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只如初见
或是我早先因毕方那句不知所以的白浅搅了心情，亦或许是因为墨渊看向我的眼神过于坚定，不论哪种原由，都叫草草收拾了些行李，挥别折颜和真真四哥，和墨渊一道踏上踱往昆仑虚的路。
可等我抓着墨渊的衣角站在云头上时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决定，且不说我从下生就没到过桃林外除凡间以外的去处，单说别离时四哥的满脸哀怨，我便已经想象得到折颜这一个月要如何度过。
我将手上的布料紧了紧，在一瞬间抬头看着眼前正好将我笼住的背影似乎察觉到自己衣服的摆动，在那人想要回头时，我竟感觉有些局促。
索性不再抓着，并向身后度了度步。
脚下的云层是浅白色，我望着那白色想了好多。
例如四哥会不会在我走了之后再豢养一只旁的狐狸，毕方会不会也不时给那狐狸摘些浆果，或是煮点甜汤，折颜会不会在小狐狸不管不顾冲上残局后再将棋局重新布好……
正当我的思绪要从桃林飘向眼前那个闻名四海的战神身上时，眼看着云层落地，分明是仙气飘飘的场景，偏偏叫我做出些呱呱坠地的氛围来。
我由着一股不知哪来的力朝前栽倒去，这力来的急了些，并不给我反应的时间，我踉跄着朝前忖了好几步才算站稳。
还好，如此降落倒也不算狼狈。
“我能站得稳了唉……”
我兴奋于自己适应这人形如此迅速，却忘记身侧人并不是朝夕相处的四哥，而是不知打哪将我拐到昆仑虚的墨渊。
我怏怏垂眸，可嘴角的得意却怎么努力也掩不去。
就在站稳的空档，我用余光看到墨渊面上并无旁的表情，这叫我想起来曾在折颜写的书上见过，或许一个人太久没什么面部表情上的变化是可以算作什么疾病的，可昨日在桃林时他分明开心得紧……
“走吧。”
我见墨渊走的迅速，也不好耽搁，只带着适应的还算不错的双腿紧步跟上。
“好。”
墨渊的语言，还真是言简意赅。
今日得出的第一个结论是，昆仑山好高。
怎么形容呢。
若叫我变作狐狸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爬上来的话，或许我要爬上一整天。
还好腿变长了。
“想什么呢？”
我并未思索，只脱口而出一句
“唔，如果我没化作人形的话，是不是就能被抱着上山了。”
糟了，我这嘴真的比脑子快了不止一星半点啊。
墨渊的嘴角的戏笑，虽叫我略有尴尬，甚至不知如何收场，只得傻笑几声方垂下头去，却总算打消了我想要折颜为他治治面瘫这想法。
“就快到了。”
他这话算是安慰，但并没起到多大效用。
我不敢继续看向墨渊，也不再胡思乱想，只在墨渊身后数着台阶一步一步得走着，终于在脚下的一片宽阔中得以休憩。
“师父，你终于回来了……”
我听到声音从墨渊身后探出头来，那声音却因我出现戛然而止。
那人瞬间的沉默叫我有些不知所措，可四哥曾说过见到人是要打招呼的，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你好啊哈哈哈哈哈……”
可四哥没告诉我，不打招呼和不叫人尴尬哪个更礼貌些，我看那人眼眶一红似是要哭出来一般，可无论如何也没想起来折颜书里是否有这种病在。
“十七？”
十七是谁？
“叠风，进去再说。”
我看那人再次晃了晃神，才转身将我二人引进殿去。
叠风，是我来到昆仑虚后第一个记住的名字。
如果可以的话，我应该找折颜来看看遇到生人就要哽咽一番究竟算什么毛病。
墨渊进去后便同叠风议事去，只将我一个晾在殿里好些时间。
要处理昆仑虚的事务我可以理解，但是至少给我倒杯水吧。
“你就是师父……带回来的人？”
我接过眼前身影递过来的水，努力仰高脖颈才看清那人样貌，是个蛮清秀的公子哥，可惜说话磕磕巴巴，到最后竟一字一顿起来。
感情昆仑虚的人都有些病吗？怪不得老凤凰不来串门，原来是怕被当苦力做苦役。
“是。”
“十七，是你吗十七？师父终于把你找回来了吗？我……”
我被他从垫子上一把抓了起来，却因并没有修仙之人那般法力，一时间肩胛吃痛，将手抵了过去。
“我不是什么十七，我……”
“子阑。”
终于有个人来救救我了。
我被那时而结巴时而激动的昆仑弟子吓了够呛，早些时候的悔意登时涌上心头。
“师父，大师兄。”
四哥，这里好可怕。
不，昆仑虚景色还不错，就是这里的人好可怕。
你不叫我出门真是大对特对，早知如今何必刚才……
我从那人手中挣脱出来，却在他眼中的沮丧和墨渊叫他退下后的失魂落魄中得出，这个十七是他很重要的人。
叠风，就是墨渊的大弟子吧，他也很在乎十七吗？
“叠风，你先带她下去吧。”
我躲在墨渊背后，在随着应下吩咐的叠风走下殿时转首就看到墨渊目光死死锁在我身后，他的眼神我看不大懂，比起刚才喊十七的那个丰富许多。
我找到了愧疚，是四哥答应我带我去买点话本后又说话不算话的那种愧疚。
墨渊，为何愧疚？
我想不大清楚，只得跟着叠风走了许久，过程中将眼前这人打探了个七七八八。
二十八万岁余，西海皇子，未婚。
二十多万岁好大一把年纪却还没娶妻，整日和墨渊一众在昆仑虚修炼的西海二皇子。
若依年岁论起辈分……
算了，我们修仙的从来不用论辈分。
“墨渊有说过……呃，墨渊上神，上神有说过要我在这里做些什么吗？”
我趴在门框上看着比我略高些的叠风，想听到些类似于我可以随意走动这种悦耳的话来，却只知道墨渊什么都没说。
“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讲，我的房间就是刚出大殿后的第一间。”
我确实没太记住大殿后第一间房长成什么样子，可一时间脑子一抽却问了句。
“那墨渊住哪啊？”
又没带敬称！不是，这问的是什么话啊……
“师父住在那。”
我沿着叠风的手看去，竟就在我的隔壁一侧。
意识到失礼时，只见叠风已经略微颔首转身离去。
昆仑虚的人……都好冷漠啊。
这一番折腾下来的确叫我有些疲惫，等我径直找到叠风放置好的行李，才想起方才他在第一时间将我的包裹接过后就再没同我说话这件事，一想起来总觉得心有戚戚。
躺在床上的一瞬间，我心中乱糟糟的，竟不知该思索些什么。
也不知道四哥突然离了我会不会不适应……
墨渊，虽说是个一把年纪的战神了，竟要比他的那几个弟子都清秀些，看这架势也未娶亲，难道昆仑虚修逍遥道，竟也嫁娶不得吗……
真是越发没谱了。
我胡乱想了好多，直到昏昏熟睡也想不通墨渊把我带到昆仑虚意欲何为，索性不再求索，径直投入梦乡，哪怕迎接我的依旧是空若无物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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