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顾家的儿媳妇
王柱不敢在村里请人找顾家的麻烦，他爹王卓国是个硬脾气，自打当了村长，那是面子里子做的齐全，也因此常常和周围村子的人比较。
赖子是他从上游上海村找来的，这人长得人高马大，一身憨相，看着就不机灵，王柱给了两块钱，他就来了。
“啥！四个儿子还不知足？都说女人是糟心的玩意儿，只赔不赚，这温家傻了？”王柱拉扯着赖子，不让他走。
“那温家没这女娃的时候，四个儿子都要饿死了，这女娃领养没多久，就富起来了，清源村的人都说这温家老幺是上面下凡来的。”赖子伸手指了指明晃晃的天空。
神仙这种无所不能的传奇人物，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很是忌讳，因此只能隐晦的暗示。
温稚站在顾父面前，旁边的药罐已经要熄了火，只留下青烟缕缕，“顾叔？这药还继续吗？”
中药熬成的途中不能断，一般很注重火候，而火候很影响药效。
“咳咳……”顾父被青烟呛得双眼通红，这也很好的避免了他的难堪“丫头，这药先放着吧，木炭就这么些了。”
其实屋子里还剩了一些木炭，不过屋里狭窄，东西杂乱一团，顾父不想小姑娘进去为难。
温稚点了点，看着青烟熏人，干脆直接拿着顾父旁边的一大把蒲扇使劲的扇风。
呼啦啦的一阵风夹杂着黑色的烟雾劈头盖脸就往赖子和王柱脸上吹去。
上面来的？呸！我王柱这辈子都没信过那玩意儿！赖子莫不是看这女人长得娇俏糊弄老子呢吧。
一阵苦涩的烟雾猛的飘过来，似吞云缭绕，熏得王柱紧闭眼睛。
“咳咳咳！”王柱使劲的咳嗽，见旁边那个长得娇艳欲滴的少女费力的拿着蒲扇一上一下的扑打，这报复心明显的样子倒是让他恼火不已，“温稚！你干啥，这是我们清海村的事，你一个清源村的人跑到这里多管什么闲事。”
王柱被呛咳的眼泪都出来了，他双眼红，“这顾家和你啥关系，你疯了不成？”
从赖子那里听说温稚在温家以及在清源村的地位，王柱那是一动不敢动，他爹虽然是村长，他也没少把他爹村长的名头拿出来当挡箭牌，可大家伙都知道，村长王卓国看重面子和儿子一样重要，丢了里子面子，王柱非得被刺条好好抽一顿不可。
更何况，虽然清源村和清海村名字差不多，但，一个富一个穷，隔着几座山几条大海分支的村人心里都是明明白白的。
“谁说没关系了！”温稚气得双颊憋的通红，手里拿着的大蒲扇使劲一用力，一股青烟又顺着王柱的方向飘过去，“我是顾湛的媳妇！”
“啥？！？”一语惊醒周围人。
顾父一脸颓废，听见这话猛的抬起脑袋，啥嘞？眼前这漂亮的不像凡人的小姑娘，居然说要当自家儿媳妇？
而且这小姑娘还是清源村的？虽然他年纪大了，可耳朵和眼睛还灵着嘞，瞧着王柱对小姑娘恼怒却没办法的模样，估摸着这小姑娘家里确实受宠……
王柱一惊，他张着嘴巴，跟见了鬼似的看着顾父，“？”
面前的小姑娘转过身，背着王柱和赖子两个人悄悄的对着顾父眨了眨眼睛。
小姑娘眉眼弯弯，皮肤白皙的跟他们这些泥腿子一看就不是一伙人，知道小姑娘帮衬自己，可也不能祸害了小姑娘的名声。
何况……阿湛还有高桂芳的那门亲事在，虽说没成亲，到底也给了彩钱……
只是，王柱说桂芳已经跟了他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顾父看着温稚，小姑娘柔柔弱弱的，这个时候不但没有看不起他反而护着他这个半身瘫痪的人，这个时候说出她不是顾家儿媳妇，会不会太伤小姑娘的心了。
赖子正准备揣着王柱给的钱离开，听见这话，脚步一顿，回头看着跟小鸡护崽子似的温家小姑娘。
温家这位长得跟天仙似的，家里有钱不说，在清源村威望也高，难不成还真看上了这顾家？
顾湛除了一张脸，有什么好的？家里吃饭的碗，听王柱说统共也就两个……
一时间，众人心思难变，表情更是跟画盘似的，五颜六色的。
成群的黑色乌鸦站在顾家门前的枯树上，不知是不是炎热的夏风扫过，突的腾空飞起，惊起一地尘土。
顾湛自远处走来，穿着一身藏蓝色的补丁长袖上衣，长袖上卷至手肘处，露出嘿呦又精壮的手臂，下面穿着一条同色的宽松大筒裤子，脚下的鞋，左右都有补丁，或前或后，一看就是硬邦邦的。
他的手里端着一个木盆，盆里都是家里的被褥，顾父瘫痪后，有时候他不在家，被褥很容易就脏了，夏季不及时清洗，整个屋子都是一股难闻的味道。
天不大亮的时候，顾湛就起床收拾了屋子，扯了满是黄渍的被子丢在木盆里，拿着皂角就去了村尾的海水支流处洗衣。
顾湛的动作很快，又因为顾父睡的被褥上面沾染了不少的排泄物，所以，他从来都是在最下游洗家里的东西，今儿个洗这些东西，他的右眼一直跳，洗完就直接回了家。
刚走到院子外面，透过嫩绿色的竹尖围栏缝隙，他一眼就看见自家院子里多了好几个人。
谁知，一脚踏进院子，娇媚的声音响亮在整个顾家小院。
—————我是顾湛的媳妇！
少女的声音很是清亮，在这个炎热的夏天带来一丝凉爽，她说话的尾音上翘，活像一把钩子，勾的人心痒难耐。
一身藕粉色的连衣襦裙，头戴浅透绿意的珠花，身形微动间，却见腕间莹润的手镯熠熠生辉，白皙的脚腕上系着红绳，红绳往下吊着一串小巧精致的纯金葫芦。
随意又精致的少女站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连周围颜色都亮了几分。
光是这一身打扮，顾湛就就知道眼前这个小姑娘绝对不是清海村的人。
他们清海村没人穿得起这一身柔缎襦，往后，小姑娘身后的屋子一片狼藉，破碎的罐子，丢在地上的布衫还有背篓……
压下眼底一片的阴霾，顾湛垂眸，面色犹如寒冰，他沉默的端着木盆放进院子的木凳上，脚下一沉一稳的走到王柱面前，黑冷的眸子闪过一丝狠厉，“是你？”
说这话时，他已经肯定就是眼前的王柱。
旁边一个身形彪悍的大汉顾湛没见过，满脸横肉，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王柱这个人在村里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他早就知晓。
“怎……怎么是我？我就是来看看。”王柱在顾湛的威慑下忍不住后退。
啐！他怕顾湛？！
顾湛经常锻炼，人又高大，端的一副斯文面貌，唯一的缺点就是他长期劳累导致身子骨每天都有一两个时辰痛的走路都是困难。
王柱心里忐忑，眼神虚瞟的看了一眼顾湛的腿，走的这么稳，难道腿疾已经痛过了时辰？
可惜的神色一闪而过，又不甘心的打量了一番顾湛的腿。
“过来看看？”顾湛伸手迅速的遏制住王柱的脖子，手上用力，一米六几的王柱硬生生被顾湛像小鸡崽一样提了起来，“你过来看看，把我房子弄成这样？”
说着，顾湛提着双脚离地的王柱就走到了堂屋门前，
啪的一声。
王柱麻利的被丢到了地上，他五体投地，粗糙的指尖直接戳进顾家堂屋里的泥地上，想到门口还站着一个娇滴滴的跟仙女似的温家老幺，顿时觉得顾湛让他在女人面前丢了面子。
王柱羞怒的转头瞪着顾湛，“顾湛，你得意什么，我砸了你房子，你又能怎样，这房子，出钱出力的都是村里人，你凭什么就以为是你一个人的！”
“是么？”顾湛说完，又提溜着王柱，两步就将他提到了顾家院子旁的水井那里。
顾家的水井不深，也就十来米，是顾湛自己挖的，不过同样没有出过淡水，成了一口枯井，后来顾湛用了粘性好，又不容易浸润的浆泥贴了里面，每日都挑了海水引流进去。
“你干什么！”王柱吓得面容失色，伸手抵触着枯井的壁面，双脚企图紧贴地面，“顾湛，我爹是王卓国！是村长！他发现我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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