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船上
午后，格雷舒服地靠在船边，回味着中午吃的各式贝类和海鱼，以及那个带着咸味的某种植物的根茎。
一想到网里捞上来的那大堆海鲜，格雷有些失笑，也许他们去做渔夫比较好。
船沿着迷雾边缓缓行了整个下午，天快黑了。
很快，橙色的弯月出现。
格雷抬头，有些疑惑，似乎跟昨晚的月亮不大一样。
昨晚的月亮红得像要滴血，在船舱里照着尸体捏脸时，格雷察觉到当时周围像是蒙了一层绯红的薄纱。
“格雷，回去你准备做什么？”
身后的青年开口。
格雷没扭头，耸耸肩，“不知道，应该和以前一样吧。”
在与青年的交谈中，格雷发现前身与他关系不错，甚至都生活在一起，这点格雷是颇不理解的。直到了解到他和‘瘦鼠’都是孤儿，格雷有些欣喜，本来刚才他还在考虑到其他地方要不要换个身份，但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没有亲人这点给了他很大的发挥空间。
当海上气温降低时，两人结束谈话。
——
格雷睡在吊床上，身上的臭味夹杂着鱼腥让他的鼻子颇不适应。
“18岁，生活在一个混乱的港口，父母死在海上，从小在一家孤儿院长大，后来孤儿院破产，为了生计，接各种活计，这次来到海上也是船长许诺每人50银币。没其他亲戚，没几个好友，性格阴郁，社交范围窄。”
有那么一刻，格雷觉得这个完美的替代对象就像被人安排过来一样，不过想到普利港像‘瘦鼠’这样的人遍地都是，也便微松了一口气。
“上辈子家人们老说我有被害妄想症，现在看来还真没说错，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活下去，然后——再让我看看这是个什么世界吧！”
格雷是个接受能力很强的人，很快便接受了这里大概率不是蓝星，以及他貌似并非人类的事。
念及此，格雷伸出手臂，谨慎望了望四周，随后手臂分离开，几条略显透明的触手出现，上面摆动的黑线让他觉得这玩意格外丑。
嗯，很不符合他的审美。
细细感受身体的变化，格雷有种他正一点点变得强壮的感觉，很可惜这里并不适合验证这个猜想，不过等他到普利港，他发誓一定要好好研究研究自己。
变回手臂，闭眼。
格雷突然发现来到这里他好像还没好好睡一觉，第一个夜晚还在‘欣赏’尸体的时光里浪费了。
“呼——”
渐渐，月亮隐入云层，船慢慢走在一阵阵的浪波里，周围安静下来，格雷的意识开始模糊——
再次睁眼，格雷发觉自己正站在一只巨大的章鱼面前，那只章鱼正疯狂地甩动触手，身上的恶意与混乱毫不掩饰。
“我去，船沉了？”
格雷向后一个趔趄，快速观察四周，一个白茫茫的空间，除了他和那只章鱼，一旁还有一团静静悬浮的诡异黑团。
黑团的样子让格雷想到迷雾里那两只，只是没那么庞大。
格雷尝试找出路，但四周的诡异让他感觉这里应该不是在现实里。
格雷绕着章鱼走了一圈，发觉它并不能伤到自己时，又大胆向前几步。
伸出左手抓向触手，意外的是手穿过了章鱼。
观察——
“现在的我是以人形出现的，呈现的是上辈子的我，而这只章鱼——”
格雷顿住，收回看向自己手臂的目光，嘴角上扬。
“看来研究计划现在就能实现。”
一会，格雷失望的起身。
“这应该是我肉体的具相，可惜，我并不能控制它。”
“那如果我是这具身体的魂，大章鱼是肉体，那么，你呢？”
格雷扭头望向那团像电波抖动的黑团，慢慢上前。
毫无意外，身体直接穿过黑团。
“奇怪，怎么看都感觉你都不属于这里。”格雷摸着下巴，围着黑团踱步。
值得一提的是，格雷上辈子是个‘研究人员’，嗯，解刨学的。
坐在这里，格雷颇有些无聊了。看了眼张牙舞爪的大章鱼，不得不撇了撇嘴。
躺平——
半晌，又起身。
“我该咋出去？”
几分钟后，空间开始颤动，然后只是一瞬，如镜面破碎——
“格雷，起来，碰到其他船了。”
睁眼——
是‘大夜’那张大脸，（为了感谢青年对‘格雷’这个名字的认同，格雷勉为其难地叫青年‘大夜’。）对方圆睁着的眼里正充斥着莫名的兴奋。
“早上了么。”格雷望向窗外明亮的天空，长长伸了个懒腰。
嗯，出奇的舒坦。
一边想着昨晚的白色空间，一边跟着大夜出去了。
外面此时站着大半的船员，剩下的不是在动力舱就是在炮位。昨天格雷发现这个船的动力是由蒸汽提供的，甚至炮也是蒸汽炮，科技树歪得不成样。
“船长，要干他们吗？”
船长放下望远镜，抚正斜着的三角帽。
“不干，是‘软骨头’。”
北海的海盗称武力强又富的船为‘精肉’，武力弱又富的为‘肥肉’，武力强又穷的叫‘硬骨头’，当然武力弱又穷的就是‘软骨头’了。
“没劲，回去继续睡觉。”身旁一名海盗摇了摇头，转身往里走了。
格雷突然醒悟，尽管这些船看处起来很和善，但归根结底他们在这里都是海盗，凶残的海盗。会抢劫，会杀人，在这个混乱的地界，每个人或多或少都背负着人命。
扪心自问，格雷对此并不反感，这是环境造成的生活方式，若想存活，唯有适应。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格雷一直的理念。
望向那方仓皇逃离的小船，回头再看向自家的船，格雷轻笑：
“我们应该算是硬骨头了吧？”
“啥？”大夜收回惋惜的目光，回头疑惑地看向格雷。
。。。。。。
晚上，当最后一波网被拉上来后，船长宣布返航。
之后几天，众人都在休闲中度过，不少船员聚在一起赌博，一种叫“维拉”的牌局，规则类似蓝星的“炸金花”。为此大夜输光了他兜里最后的一枚银币，当他向格雷借钱时，格雷将两个兜翻转过来表示无能为力。
船员们坐在一起吹牛，抽烟，当然没有酒，谁也不知道喝醉后会遭遇什么，船长对此还明令禁止：
“若是不想丢了那50银币就忍着。”
看到一些船员泛红的眼睛和不时舔动的猩红舌头，格雷猜想港口的酒馆一定生意火爆。
坐在角落的桌子上，格雷收集各式各样的信息，虽然其中大都不可信，但至少能起参考作用。
从他们的谈话里，格雷捕捉到一个信息：
这个世界以蒸汽与机械为主，非凡力量很少，但一旦出现必是众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恐惧并渴望，这是人类对非凡的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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