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露锋芒

赵慎行三人拜过夫子，两个大人也交上束脩，以后三个孩子就正式在李夫子这学习了。

        “你们先在丙班学习《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等学会了这些在学其他。”

        中国古代启蒙读物也叫“蒙学”，最著名的就是“三百千”了，就是《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

        另外再学就是《弟子规》、《幼学琼林》、《朱子家训》、《千家诗》、《声律启蒙》、《文字蒙求》、《增广贤文》等等初级读物。

        李夫子这里一共有甲乙丙三个班，甲班已经可以下场一试，乙班是正式学习四书五经，而丙班就是所谓的启蒙班。

        现在甲班有六人，乙班有九人，丙班最多有十一人。

        学生之所以越往高级的班越少，一是因为李夫子极其严厉；二是因为读书的开销太大了，许多人家无法负担得起，只希望自家孩子识得几个字好找活计罢了；三是许多学生自己读着读着就放弃了。

        像是能读到甲班的人，那都是想走科举一途考取功名的。

        李夫子带着三人来到丙班，指着右数第二排道，“你们就坐在那里吧。”

        丙班的孩子们好奇地盯着刚来的三人，只听李夫子咳一声，刚刚还探头探脑的孩子们瞬间老实了。

        古人教识字，用大字课本指读。读，就是吟诵，吟诵的时候，每个字音拖长，声母、韵母、声调，全都清清楚楚。合在一起，还像是一首歌，好听好记。

        今天赵慎行三人就先学《三字经》，由班里已经学会三字经的孩子拿着大字课本指读，这样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复习。

        等他们读熟能背下来后由夫子解释其义，现在还不能动笔写字，写字是很精细的活，幼童还不能很好地控制他的胳膊和手指。

        赵慎行他们跟着大声朗读三字经，现在就开始正式识字了。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

        到了午休时间，丙班的孩子们都拿出自己的午饭，这时候就能看出个人家境如何。

        像赵慎行兄弟二人带的就是粗粮大饼和咸菜团，就着热水也能饱餐一顿。

        赵青亮带的是油菜饼，闻起来就香喷喷的。

        “唉，你们叫什么名字啊，我叫张耀祖，刚过完七岁生辰。”前面一个肉嘟嘟的小胖子转过身来友好的问道。

        小胖子穿得光鲜靓丽，一看家里就很富裕。

        “我叫赵慎言，今年八岁，这是我弟弟赵慎行，今年六岁，他是赵青亮和我弟弟同岁。”赵慎言大方地一一介绍道。

        “诶，你们都姓赵，还是一起来上学的，真好啊。”

        “对，我们都是隔壁赵家村的，你呢？”

        “我家在镇上。”

        一听他家在镇上，赵慎言眼睛都亮了，赵青亮也是一脸羡慕。

        对此赵慎行表示理解，在现在的农家小子眼里，在镇上住着的人都是吃好穿好的体面人，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土里刨食。

        赵慎行好奇的问道，“你来学堂多久了？都学了什么？”

        不能怪他有此一问，前世的他是个理科生，要背的很少，现在光启蒙书籍就这么多，更不用说四书五经了，这都是要背的，于是他很是担心自己的学习进度。

        张耀祖不好意思的答道，“我都来两年了，才学到《声律启蒙》，和我一起来的都升到乙班了。”

        “张小公子你也别气馁，听你这样说你是五岁开始启蒙的，慢慢来总能赶上的。”

        “你别叫我小公子了，大家以后都是同窗，你喊我名字就好，我也直接叫你们的名字了。”

        赵慎行笑起来眉眼弯弯，还有两个小酒窝，“好啊！耀祖。”

        张耀祖呆呆地看着眼前漂亮的小男孩，磕磕巴巴道，“你…你笑起来真好看，还有酒窝呢。”

        赵慎言坏笑道，“可不嘛，秀气的像个小姑娘。”赵青亮听后也忍不住腼腆一笑，赵慎行看着自家大哥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午休过后又学习了两个时辰，便到了申时。

        赵崇义赶着牛车来接孩子下学，在回去的路上问道，“今天学的东西难吗？夫子是不是很严厉？”

        在自家爹爹面前赵青亮总算是大方回道，“夫子可严厉了，今天读了三字经，还好爷爷教过我。”

        就这么一问一答中牛车到了村口，在这赵慎行二人就下车了，因为两家在两个方向，二人道谢后就回家了。

        家中轮到孙氏做饭，二人一进门她就迎了上去，“大娃二娃，你们回来了，今天怎么样，夫子可严厉？同窗可友好？”

        “二婶，你放心吧，虽然夫子很严厉，但是同窗很友好，今天我们还认识一个家在镇上的同窗呢。”

        “欸呦！镇上的孩子都来李夫子这求学，可见秀才公的本领大着呢，你们可要好好向夫子学习啊。”

        赵慎行看着娘亲笑道，“娘，你放心吧，我们会好好学的。”

        “是啊，二婶，你就放心吧。”

        赵大丫听到哥哥们的声音飞快地从屋里跑出来，直奔赵慎行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把一旁的赵慎言酸的呦，“哼，大丫眼里只有你这个二哥，根本没有我这个大哥。”

        大丫小小的人好像感觉到了大哥的不满，又笑呵呵地在赵慎言脸上亲了一口，赵慎言这才满意的笑了。

        晚上一家人围在饭桌上，听着赵光明讲述今天入学的事，“要不说是秀才公呢，那一身的气势，我在一旁都不敢吱声，还得是咱家二娃先回了夫子的话。”

        赵光正夫妇听后忍不住笑道，“哪有大哥你说的那么夸张。”

        赵老爷子听后一脸欣慰连连点头。

        钱氏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儿子道，“你看看你，还是哥哥呢，平时话那么多，一到关键时候就没声了。”

        转头又对赵慎行夸道，“还是咱们二娃能顶起事来。”

        赵慎行被一屋子人夸得脸都红了，毕竟他身体里是个成年人，又不是真的小孩子。

        赵慎言倒没有因为大家都夸赞弟弟而不满，他还颇为赞同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当时都不敢说话。”紧接着又一脸佩服，“二娃，你咋就敢呢，可真厉害。”

        赵慎行无语地看着一家人，就像他真干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但看到这样团结友爱，和和睦睦的家人们，他还是觉得心里暖暖的。

        第二天学堂上，李夫子依次让赵慎行三人背诵昨天学的三字经。

        先从赵慎言开始，“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额…窦燕山…对不起夫子，我…我想不起来了。”

        “回家可曾背过？”

        “没…没有。”

        “你这样不行，回家也要背，下次若还是这样，老夫就要罚你了，下一个。”

        赵慎言坐下后长吐一口气，悻悻地拍拍胸口。

        接下来是赵青亮，他倒不是背不下来，就是太紧张了，感觉在背下去就能哭出来。

        “你不要紧张，既然是求学，怎能做如此姿态？以后每天都要大声的背出来。”赵青亮听后更是一脸生无可恋。

        最后是赵慎行，只见他站起后挺直腰板，神态自然，吐字清晰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三纲者，君臣义。父子亲，夫妇顺。”

        一时间学堂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他，就连夫子都不可置信问道，“昨天你们学的这些，你都记住了？”

        赵慎行不好意思地点头承认后不由老脸一红，毕竟《三字经》在现世他也学过一些，算是作弊了。

        可其他人不这么想，夫子紧接着又问道，“可知其意？”

        赵慎行心想知道也不能说啊，他又不想成为下一个伤仲永，对自己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于是他答道，“回夫子，学生不知。”

        “那你回家可曾复习？”

        “学生来回路上背了一遍，晚上睡前和早上醒时又背了一遍。”这话倒是不假。

        李夫子了然点头，暗自想到哪有那么多神童天才被他碰上，但此子年纪尚小便有如此自制力，记忆力也不错，若能保持下去，前途不可限量啊！

        休息时，赵青亮和张耀祖皆是一脸崇拜地看向赵慎行，赵青亮小脸红扑扑道，

        “慎行，你好厉害啊，竟然才学一天能都背下来，我还是因为爷爷教过我呢，还有啊，你怎么能背的那么流利，你都不害怕夫子嘛？”

        张耀祖则是纯粹羡慕他能这么快就背下来，“慎行，你背的真快啊，当初我学的时候是背了好多天才记住呢。”

        “哪有那么夸张，我就是回家多背了几遍。”

        赵慎言对于弟弟的表现极其自豪道，“怎么就夸张了！你看谁学一遍就会了。”

        赵慎行只能住嘴心虚地接下这些赞美崇拜。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间已过了半年之久。

        在这半年间，赵慎行以惊人的学习速度学完了《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还有《弟子规》、《幼学琼林》、《朱子家训》、《千家诗》、《声律启蒙》、《文字蒙求》、《增广贤文》等等启蒙读物。

        书房内，李夫子教考一番后满意的点点头，“不错，现在你的底子很扎实了，刚刚考的那些字你竟都识得，可都会写？”

        这半年间小小稚童长高了不少，虽说小脸上的婴儿肥还在，但一身沉稳的气度不是一般幼童能有的。

        赵慎行回答道，“回夫子，学生用手指蘸水在木板上练过字。”

        听此李夫子一脸欣慰，而后拿来茶杯说道，“你现在蘸水在桌子上写几个字，就写你的名字吧。”

        “是，夫子。”

        说罢便在桌子上一笔一划写下‘赵—慎—行’三个字。

        李夫子先是认可道，“字迹工整，落笔顺遂，看出来你记得很牢靠。”

        紧接着语气一转，“但是一笔一划毫无笔锋，这样是练不好字的，老夫这有一本字帖，你拿回去好好练练。”

        然后就在书架上拿下一本字帖递给了赵慎行，后者一脸惊喜，“谢谢夫子，学生必定好好练字，不让夫子失望。”

        “嗯，明天让你父亲来一趟，老夫有些事同你父亲商量。”

        嗯！？我这是被叫家长了，古代版叫家长？！

        学堂内众人围在赵慎行身边，对于他异于常人的学习速度表示习惯。

        但一个个还是羡慕他能得夫子青眼，赵慎言更是夸张道，“明明咱俩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怎么你脑子就那么聪明呢？”

        赵青亮这半年来越来越崇拜赵慎行了，“慎行，你可太厉害了，夫子都开始让你练字了，那那些字你肯定都会写了。”

        因为赵族长一直对赵青亮寄予厚望，后者承担着很大的压力，所以赵青亮才会那么羡慕和崇拜会读书的赵慎行。

        其他人也说道，“是啊，慎行，你说你怎么就记得又快又准呢，夫子向来严厉，只有对你很满意。”

        “慎行，快说说你有什么好办法背书？”

        “对啊，慎行，你就教教我们吧。”

        看着一张张期待的小脸，赵慎行只能无奈道，“我就是在学堂上学到的知识回家再多背几遍，因为现在我们还不能用毛笔练字，我就会用手指蘸水在木板上默写，记住自己什么字不会写，第二天再来问夫子。”

        这时赵慎言插话道，“对对，慎行每天可早就起来在院子里默写了，上下学的路上也会背诵夫子教的内容，一天不落。”

        听到赵慎行平时的学习态度，众人服气，他们平时回家后早就跑出去疯玩了，哪里还记得背书识字，怪不得赵慎行能学的这么好。

        对于努力又上进的人谁都会喜欢，更别提赵慎行平时在学堂与人友善，无论谁问他都能得到耐心地解答，这都致使赵慎行在学堂人气很高，但却没人嫉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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