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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暴发户


冯斌嘴里提到的“一棵真正的摇钱树”,很快方婉便见识了这个人。

        一天快下班时,冯斌把方婉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里还坐着一个男人,看样子比冯斌的年龄还大些,应该接近50岁了,这个男人浓眉大眼,胖圆脸,长得很富态。方婉进去,冯斌向她介绍:“这位是恒东集团的韩亚东韩总。”那个男人站起身,伸出手表示要跟方婉握手,方婉看到那人挺出的大肚子,勉强伸手与他握了手。

        听冯斌介绍说,这个韩亚东是他山西老家的朋友,早年在一家国有煤矿任矿长,前几年看准商机,辞职后向银行贷款买下了一个煤矿,此后煤价一路飙升,他的资产迅速膨胀,几乎是一夜暴富,成为了当地有名的企业家。现在,又成立了恒东集团,四处投资,资产的雪球越滚越大。韩亚东到这里来是进军滨海市的房地产市场,想请高远公司为他打造一个广告,迅速进入大众的眼球,在房地产这一行再捞一票。

        冯斌又指出,这个广告打算交给老秦和方婉一起来做,聘请桑安安拍摄。听到这话,方婉才想起来,那天在大酒店撞破冯斌跟桑安安亲热动作时,坐在冯斌左手边的男人就是这个韩亚东,那天估计是在为桑安安引荐这个人。

        那个韩亚东胖圆脸上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方婉,不停地询问她年龄、喜好、工作时间等问题。方婉想起两年前第一次见到裴劲松时,也是在这间办公室,坐在这个沙发上。裴劲松穿着很有品味,言行举止很有成熟男人的魅力,但对方婉一直是彬彬有礼,像长辈对晚辈的关心,让她没有一点压力。现在这个韩亚东说是一个民营企业家,更像个暴发户,大腹便便,说着带有浓厚家乡口音的普通话,坐姿也很难看,两眼还贼溜溜地一直盯着她。

        冯斌吩咐小顾在附近的酒店订了晚餐宴请韩亚东,叫上老秦、方婉作陪,下班后五个人一同前往。这时是春节后刚刚开春,气温还较低,方婉照旧穿着白色呢大衣,里面是水粉蓝的毛衣背心裙,在酒店室内空调升温时,脱下素白的呢大衣,露出淡雅的背心裙,更凸显了温柔文静的淑女气质。

        方婉已工作了一段时间,对这种陪客户吃饭也不像当初那样胆小怯懦,经过几次喝酒的锻炼,她发现自己酒量还行,每次喝得过量后觉得头晕脑胀,但过了半小时后就慢慢清醒,好像身体本身有解酒能力。

        冯斌端起酒杯要求大家一起向韩亚东敬酒,小顾负责开车,实际就只有老秦和方婉两个人与他一起敬酒。见方婉爽快地喝下去,韩亚东惊喜地说道:“真没看出来,方小姐这么温柔的模样,喝酒还相当厉害。”

        方婉急忙客气道:“韩总过奖了,我一向不能喝酒的,前几次跟冯总一起喝酒都喝醉了。”

        “哪里啊,”冯斌接过话说道,“小方平时温文尔雅,酒量有多少还真没看出来,只怕比我们的酒量都大,节前我们公司的年会,我就发现小方很能喝。”

        听冯斌这话,方婉想起节前年会那次,自己喝多了去唱歌时还表现得有些疯,惭愧地脸微红。

        韩亚东见方婉红了脸,比平时的白皙更增添了几分妩媚,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坐在他面前的是一盘水果,新鲜娇嫩,诱得他垂涎三尺,想一口吞下,尝尝水灵灵的滋味。

        冯斌也一直在留意韩亚东盯着方婉的表情,他看出了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热切,暗自得意,又叫老秦和方婉分别向韩亚东敬酒,说是要表示对客户的热情。接着,又是韩亚东反过来向冯斌、老秦、方婉敬酒,表示对热情招待的谢意。就这样,敬过来敬过去,四个人都喝了不少酒。

        韩亚东有些醉意,笑眯眯地对方婉说道:“我就喜欢方小姐这样温柔文静的姑娘,像那天那位性感女神,是冯总的菜,不是我韩亚东的菜。”后面两句是对冯斌说的。

        冯斌也似笑非笑地回应说:“美女各有不同嘛,桑安安是高贵的大家闺秀型,我们方婉是清纯的小家碧玉型,各有千秋,就看什么样的男人对什么胃口了。”

        方婉也有些醉意,听他们说得离题,想到那天桑安安对自己说的话“他对你不过是同情而已,你早该有自知之明,不要再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来博取他的同情了。”不禁端起酒杯对冯斌说道:“冯总,您对桑安安真是用心良苦,还专门设宴替她引荐韩总,当初是我把她推荐给您的,现在我喝下这杯苦酒,算是对自己的惩罚。”说完又一饮而尽。

        方婉说的话清醒的人肯定听不明白,但在座的几个人都有了醉意,也不管她在说什么,只要肯喝酒就好。见方婉自己喝了一杯,两个老总高兴地鼓掌,直夸巾帼不让须眉。

        不知从何时起,方婉心里觉得难受时,就特别想喝醉来麻痹自己。此时此刻,在冯斌和常亚东的吹捧加施压下,她又一杯一杯地喝下去,希望像前几次一样,第二天醒来就把什么烦恼都忘了。可是,这个单纯的女孩不知道,今天喝醉酒,对她来说是多么的危险。

        老秦不知何时借出门打电话已经偷偷溜了,冯斌见方婉喝醉了,就叫小顾送自己回去,让韩亚东负责送方婉。上次跟裴劲松喝酒时,也是这样安排的,小顾和方婉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冯斌临走时对韩亚东使了个眼色,韩亚东会意地笑了。

        方婉感到头很晕,似乎站起身都困难,但她还是客气地向韩亚东说道:“韩总,让您见笑了,我自己可以打车回去,不用麻烦您了。”

        哪知韩亚东走到她身边,一把抱起她,胖圆脸靠近方婉那张清秀的脸,嘴贴着方婉的耳朵,说道:“不麻烦,今晚能照顾你,是我的荣幸。”说着,将方婉架在自己的肩上,右手死死抱着她的纤腰,出了雅间,直接向酒店客房的电梯走去。

        方婉虽然头晕,但心里是清楚的,突然被韩亚东这么一抱,立刻明白了十之八九,使劲全身力气地挣扎起来,嘴里叫着:“干什么啊……”

        韩亚东哪肯放手,他此行来找冯斌除了广告的事,还有就是让冯斌给他物色一个年轻漂亮气质又好的女孩,他现在有的是钱,离婚多年,各种女人都接触过,但他还是想找一个年轻时梦想中的那种女孩。那天见到桑安安时有些心动,但还是不符合他梦中**的形象。今天一见方婉,清秀的脸蛋,乌黑的直发,说话时带着柔柔弱弱的气质,他立刻找到了感觉,他喜欢的就是方婉这种温柔文静的清纯女孩。

        电梯到了13楼,他把方婉抱进预先订好的房间,往大床上一放,转身去关上房间的门,然后,迫不及待地脱下外套,扑上去……方婉一个翻身,躲开他那粗壮的身体,酒后无力,翻了一个滚儿,从大床的一侧滚到了地上……

        “你要干什么!救命啊!救命啊!”

        韩亚东赶紧从床上起身,走到另一边去,哪管方婉的呼喊和反抗,直扑上去抱住她,抓扯她的背心裙……

        方婉感到浑身像掉进了沼泽地一样地恶心又恐怖,眼泪哗啦啦流下来,好在酒劲儿正在缓缓消散,她使出浑身力气,张牙舞爪地跟韩亚东厮打起来。显然,她娇弱的身躯不可能是这个肥胖男人的对手,在慌乱中,她抓起一个凳子反击,韩亚东在跟他抢夺过程中,一个甩手,“哐镗”一声将固定在墙上的穿衣镜砸烂,碎玻璃掉了一地。

        方婉被吓愣了,韩亚东又向她扑过来,她迅速地抓起一块碎玻璃指向他,叫道:“你……你别过来……”

        韩亚东想伸手抢她手中的碎玻璃,她知道自己抵不过他,绝望地将碎玻璃转向她自己,转向她自己的脖子……

        这是一个年轻女孩在绝境中悲壮的选择,她宁可自杀,也不会就范……

        “你……你要干什么……把玻璃放下……”这下轮到韩亚东急了。刚才在冯斌的有意安排和酒精的作用下有些忘乎所以,现在他清醒过来,见方婉痛苦挣扎的表情,急忙向她表白:“方小姐,你不要激动,冷静,冷静……其实我是非常喜欢你,刚才是我不对,你先把玻璃放下……”

        方婉双眼死死瞪着他,脸上的泪痕湿湿的一片。

        韩亚东并不缺女人,他现在有身份有地位有财富,只要略微示意,就会有大把的女人争相想成为他的人,那些女人都是主动迎合他,哪里需要他费劲地强取。今天面对这个让他心动的女孩,为什么要通过强暴的手段来得到呢?眼下被安一个**的罪名,或是闹出人命,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以他今天的身份地位,用不着去以身犯险。

        韩亚东看着方婉,讨好地说道:“方小姐,你不要生气,我是真心喜欢你,我有足够的资本让你过上衣食无忧的豪门生活,你如果愿意,明天我就去给你买一套大房子,名字写你的。”他想,这些话对很多女人都有**力,抛出这些话肯定会起作用。

        “我不要!”方婉浑身颤抖,瑟瑟得挤出一句话。

        韩亚东见她吓得魂飞魄散的神情,往后退了一点,说道:“好好,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考虑,你一旦答应跟我,我就把房子车子给你买好,还给你家里人一笔大数目,保证你这辈子都不用为钱发愁。像这样的条件可是很多女人都梦想得到的,但我只看上了你,只给你这样的机会。”

        方婉觉得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就算拿天文数字的钱给她,她也不会跟一个没有感觉的老男人而且是个暴发户在一起,她以前就特讨厌暴发户。可现在这种情形,她却不敢表现出这种骨气,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怎么敢再挑起他的暴力袭击呢?略微冷静下来,她知道如今之计,只有先稳住他,逃离魔掌再说。

        想到这儿,方婉怯怯地说道:“让我先回去……考虑考虑……”

        韩亚东听她这样说,就不是没有可能,心下高兴,脸上露出笑容,说道:“没问题呀,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用强的人,要不是你们冯总给我这样安排,我怎么会……我想看到你笑着跟我好。”说话时放慢了语速,加重了语气,一张胖圆脸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方婉懵了,冯总安排的?怎么会?但她来不及细想,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快脱身。她背靠着墙,慢慢往门边移去,颤抖的声音说着:“我先走了。”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韩亚东靠过去殷勤地说道,却把方婉吓得一秒钟都不敢停留,指着他说“别过来”,打开门赶紧往外跑。

        她狂奔出酒店,在夜色阑珊的大街上,浑身颤抖,扔掉手里的碎玻璃,手掌里流出殷红的鲜血,她的眼泪像洪水般泻出来,止不住地流……

        初春时节,春寒料峭,丝丝冷风袭来,无情地刮得她生疼。世界到了末日,一定就是这种感觉,好想大声痛哭,哭自己的软弱,哭世间的险恶,哭无依无靠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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