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最后的结局

四大宗派的大修士们见结果将出，纷纷前往“胜天棋局”，镇国公主好整以暇，慢慢喝着香茶，在彰灵台上安坐，并未和各派大修士同行。她有她的气度，安心等待结果。

        行止大先知面向她，弓下身子，使得她甚是讶异。“行止大先知虽未教授本宫课业，但本宫自小就在天谕监，拿着浑天仪玩耍，最是尊敬先知，更将行止大先知视作老师。大先知开口所求，自然无不应允。”镇国公主非常愿意获取这位圣者大贤的友谊。行止大先知的占卜之准，是世间无人能够企及的。也正因为如此，行止大先知悲悯世人多苦，从不愿开口预知种种命运，所以从未听说他会开口求人。

        “老朽想要求得公主的一个承诺。”行止大先知诚恳地说道。他不能立时说出来承诺是什么，那有关于王乱。一旦王乱逃不出去，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求助镇国公主出面，也要拼命救下自己的弟子。

        “本宫应下了。”镇国公主并不介意大先知要的什么承诺，即便大先知开口求人的事情很难做到，她还是痛快地答应了。“当承诺实现之时，本宫就请大先知占卜一事，等价交换可好。”

        行止大先知当然明白她心中所想要的是什么，但唯独这条存世三百年的谶语是整个天谕殿都不晓得的答案，而所谓的谜底女主昌隆也不过是第一层表象。天极星海上静如死物，所有的先知只能隐约表达出这谶语的三个特点。一是谶语一出，谜底即现；二是已猜不破，无人可为其破，三是一俟猜破，必恍然知其未破。

        行止大先知违心地点了点头。“自然从命。”

        镇国公主大悦。

        行止大先知看向彰灵台的灵镜，那个叫做蒲玉的女子让王乱现了真身，必然有着秘密。但蒲玉除了命运无法计算，她怎么看都只是凡人，一个资质平平的凡人。他在关口前与蒲玉说的那句话，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蒲玉一直在棋局入口处徘徊，并没有找寻到自己的道路。

        突然胜天棋局发生了变化。

        蒲玉的双眼鲜血淋漓，糊住了视线，因恐惧而叫喊。她下坠形成了一条直线，重重地摔了下来，众人见状，纷纷让开，她的身躯正中在“天元星”的位置上。

        胜天棋局的漫天星光瞬间收回，三百年未变的长夜再次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天元星在纵横线中融化了，淌在众人脚下，形成了一面上下映射的圆镜，众人望着脚下，一时看到了长夜和自己的身影，一时又看到了地上无相峰的关隘和溪流。

        “棋局这才算破了？”

        试练者面面相觑，所以他们方才并未通关？

        胜天棋局内部的机关似乎真的全部停止了，只有脚下那面平静光滑的圆镜，嵌在了半空中，一瞬间掠过世间万物的风光。

        “我们已经通过了？”楚契在圆镜中苦涩一笑，其他人都欢呼雀跃起来。楚契因秘药毁掉全身修为，将将满足国教道场的试炼标准。他在普罗山上为人刻薄，心狠手辣，压得众弟子抬不起头来，才换取了七席之位。他修为尽无，连回山都不敢，生怕被人反过来欺辱报复，苦苦哀求玉芒长老才得来的资格，以命相搏，终于还算是在修真者的一员。

        蒲玉摔得五脏俱裂，刚站起身来，感觉腹腔的脏器都搅和在一块了。无法忍受的痛苦，不停地敲打她的身体，死不了根本不是恩赐，更像是惩罚，直到她真正死亡为止。

        她捂住肚子，抖抖索索地站了起来，才察觉所有人看向她的眼神甚是诡异。她打了个激灵，见到白幽明向他挪了过去，小声地向他问了句。“关卡结束了？我过关了吗？”

        她的小脸认真极了，不住地抹着眼角流出的血水。

        “你不疼吗？”白幽明答非所问。

        “不疼。”

        她愣了一下，奇怪地望着众人，这些人的表情没有过关的喜悦，也没有失败的痛苦，只是盯着她甚是古怪。她捂着肚子的双手，更不敢放开了。

        白幽明忍着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靴子。“你从千丈的高空坠落，一点不疼，好得很啊。”

        蒲玉立即捂着肚子，大叫了一声。众人的脸色好一阵精彩，射向她的目光更添惊疑。

        “晚了。”白幽明嫌弃地撇过了头。

        “她是谁？”谢华语认出了她就是自己在幻境里见过的那个女子，但毕竟迷津渡的幻境里放了梦蝶蛊，动过手脚，就算现实中的路人出现也不稀奇。她想起父亲谢隹的慨叹，灵气变化，这世上难分玉石和瓦块了。她厌恶凡人，尤其是不自量力的凡人，她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思嘉慕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她，而楚契的手紧紧攥着自个的衣摆，十几万人中他看不见她，但圆镜中不过百人，他认出来了，这个女子就是当日救了王犀的人！

        四大宗派的大修士们已经登上关隘，随着他们进入圆镜，通关的试练者自然分群，其中有五个人被冷落在旁边，白幽明和蒲玉算在其中，都是凡人。

        这五个凡人中，有个名叫陈泽生的年轻人，向四周瞧瞧，扇着扇子不由自嘲道：“镇国公主去了何处，她要给凡人做主啊，这还没进国教道场呢，进去了还不得被这些修真者欺负死。”

        另一个叫洪艳罗的美貌少妇，三十多岁，捋着头发咯咯笑着。“那是你没本事，他们敢欺负我试试。”她身穿红衣，神色轻佻。

        陈泽生和洪艳罗自然觉得蒲玉古怪，但最使得他们好奇的是五个人中那个浑身瑟瑟发抖的老人来。这个老人跛脚，浑身散发着一股臭味，头发胡子均已斑白，皮肤松弛，脸色蜡黄，如同得了重病一样。

        “按理说，走到最后一关的凡人都是惊艳才绝之辈，但这老头也……算吗？”两个人心中都冒出了同样的疑问。白幽明也对这个老人好奇，在他身上一顿乱摸。这老头身体不好，脾气却很暴躁，躲闪不过，骂了白幽明脑筋有问题。

        蒲玉深深吸了一口气，放开捂着肚子的手，对着长夜露出了一个傻乎乎的笑容。太子长琴大神，她这是过关了？

        她站在那里，又蹦又跳，手舞足蹈。

        陈明生和洪艳罗相视一眼，表情崩裂，站在这里的凡人，惊艳才绝未必，一个比一个奇葩倒是真的。

        “咳……咳……这位姑娘，你可别高兴得太早，你最后那一摔太过凑巧，昆仑墟的陌仙尊认不认你通过了，还不得而知呢。”

        蒲玉一听陌衍白的名字，如同丧家之犬，喜悦之情消失的无影无踪。

        洪艳罗拿出铜镜，对着镜子擦了擦胭脂，也在一旁说道。“听闻昆仑墟考录弟子都会在空中放出天命榜，他们动用了胜天棋局这种千年法宝，阵仗肯定更大。你看主事的陌仙尊和镇国公主还没出现呢，那些淘汰者眼中，巴巴要等着奇迹发生呢。”

        圆镜上的人们无限风光，玉芒长老满心欢喜地瞧着圆镜中自己门派的通关弟子，尤其看到楚契大笑道：“不愧是普罗山七席弟子之一，我将他带来长安道场，果然没有看错人。”

        被胜天棋局摔在地面的试练者们，无不双眼流血，鼻青脸肿，这是因为他们踩不住胜天棋局的纵横线路，从空中坠落，眼睛不仅会被棋局的风刀所伤，身体也会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他们个个垂头丧气，无不艳羡地看着还留在圆镜上的七十三个人。就差了这一点，命运就截然不同了，师兄弟们还站在棋局之中，而他们自己废掉了全部修为，舍弃身家性命，却最终还是止步在了最后一关。有人当场痛哭失声，就算师门另有灵丹灵药补偿，这仙凡之别，自此恐怕再难逾越了。

        但是他们的眼中还有那一点点希冀，也许胜天棋局作为道派先祖留下的宝物，或许仍有余泽留给他们。毕竟他们之中有一两个也没摔得太惨。

        “胜天棋局再神奇，也只是个器件，留在圆镜之中，就是通关了。”玉芒长老捋了捋胡须，和其他大修士说道。

        失败的试炼者们听到大修士们的议论，登时面如死灰。

        “就是昆仑墟有个无聊的规矩，以下仙者自居，喜好禀告天地苍穹，估计胜天棋局在昆仑墟熏陶千年，也是一个德行，要把通关名单写在天上，你们等着瞧，那一会儿就有名单了！”玉芒长老指了指长夜的天空。

        这个时候，长夜的天空开始显示第一个名字，“谢华语”……

        在圆镜内，圆镜外的人群开始骚动了起来，楚契狠毒地望了一眼蒲玉，掏出传音玉牌，低语了一句。

        在圆镜外的玉芒长老眼神一闪。蒲玉呆呆地看着天空，根本没有察觉旁边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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