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禁忌之情

　　
那眼神里迸发出来的光芒太过炙热，就连远远躲在一旁的木旦都能感受到他抑制不住的激动。
长公主定定地看了皇帝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地挪动眼神，看向别处。
因为角度的原因，木旦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从皇帝的反应来看，至少没有再出现之前那种负面的回馈。
皇帝一个人站在那儿激动了一会儿，才逐渐冷静下来。
他颤抖地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处刚出的细汗：“阿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长公主道：“我从来不说假话。”
“那……”皇帝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忍不住再三确认，“是什么让阿姐你改变了主意？”
长公主不语。
皇帝眼神里的光慢慢暗了下去，他扯动嘴角想笑，最后也只是抽动了几下面部肌肉。
“朕从小就被阿姐教育，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以前阿姐对朕好，是因为朕是你的同胞弟弟，你也需要扶持一个皇帝来实现心中理想。”
“现在阿姐突然改变主意，也是有前提的，对吧？”
“我要拿什么来和阿姐交换呢？”
他语气平静，木旦却听出来了丝丝哀伤。
这种感觉实在奇怪。
皇帝将长公主囚禁在此多年，按理说应该是有深仇大恨才对，但从他现在的表现来看，分明对长公主有着很深的感情。
而长公主对皇帝的态度也透着一丝古怪。
她将皇帝一手扶持到现在这个位置，皇帝反过来让她失去了奋斗多年才得到的权利和自由，再见皇帝时她却异常平静，不见丝毫仇恨愤怒。
长公主对皇帝的问话没有第一时间做答，而是反问道：“这么多年来，你没有后悔过吗？”
“我后悔什么？”皇帝怪笑两声，“朕有什么好后悔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情绪又修炼激动了起来：“后悔年少时不学无术，以至于资质平庸，只有靠你才能坐上皇位？后悔百姓叛乱时六神无主，无奈将你派出去镇压敌军？后悔见你在外于面首逍遥心生嫉妒，将你囚禁在山洞里数年？”
“还是后悔自己投错了胎，变成了你的弟弟，还爱上了你？”
一语落，震惊四座。
至少木旦下巴差点儿掉到地上，她旁边的异姓王也很明显地身体一震，受惊不少。
这下，皇帝和长公主之间的怪异气氛也就说得清楚了。
相比之下，长公主平静无波，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皇帝也知道自己失态，胸膛上下起伏，强迫自己平复情绪，末了还苦笑道：“看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见到阿姐时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
长公主摇头。
木旦不知她是在针对什么而摇头，只听她说道：“我要你最在乎的东西来和我交换。”
“我最在乎的是阿姐，这可交换不了。”
皇帝还有心情咧嘴笑，满是褶皱的脸上莫名涌现出一种少年人的朝气。
他看向长公主的眼神，和看爱人的炙热一般无二。
长公主还是摇头：“那我如果是要你的皇位呢？”
皇帝脸上的笑容陡然定格，然后逐渐收敛，最后消失不见。
他如长公主一开始见到他时的那样，定定地看着她，似乎在看一个陌生人。
“朕登基之时，世人只知德仪长公主而不知皇帝，甚至有人言，这个皇位应该是阿姐的。”
“阿姐这是后悔当初没有冒天下之大不韪当历史上第一个女皇帝，还是从哪儿听到了谣言，和那些贼子一样认为朕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
长公主听完他的声声质问，只语气笃定道：“你最在乎的是皇位。”
皇帝气势降下去。
如果说他刚开始还是一只愤怒的老虎，在长公主这句话落下后，充其量也只能算作炸毛的猫，还不需要主人的安抚，就自己恢复了平静。
“这位置是曾经的阿姐费劲心力为我得来，如果是为了外人，现在即便是阿姐你，我也不会同意的。”
木旦暗道一声果然。
早已习惯了身居高位的帝王，就算心里对长姐抱有多年的禁忌感情，也不可能因为她的一句话就放弃权势地位。
她不知道当时长公主为什么会那么干脆地和异姓王达成交易，但现在看来，异姓王的如意算盘应该是要落空了。
木旦抽空瞅了眼异姓王，却发现他一点都不着急，依旧老神在在地看着长公主和皇帝二人。
长公主对皇帝的回答并不意外，甚至露出了皇帝到来后的首个笑容。
“这应该，由不得你了。”
“什么？”皇帝睁大眼，不由得后退一步，似乎时刻准备转头逃出山洞。
“放心，我安安分分地让你关了这么多年，现在自然也不会对你做什么。”长公主的声音中带着丝疲惫和失望。
皇帝身上的焦躁不安削减了几分，静等长公主接下来说的话。
“这么多年，你膝下也无子嗣，宗室那边估计早就想让你过继了。但你一直拒绝，和他们闹得很不愉快。”
“我手里头的一些东西，若是交予宗室，你说，他们是会闹得你永无宁日，还是直接逼你禅位？”
皇帝对宗室很是厌恶，提到宗室就咬牙切齿：“那群老头儿……”
木旦没有去了解过历史上的宗室是怎样的存在，但在这个游戏世界里的宗室，却有着莫大的权利。
他们是某种特殊的存在。有的宗室过得贫困潦倒，但在特定时刻又能跳出来挑皇帝的刺儿，皇帝还不能对他们降下责罚。
他们监督皇帝的言行举止，但却不参与国事，也就是说，他们只管皇帝这个人的私事。
若是暴君，估计会不顾祖宗规矩，一旦宗室惹他不高兴了就严惩，这样怕死的就不会再出现在皇帝面前。
但现在这个皇帝只是昏庸，却不残暴，宗室自然也就不怕他。
看皇帝现在这么大的反应，说明宗室平日里没少找他的麻烦。
“若我将手里的东西公之于众，你不仅会被万民唾弃，那些平日因你是正统而拥护你的人，还会成为最想推倒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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