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朵纸玫瑰
“他是一个可怜的孩子。”钟斐说道，“也不知道家里人是不是着急地在到处找他。”
林渊看不下去两个女生围着陆晨光团团转，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子，问陆晨光道：“你原来那身衣服，也不是便宜货。你到底怎么从家里出来的？”
陆晨光放下喝牛肉羹的勺子，瘪瘪嘴：“我自己从家里跑出来的。”
钟斐转过身子，严肃地看向陆晨光：“你一个小孩子，应该在家里好好呆着，现在大人晚上还不敢独自一个人到处逛，一个小孩子，胆子也太大了。”
陆晨光瘦弱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可是我知道来找你，你会管我的。”
林渊和钟斐面面相觑。
“我是会管你几天，可是我不能一直管你啊。”钟斐给他细数他的责任，“你还要读书，还要学习。不能一直在外面流浪，你迟早是要回家里去的。”
“我知道，”陆晨光低下头小声嘟囔，“可是家里没有人关心我，大家都在看新出生的弟弟，没有人问我好不好。”
“那你知道回家的路吗？”钟斐轻轻问道。
陆晨光无奈地点点头，说了一个地址。他的家在城东的某处，离她家还算近。
钟斐暗暗记下这个地址，不容陆晨光反驳地说道：“一会我送你回去，和你的家长好好聊一聊。”
陆晨光立马反驳道：“我还不想回家。”
林杳担忧地说道：“现在晚上都已经开始降温了。你这样不回家，每天睡在哪里？”
“我……”陆晨光像茶壶里倒饺子一样吞吞吐吐，“我晚上就睡在肯德基。反正也不会有人赶我。”
林杳看了看钟斐，又提问道：“那你每天在哪里喝水吃东西？”
“在快餐店帮忙倒垃圾，她们把卖剩的东西给我吃。”
前一阵子，另一条街修路，垃圾车进不来，许多商户都要绕远路，推着垃圾箱走到马路另一头倒垃圾，倒是让这个孩子捡了个方便。
“那你一会不回家想去哪里？”林渊挑眉，这个小孩对钟斐亲近非常，一会也未尝不会提出要跟着钟斐。
果不其然，陆晨光软软开口：“一会我想跟着钟斐姐姐。”
“不行。”林渊拒绝得比钟斐还快，“钟斐姐姐结婚了，她不嫌弃你，她老公一定嫌弃你，你前脚跟着她回家，后脚就被她老公踹出门。”
“.…..”钟斐默默在心里给林渊竖起大拇指，方译那个人忽冷忽热，说不定真会把他不留情面地扔出门去。
而且这个小孩说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她如果冒冒失失地带陆晨光回家，万一这个小孩和坏人勾结在一起，她一觉醒来，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可以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你可以跟我回去”。林渊思索半天，林家所在的住宅区安保工作一直做得很好，带一个小孩过去住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我就想跟着钟斐姐姐。”陆晨光眨着大大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观察钟斐的表情，生怕说出一句她不爱听的话。
林渊彻底没了主意，不想跟着他，还不想让人报警。都流落街头了，谱还摆的挺大。
就在这时，方译给钟斐来了电话。钟斐第一次在外面待到这么晚还没有回家，方译本来以为她八点就回来了，等着钟斐给他做碗阳春面，也省的他自己开火做吃的。
最近在家里呆久了，肠胃习惯了钟斐的投喂，他连续一周都没有在外应酬喝酒了。
“喂？”钟斐看到自己手机的指示灯活跃地闪烁，手指轻轻一划，接通了电话。
方译低沉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一股淡淡的怨气：“你怎么还不回来，我好饿。”
钟斐疑惑不解，远食解不了近饿，他饿了，应该找东西吃，给她打电话做什么：“冰箱里应该还有我昨天晚上煮的排骨，要不你热一热，下点面条吃？”
“你回来下面条给我吃吧，我想吃你做的。”方译放软语气，仿佛像是在冲她撒娇。
钟斐一颗心怦怦狂跳，又不好意思拒绝，只说自己现在在外面有事，还得晚点再回去。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比回家还重要。”方译听到钟斐居然拒绝自己，说出的话也带上了几分埋怨，“女孩子这么晚在外面呆久了不好。快回来。”
钟斐啼笑皆非，实话实说道：“我坐着朋友的车子，还没有聚餐结束，怎么可能现在回去，一会还要麻烦人家送我呢。”
“不用麻烦了，让我现在去接你。林杳晚上也要早点回家，绕远路过来送你，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自己家。你把地址共享给我，我现在就去接你。”
“哎……”钟斐想倾盘托出自己深夜未归的原因，只听电话那端方译早就急急忙忙地挂断了电话。
林渊虽然和她之间夹了一个陆晨光，但是刚才在钟斐打电话的时候却默不作声，竖起耳朵听电话那头的动静，一张本来喜笑颜开的脸渐渐低沉下去。
“一会可能方译要过来接我回去。”钟斐满怀歉意地冲林杳解释。
林杳一脸八卦地挑眉，开起了钟斐的玩笑：“看起来最近小两口蜜里调油，关系好的不行啊。”
钟斐伸手打她：“有小孩子在，你胡说些什么。”
林杳把手挡在自己的嘴巴前：“是我错了，不该胡说八道，该打该打。”
二十分钟过去了，钟表刚刚走到十点的时候，方译的车子稳稳地停在饭店门口。
看到饭店门口的钟斐甜甜地冲他招手，方译把车子熄了火，迈出车厢，长腿几步走到钟斐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现在晚上凉风都起来了，你在大堂里等我就可以，不必走出来。”
钟斐笑意渐深：“总想着早点在这里等你，就可以早点见到你。”
方译嘴角噙着笑，无奈地摇摇头：“真是拿你没办法。你愿意等就等吧。”
“方译。”钟斐在前面领着他往前走，思来想去还是提前把陆晨光的事情告诉他，让他有个心理准备比较好。
“嗯？怎么了？”方译一边走路，一边低头扫了一眼手机里的天气预报。感受到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他也适时地抬起了脑袋。
“不知道怎么和你说。”钟斐手足无措地摸着自己外套的下摆，磕磕绊绊把今天晚上的事情跟方译讲了一遍。
“我今天捡了一个小孩……”
“他说他想跟着我回家……”
刚开始方译的脸色还好，越往后讲，他的脸上越凝重。等到钟斐把事情所有的一五一十地道来，方译的脸黑的像暴雨前的乌云，一把能拧出水来。
他伸出指头，轻轻点了点钟斐的头：“你这里面装的是脑子，不是水。没听过那句话吗？有困难，找警察。你不给警察打电话，为什么要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愚蠢！”
钟斐快要被他骂哭，酸酸涩涩的感觉从嗓子一下子流到心底：“可是，我是看他可怜，才自己做主的。不过，我还没有答应他。”钟斐想说自己没有方译想的那么蠢，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好在你还没答应他，不然我真想敲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构造。”
方译怒气未消，阴沉着脸跟在钟斐身后，直到进门前一刻，才有所收敛。
“方译，你来了。”林杳见到钟斐身后的方译，扬起手臂给他打招呼。
方译点点头，以示回礼。眼睛不动声色地瞥了一下陆晨光，越过他看向他旁边的林渊：“这位是？”
自从他们两人目光相遇，他就能感受到来自林渊的打量，他不明白为什么林渊望过来的眼神隐隐带着敌意。
“他啊，”钟斐让林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自己贴着林杳左边坐下，又拍拍自己左侧的位置示意方译落座，“他是林杳的弟弟，林渊。”
“林渊？”方译默念了一下他的名字，嘴角牵起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这样。”林渊听闻方译对钟斐态度冷淡，猜想他还不知道陆晨光的事情，不然他不会像看起来这么平平淡淡。
“这个小孩是？”方译像是才发现林杳林渊中间夹着一个白白瘦瘦的小男生。他左手撑着太阳穴，歪着脑袋看过去。眼尾轻轻翘起，勾起一丝玩味的笑：“钟斐，这是你和我说的，那个你捡来的男孩吗？”
钟斐咽咽口水，缩了一下脖子，试探性地说道：“是的。”
“那么你们准备怎么安排他呢？”方译挑眉，黝黑的眼眸盯住陆晨光的脸探究地看。
“我们准备把他安排到我那里去。”林渊轻轻摸摸陆晨光的头，“他毕竟是个男孩，跟着我比较方便。”
方译不理睬林渊的话，转头看向陆晨光：“你觉得这么安排可以吗？”
“可是，我更想跟着钟斐姐姐。”陆晨光前倾着身子，飞快看了一眼林杳左边的钟斐，快速地把头低下。
“那好，你今天晚上跟着我们回家。”
不仅仅钟斐一人吃惊，其他人也都惊叹地张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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