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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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走到公司大楼下面的广场，看见这里已经是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有几辆贴着“抗震救灾”横幅的越野车停靠中央，陆续有人下车搬运东西，清理垃圾物品。在一辆吉普车旁边，站着一群人也在忙碌地清理着救灾物资剩下的包装袋等垃圾，裴若婉和肖博文似乎看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一个中等个子的平头男子，一个身材娇小扎着马尾的女子，一个瘦高个棕色卷发女子，分别是马晖、方蓓蓓、颜芷欣。

        颜芷欣站在旁边看热闹，一眼瞥见跟方倚豪父母一起走过来的裴若婉和肖博文，眼睛里立刻放着光。直到俩人走到她的面前，她也没有出声打招呼的意思，只是目不转睛盯着俩人。

        “芷欣，好久不见。”裴若婉主动打招呼。

        肖博文站在裴若婉身边，颜芷欣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回忆起三年前，听说肖博文跟随裴若婉去了美国，她感到既惊奇又失望，同时也感叹肖博文对自己始终没有感觉，感情不可强求，也只是无可奈何，三年后，这俩人一同出现在面前，还是令她心里不舒服。

        “一去就是三年，早把这些老朋友忘了吧？怎么又突然回来了？”颜芷欣酸酸地说着。

        “发生了大地震，我们在美国呆不住了，急着回来看看大家有没有事，大家都没事就好。”裴若婉回答道。

        “托你的福，我们都没事，现在大家都到江阳城来，在你哥哥手下做事，一切都很好。只是不知道，你跟这位肖大博士在美国一起呆了三年，现在是一对了吧？恭喜肖大博士终于得偿所愿。”颜芷欣的话越来越酸。

        肖博文面对颜芷欣时，总是像被抓了把柄似的，被冷嘲热讽一番也无话反驳，只能默默地等着尴尬的感觉过去。裴若婉最了解颜芷欣的心态，知道她吃了几年的醋，说两句话发泄一下也不算过分。裴若婉走过去，突然伸开手臂拥抱颜芷欣，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颜芷欣瞪大眼睛回头看着裴若婉，看到裴若婉淡然的微笑，心里一软，也伸手抱住对方的后背。两个知心闺蜜冰释前嫌，深情地拥抱对方。

        “蓓蓓——”裴若婉跟颜芷欣分开，又转向一旁的方蓓蓓。

        方蓓蓓两眼无神，傻愣愣地看着裴若婉，好像不认识她。

        裴若婉惊讶地回头看着颜芷欣，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颜芷欣凑在她耳边悄悄说道：“你妹妹得了抑郁症，今年好了很多，但她对有些反感的人和事就是排斥，只听那个马哥，马哥对她倒是真的很好。”

        裴若婉怜爱地揽着方蓓蓓的肩膀，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她，嘴里说道：“蓓蓓，姐姐回来了，你不认识姐姐了吗？”

        方蓓蓓的眼睛还是毫无神采，两眼虽然看着前方，却没有把前方的影像反映到她的大脑里，看起来一副呆滞的样子。

        “蓓蓓……”连叫了几声都没反应，裴若婉感到有些心痛，一直注视着方蓓蓓。

        马晖走过来，裴若婉松开手，马晖轻轻拍了拍方蓓蓓的肩膀，对她说道：“蓓蓓，感觉怎么样？不舒服就回去休息。”

        方蓓蓓竟然立马就回应，摇了摇头。马晖跟大家示意了一下，伸手揽着方蓓蓓的肩膀往公司大楼里走，边走边对方蓓蓓说：“我们上去休息一下。”方蓓蓓十分顺从地跟着马晖走了。

        裴若婉和肖博文看得目瞪口呆，颜芷欣朝二人耸了耸肩，意思是，现在方蓓蓓跟马晖之间就是这样的情况。

        等马晖带着方蓓蓓走了，颜芷欣又低声对裴若婉说道：“这位马哥去年离了婚，听说是因为他对蓓蓓特别关心，他老婆吃醋了，跟他经常吵架，后来又在外面有了人，两个人就离婚了。现在孩子跟着他，他又要照顾孩子，又要照顾蓓蓓，还真是个好男人。”

        原来是这样，方蓓蓓遭受了一般女孩子难以承受的痛苦遭遇，精神上难免出现问题，有马晖这样一个中年男人全心全意对她好，也算是忧伤过后得幸福。这应该就是铃兰花的花语所暗示的——忧伤的幸福。

        “爸爸——，爸爸——”一直跟爷爷奶奶站在一起东张西望的桑朵儿突然兴奋地大声叫起来。

        裴若婉、肖博文、颜芷欣的目光跟着桑朵儿的声音朝向过去，看见吉普车后备箱后面刚才一直在忙着翻找东西的一个人走到了前面，桑朵儿兴高采烈地奔过去，一下扑进那人的怀里。

        那人高大健硕的身材，穿着米白色修身t恤和灰蓝色牛仔裤，手臂粗壮的肌肉被t恤短袖绷得紧紧的，显得强壮有力，脸上戴着一副超酷的墨镜，整张脸在墨镜后面呈现出一种无法掩饰的冷酷感。桑朵儿扑过去，他就单手将桑朵儿抱起来，另一只手提着一个大包裹，向一行人迎面走过来。

        尽管外形和气质都发生了变化，但裴若婉一眼就看清了他是谁，就是那个使她被爱与恼、牵挂与伤感集于一身的人——方倚豪。

        三十岁的方倚豪不再是那个青春阳光的大男孩，而是被现实的无情和打击锻造为一个刚强有力、冷酷沉稳的硬汉，一手抱着六岁的女孩，一手提着沉重的包裹，冷眼扫视着四周环境。

        方倚豪的父母欢喜地靠过去，母亲周玉兰急忙伸手要将桑朵儿抱下来，说道：“朵儿乖，爸爸累了，别缠着爸爸，快下来。”

        “不，我不要奶奶，就要爸爸抱。”桑朵儿任性地甩了甩肩。

        “哎呀，你这孩子，又不听话，都这么大了，还总缠着爸爸要抱。”周玉兰着急地说着，坚持要将孩子抱下来。

        “我就不，就不。”桑朵儿根本不听奶奶的话，在爸爸方倚豪怀里任意撒娇。

        方倚豪对母亲示意了一下，意思是不要着急，由自己来出面管教孩子。周玉兰缩回了手。

        “朵儿，”方倚豪侧脸对着桑朵儿说道，“爸爸说过什么，必须听爷爷奶奶的话，不准任性耍脾气，刚才奶奶好心哄你，你怎么能这种态度呢？好啦，爸爸抱一下就可以了，大孩子不能整天要爸爸抱。听明白没有？”

        方倚豪对孩子说话的语气，严厉中带着慈爱，柔情中透着威严，桑朵儿立刻软下来，微低着头，说道：“明白了。”然后顺从地从方倚豪身上下来，乖乖跟在奶奶的身旁。

        方倚豪对父母说，先带孩子回去，自己到公司放好东西，处理好一些事就回家。方建国和周玉兰朝儿子点点头，带着孩子桑朵儿先回家。

        “爸爸，姑姑回来了，还有叔叔，他们等你呢。”桑朵儿跟着爷爷奶奶边走边回头跟爸爸说话，同时指着裴若婉和肖博文。

        方倚豪对桑朵儿点了点头，示意她跟着爷爷奶奶先回去。

        接下来，他才朝着裴若婉和肖博文的方向走过去，停在俩人面前，伸手摘下墨镜，冷冷的眼光看着俩人。其实他早就瞄到了俩人的存在，内心虽然有些激动，但外表依然沉稳不变。

        裴若婉感觉到了他眼光里的冷漠，她的心情很复杂，眼睛有些湿润，强烈控制着自己不要落泪。

        肖博文对方倚豪这种眼光很不适应，感觉自己像做错了什么事，无颜面对，眼眉自然低垂，避开方倚豪的眼光。

        “回来了？”方倚豪简短的一句问话打破了这种尴尬的静默。

        裴若婉心里在颤抖，说不出话来。

        肖博文感觉没有人应答，抬起眼睛看着方倚豪，自然而然地回答了一句：“是啊，你在忙……”

        方倚豪上下打量着裴若婉和肖博文，冷冷的表情没有改善，继续说道：“欢迎回来，我回公司处理好一些事，晚上请你们吃饭。”说完自顾自朝着公司大楼的方向走过去，渐渐消失在裴若婉和肖博文的视线里。他说话的语气带着无比的冷度，即使说着“欢迎”二字，也丝毫没有一点热情，说完话便毫不犹豫地离开，完全没有对三年不见的裴若婉和肖博文存着一丝的留恋。

        裴若婉感觉到方倚豪对她的冷漠和无视，仿佛俩人已成为了互不相识的陌生人，她的心里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好凉好凉……

        颜芷欣看着方倚豪远去的背影，感慨地对裴若婉说道：“你这个哥哥，现在已变成了冷酷的方总，对谁都没有热度，只对那个朵儿还挺有爱心的，对其他人呀，都是一副冷酷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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