道场以来，我们学习的新道术总纲和五行功法都是‘道法’，那我们该如何学习‘术’呢？”

        昆仑墟道祖秦粟所著的《太清风露经》不止提出了修真的五个境界，还强调修真的法门在于道、法、术、器。道是说求阴阳调合的自然法则、宇宙运行规则，可以说进入玄牝之门即为新道术的入道；法指的是方法、法理，中乘，就是在自然规则的运行中寻找和总结出来的一种方法，五行功法正是陌衍白总结出来的方法，可以通过修炼五行功法感知天地自然，吸纳灵气；术是具体的法决，修真者施展法术，变昼为夜，撒豆成兵，挥剑成河，呼风唤雨等皆由此而来；器顾名思义，就是指的法宝、灵宝一流，修真者可以祭炼灵物为其所用，最终实现“以器载道”的目的。如果修真者想要实现境界的提升，那么道法术器四个方面的修行，缺一不可。

        启正青的笑容更浓了。“全天下除了陌掌尊，只有你们五十四人习得了玄牝之门。万法从自性而生，回归自性万法自然而生。如果将基础法门学得明白，学到明心见性的境界，那么其他术的修行方法也就都明白了。你们出自不同的门派，拥有各异的背景，如何结合自身的学识灵力，将新道术发挥得更好，这就看你们个人的修行了。”

        没有现成的法术？

        ——国教道场不管？国教道场居然不管！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原来身为各自门派的佼佼者，功法术器都是由师门所赐，从玄关期开始走的每一步路都是前人的经验，平稳无虞。而在国教道场的修行方式总是打破他们的认知，不仅要另起炉灶，还得自己喂饱自己。

        白幽明并不意外，他碰了一下蒲玉的胳膊，小声说道。“你瞧，这就是阳谋了，非常明白地告诉他们四大宗门的用心。本门一批最有天赋和悟性的弟子进入国教道场，成则世间出现另一条成仙之路，受益本门乃至整个修真界；败则不过是损失一批精锐弟子罢了。”

        蒲玉也同样小声说道：“我不担心，我知道你会教我的。”

        白幽明表现的很嫌弃。“我担心，我教你教得会吗。”

        两人在人群中都不自觉地望向邵为，他缠着绷带也来到了理彰堂，他淡定自若，和普罗山出身的弟子站在一处说笑，和往常一般。他伪装的本事极为厉害，没有带出任何洪艳罗的行为习惯，没人能发现他的灵魂变了。陈泽生站在他们不远处，眼神总是流露出几分疯癫之意，紧紧咬着嘴唇，保持着清醒。

        被修真者歧视的凡人都用自己的方法留在了国教道场。

        在国教弟子中，楚契更关心自己实力是否可以提升，着急问道：“灵根毁去之前，我等都在玄伎第二重或是第三重。重新修行新道术，还要自己参悟功法，远远不如我们在原来门派修行来的顺利，那什么时候可以恢复到玄伎境界？”

        “五十年？一百年？”

        既然新道术也适用的是五境界，那么寿元就和境界密切相关。玄关入道，寿元一般增至百年，玄伎化身，延至三百年，陶铸煅神，延至九百年，蕴虚脱尘，寿元延至一千八百年，列真圆满，飞升仙界。国教道场弟子们毁去灵根之后，修为消失，寿元重新恢复到凡人水平。他们剩余的寿命是否能支撑到他们回到玄伎境界，这是他们目前面临的最大问题。

        “陌掌尊重新恢复到蕴虚境界，只用了一年。”启正青也向陌衍白问过同样的问题，他记得陌衍白只是疑惑地看着自己。

        众人只得苦笑，陌衍白一年破三境，他们怎么能和不世出的天才相比。但启正青的话语也就是答案，既然有人能做到，那做不到的人拼命去做就是了。

        “请与我来和永殿。”

        启正青交代完功法，领着众人前往和永殿。

        他站在殿前的空地上念出法决，一块玉石碑拔地而起，正反两面都刻有金色小篆字体，在日光中甚是耀眼夺目。他将它称之为“月华善功碑”，众人望去，碑上大面写着“凡欲修道，建功为先”。

        众人走近一看，下边还有一行镌刻的小字：“夫修道者须谢绝万缘，坚持一念。使此心寂寂如死，而后可不死；使此气绵绵不停，而后可长停。然亦非枯坐事也。此在尔辈之自度，仙家安有度人法乎？”

        碑的正面不停跳动着这五十四位国教弟子的姓名和累计的善功数，启正青解释说善功数是国教道场特有的计算和流通单位，可以用来兑换珍贵的道书、宝器和丹药。比如说某位弟子想要打造一把世间罕有的“星天龙润剑”，之前受制于自身或门派的财力无法实现，那么他现在可以先获取善功数，然后向国教道场申请，借助四大宗门和天下教派的实力来实现他的愿望。当然善功数的获得极为不易，弟子们必须完成国教道场发布的任务才可以获得。

        “月华善功碑”正面浮现的任务密密麻麻，吸引众人去看。

        “重登‘人榜’前一百位者，得一百善功。”启飞英在人群中看到这个，瞬间变了脸色。‘天’‘地’‘人’三榜是修真界的大能大德为鼓励小辈特设的名次榜，‘天’‘地’‘人’三榜分别对应的是玄伎第三重，玄伎第二重，玄伎第一重。

        启飞英跟启景晟叫苦道：“不要说全天下，在昆仑墟上，跻身玄伎第一重境界的至少有七百人。而人榜前一百位，只值一百善功？”

        ……

        “参悟法决并贡献国教道场者，得八十善功。”滕令慧出身北海门派，她看着善功的数字，眼神发直。要知道在冷僻的北海门派，所能学到的道藏功法只有几本，所以每本功法都价值千金。她看到在这里参悟功法竟然是个白菜价格，实在令她想吐血。

        思嘉慕望着任务清单，心中计算完成各个任务的难度，脸色越来越差。“陌掌尊是不是太过高估我们了。”月华太清碑上发布的任务个个艰难，全部围绕着道法术器四种法门，简言之，你的修行越深入，能够完成任务的难度就越高，就越能获得你想要的东西。国教道场正是要通过这种循环往复的方式，激励国教弟子不断进步。

        启正青针对任务清单强调道：“在国教道场，只要你有足够的善功数，再稀有的丹药法器也能得到，修行路上绝无阻碍，请诸位弟子心不退转，自得真道。”

        众人转到碑石的背面，碑石背面变化着奖励清单，从法宝、道藏再到丹药，许多东西都是修真界不传之秘，连名字也仅是耳闻，比如有一条赫然写着“灵心延年丹需三百善功”。

        灵心延年丹这东西居然是真的？据说这是修真界的灵丹圣药，服食一颗，可在原有的境界寿元上再增加一甲子的寿命……

        这东西也能换来？三百善功虽然扎眼，但楚契提着的心还是稍微放松了些。

        人群中，谢华语站在最前面，她仔细看了一遍，上面并没有自己所需的东西。她想起来当时上山时那块守着第三道山门的灵石碑，她在手上结了个法印，按在月华善功碑上。

        果然碑上浮现出她想要表达的内容：得昆仑墟陌掌尊单独指点功法，需多少善功？

        围观的众弟子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月华善功碑有自己的计算方式，但显然谢华语的问题超出了计算范围，过了许久，碑上才浮出星星点点的光点，那是她想要知道的答案。

        “不可行之事/不可得之物，或需一万善功……”

        这让财大气粗的千机占掌门千金也不免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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