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被锁
镜头里，漆黑的头发被吹成了括号刘海，还有一些小碎发搭在眉上。两道浓眉向外展开些许，略微狭长的眼弯了弯，浅棕色的瞳孔里盛满了笑意。
这样一张脸搭配上宣传照拍摄要求的白衬衫，就像是那些校园剧的学长走到了面前，干净又青春。
不笑时的宋辞像是逼近寒冬的深秋，而在唐诗笑容下的宋辞则像是告别暮春的初夏。
摄像师对唐诗这个状态非常满意，迅速用镜头将其记录下来。
但他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看到面前的唐诗迅速把笑容一收，板回一张脸。
摄像师：“……”
这属机器人的吗？怎么还一令一动的呢？
唐诗试图以后续的拍摄替宋辞挽回一点高岭之花的形象，但看过笑容的摄影师第一个不答应——
“别板着个脸！咋的？我这镜头它得罪你了？”
“笑一笑啊！咱配合配合，拍几张好照片我也好收工不是？”
“是，你不笑也帅，也能出片。但咱笑起来能更拉亲和度啊！谁愿意看你板着张脸的宣传照啊？这得要几张照片用于宣传，你总不能就指着刚刚那么一张吧？”
最后摄影师劝累了，直接拿出了杀手锏——
“你再不笑我让他们来挠你痒痒了！”
唐诗：“……？！”
她只是想维持个人设，怎么这么难？！
宋辞，对不起，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心里默念完这句后，唐诗立马缴械投降，顺着摄影师的话，怎么甜怎么笑。
反正就是几张照片的事，都已经有一张了，那就不缺剩下几张。人设崩都崩了，干脆就让它崩得更干脆一点好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镜头里，“宋辞”多了各种各样撩人的表情和动作。
唐诗想得很明白，反正最后被放出去的就是几张照片而已，虽然有些不符合宋辞平时的形象，但也不至于像录制一样把人设崩得稀碎。
但她没有注意到旁边一直亮着红灯，录着花絮的摄像机。
唐诗一边维持着营业笑容拍照，一边脑子里胡乱飘飞着思绪。
也不知道宋辞那边现在情况怎么样……
宋辞这边的情况不怎么样，非常不怎么样。
他虽然不像唐诗一样因为时间过了没换就认为不会换了，做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也没有料到居然会在拍摄照片的时候被突然换过来。
听见摄影师那一句“笑得甜一点”时，他的大脑已经开始自主替他回忆起了被主题曲甜软笑容支配的恐惧。
摄影师：“唐诗，看镜头，笑一笑。”
宋辞：“……”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出来混连欠的笑都是要还的。
被迫参加女团这几天要求的笑容恐怕比他大学一个学期露出的笑容都多。
宋辞毫无灵魂地勾了勾嘴角，大有种考前还有几本书没复习已经彻底摆烂，不指望拿个好成绩，就希望不挂科的感觉。
但就像是临时抱佛脚容易翻车，宋辞这个临时上交的缺失灵魂式笑容当即就被批成不合格给打了回来。
摄影师连续找了几个角度都没办法给他拍出一张能放出去的照片，忍不住放下相机吐槽道：“你这笑容是要跟蒙娜丽莎学习吗？非得蕴含多种意味？就不能真诚地开心一点？”
宋辞语塞，虽然在主题曲的时候他简短地掌握了下该怎么进行表情管理，该怎么笑，但那只针对特定场合，特定情况。他到底不是唐诗那种人间甜妹，做不到随时随地给你来个甜到心里去的笑容。
要他笑可以，但要他笑出唐诗那样的效果，就是把刀架到他脖子上他也做不到啊。
这就好比要一个劈惯了柴的大男人拿起绣花针去绣一方帕子，这已经不是他愿不愿意的问题了，这是他压根就办不到的事。
明知道自己不太可能做到，可宋辞还是选择了尝试一下，他先是把刚刚勾起的嘴角放下，脑子里回忆着唐诗平时的笑容。他试着把眉眼弯了弯，嘴角轻轻朝两边扯，揪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摄影师：“……”
原本还只是敷衍，现在重来还大有一种朝着恐怖片里的女鬼看齐的趋势。
分明是在笑，却总给人感觉哪哪都不对劲，非要比喻可能就是那些变态凶手看到猎物时露出的笑容，又不怀好意又阴恻恻的。
摄影师的相机端不起来了，他不想转行成鬼片的摄像师。
有些头疼地挥了挥手，摄影师也放弃挣扎了：“算了，你还是别笑了，板着一张脸算了。”
宋辞那一瞬间就像是刑满释放，终于得到了解脱。所有奇奇怪怪的表情一下子收了回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
摄影师无奈地叹了口气，举起相机准备拍，却突然从镜头里发现没有表情的效果意外的好。
唐诗原本的长相偏幼态，比较甜软，平时笑起来有小小的酒窝，很容易让人生出呵护的感觉。但现在，带着精致妆容的小姑娘板着一张脸，嘴角拉成平直的线，杏眼圆圆地看着镜头，眼神有些淡漠，给人一种上位者的气势压迫。
原本也打算完成任务算了的摄影师感到惊喜，保持着相机的位置没动，只把脑袋探出来些许：“对对对！这个感觉可以！你要不试着稍微把眼睛眯起来一点点，就是给我一个势在必得的感觉！”
宋辞皱了皱眉，思考着这个势在必得的表情该怎么给。
他微微抬起点头，眼睛按照摄影师的说法稍稍眯起了些，自上而下直视着镜头，不带一丝表情。
摄影师连按几下快门，将这几个镜头迅速记录下来。
在发现这一点后，摄影师也不再强求宋辞笑了，非常干脆地转换路线，让他走起了酷拽的风格。
就这样，在巧合下，两个人的宣传照与本人的风格跑了偏，怎么相反怎么来。
……
在拍摄结束大家都准备走的时候，宋辞摸了摸，发现衣服口袋里没有原本应该装着的宿舍房门钥匙。
之前为了避免出现唐诗乱放钥匙，宋辞找不到钥匙没法回宿舍的情况，他们商定好了，都统一把钥匙放在训练服的外套口袋里。
现在没能找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钥匙丢了，只能折身回去找。
在摄影棚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宋辞猜想应该是唐诗之前在换衣服的时候落在了临时更衣间里。
于是他一个人默不吭声地钻进没人的换衣间。
这个临时更衣室原本是用来挂演出时所要用的服装道具，各种各样的东西都堆在了里头，寻找的难度比较大。但为了那一小个钥匙，他也只能展开地毯式搜索。
没有手机，没有手表，宋辞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有些闷热的环境给他蒸出了一头的汗，却始终没有找到自己寻觅的东西。
宋辞叹了口气，他好像只能去找工作人员再要一个房间的钥匙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往外走，然后就对上了已经落了锁的摄影棚大门。
宋辞：“……”
也许是这画面过于眼熟，宋辞看着打不开的门，第一反应居然是笑。
大二那年，他也是这么站在被锁的门前，看着某个小姑娘急得跳脚。
……
“【菜鸟驿站】您有1个包裹到农大a区菜鸟驿站，凭49-6-7011在19：00前取，询13765895713。”
手机震动了一下，宋辞解开锁屏，看到了菜鸟的短信。
“我去拿快递，你们有快递需要帮忙带吗？”
宋辞把手机放好在口袋里，在准备出门前问了一句。
“你现在去啊？现在都六点五十了，菜鸟七点就关门，来得及吗？”
抬腕看了眼手表，宋辞点了点头：“菜鸟离宿舍不是很远，走过去只需要三分钟，应该可以。总不至于被锁在里面。”
“那你去吧，我快递显示派送，但估计明天才能拿到了，最近也没听他们俩说买啥东西了，应该也没有快递，你去拿自己的就行了。”
时间上比较赶，宋辞也就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奔着菜鸟驿站去了。
等宋辞从快递架下排找到自己的东西站起身，刚准备走，旁边就有一道人影往里冲。
他被撞得踉跄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站稳就发现不对。
低头一看，一个衣服拉链死死地挂住了自己的外套下摆。
再一转头，看到大一期末把自己作业吃了的小姑娘。
宋辞：“……”
唐诗：“……”
两个人同时停在原地，脑子里闪过同一个念头——
怎么又是她？/怎么又是他？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一种神奇的预感，宋辞在对上唐诗那张无辜的脸时，就觉得自己可能又要倒霉了。
他轻咳了一声，错开目光，低下头准备伸手把两人勾在一起的衣服给解开。
没想到某人动作更快一步，一双手已经在衣服上弄啊弄的了。
但显然，唐诗并不适合这种需要耐心的细活——
两分钟后，原本很容易就能解开的东西缠得更紧了。
唐诗抬起头，一双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宋辞，还伸手把结在一起的衣摆往上提了提，试图给他看。
宋辞：“……”
他的预感什么时候这么灵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开始解起了被某个小姑娘揪出来的死结。
等好不容易把结解开，两人清楚地听到了锁撞在门上的声音——
他们……被锁在菜鸟驿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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