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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王车易位


一位商人模样的男人站在老板桌前手舞足蹈地说些什么,连壁炉里不断迸出的火星声都盖不住他激动的控诉。能让这种总带着些骄傲和矜持的资本家哭得像破产一样撕心裂肺,很难想象他在跟桌后坐着的女人倒什么苦水。

        “那是我一个季度里要价最好的一船橄榄油,那船货的货款我本来打算买件像样的礼物给教父贺寿,结果就这么被人劫走了。”

        “没了钱事小,可我对教父的虔敬与尊重都在里面了,您说这可怎么办才好。”

        衣装光鲜亮丽的商人不停地来回旋转手掌,说着说着眼泪便又要落下来。不被灯光宠幸的墙边立着几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他们对于这种场景早已司空见惯,目不斜视地靠在墙边,沉默地听着对话。

        桌子后面的黑发女人手肘抵在乌木的长桌上,用戴着半掌手套的左手掩住半边脸,另一只手搅拌着杯子里冒着热气的黑咖啡。她声音里带着些吸引人的特质,和冷淡的笑声夹杂在一起。

        “这样好的日子总挂着眼泪可不行,先别哭了。”

        她站起身来,右手随着动作从桌上拾起一盒烟,自然地递到左手,说话间就已经从桌后绕到商人面前。她只是用食指和拇指捏着烟盒转圈,没有打算抽上一口的意思。

        “父亲的朋友自然就是我的朋友,你这份尊敬和崇拜由我传达给父亲,他会体谅你的。”

        面容明艳的女人笑得他愣住了神,商人听着对方又慢慢地开口。

        “那些橄榄油将一滴不落地乘着船回到你的港口,我的朋友,安心地回去睡一觉吧,你看起来很憔悴。”

        能得到潘萨贝内家族的庇护是每个在米尼翁岛上做生意的商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他掏出手帕抹掉眼泪,连声说好,又讲了几句天花乱坠的夸奖词表达自己的谢意。

        商人看向眼前这位当下炽手可热的年轻黑手党。自从她代理了老教父在米尼翁岛乃至北海的事务,不少商人都像自己一样从其他海域涌过来,希望能借着她的东风做些一本万利的好营生。或者早点抱紧这条大腿,等她日后变成家族魁首,自己也好多个强有力的靠山。

        现在这世道乱成这样,想依靠世界政府处理海贼,不如投靠黑手党等他们黑吃黑。

        老教父有多看重他这个养女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如果不提她为了帮老教父拦住暗杀者差点丢了命的事,别人都要怀疑她这样备受疼爱,难不成是老教父的私生女什么的?

        可惜没人敢冒着吃枪子的风险去触教父的霉头,谁都知道他为了自己早逝的妻子洁身自好几十年。他顶着背叛西西里人传统的骂名收养了不少孩子,到现在他膝下的两男两女,没有一个是他的亲生骨肉。

        手下的三五个人将商人送了出去,女人倚着桌子从烟盒中取出一支细长的香烟。还没等她点着烟,一阵裹着风雪和寒意的气息从门外涌了进来,来者也不在意门没有完全合上,大步走到桌旁拿起桌上唯一一杯黑咖啡灌进嘴里,发出一声五脏六腑都暖和透了的感叹声。

        “哈——这杯咖啡真是救了命了,还是女士你想得周到。”

        伊拉莉亚索性把烟装回烟盒里,环抱双臂对自己的门徒笑着说道。

        “这咖啡是给有用的人准备的,贾科莫,我要的东西呢?”

        棕色卷发的高大青年抖了抖大衣上的雪,从怀里掏出一瓶已经被体温捂热的白色药瓶,拿在手里对着伊拉莉亚晃了晃。

        “我办事你还你不放心?都在这了,按你的要求加大了剂量。”

        贾科莫凑到她身边,犹豫着把药递给了她,他看着伊拉莉亚没什么气色的面庞和裹在皮草里依然瘦削的身体,思忖着补充道。

        “我知道我说了你也不会听,但我还是得说一句。成瘾什么的都是小事,大不了就多砸点钱而已,可是”

        棕发青年眼睁睁看着伊拉莉亚往手心倒了一把药片,白色的合成药在黑色的手套上尤为刺眼。见她连水都不需要便将药吞了下去,贾科莫露出了既不忍又愤懑的表情。

        “可是你的抗药性越来越强,这样不断增加药效下去,身体早晚吃不消。”

        他在心里又补了一句,其实你已经在吃不消了。

        吃下这些药片以后,伊拉莉亚始终微蹙的眉头登时平缓开来,她扭头看向贾科莫,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们认识多久了?贾科莫。”

        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贾科莫却知道她要说什么了,他有些烦躁地叹了一口气,听着伊拉莉亚又催促地问了他一遍,敷衍地回答道。

        “五年零三个月,女士,还用我复述一遍我们相遇那天的雪有多大我身上的伤口有多深吗?”

        女人狡黠地眨眨眼睛,浅笑着说道。

        “寒冷的日子里在一起坐着叙旧未尝不是件好事,既然你这么说了,就仔细讲给我听听吧。”

        贾科莫搬起石头来砸了自己的脚,正当他后悔自己这张嘴就是忍不住犯贱的时候,他像看到救星一样看向了角落。

        一只戴着窄框太阳镜的长毛猫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角落里,他每迈一步身上的金链子便闪烁一下,有种浓浓的违和感。

        伊拉莉亚见状不动声色地将药随身藏好,揽紧大衣笑着走过去。

        当这只颜色奇怪的猫出现的时候,女士就没空给他出一些送命题让他回答到大脑超载了。贾科莫听着伊拉莉亚随意地遣他离开,对她怀里的猫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尽管这只猫根本就不愿意搭理他就是了。

        “真稀奇,你今天来得格外早,多弗朗明哥先生。”

        “我也很讨厌寒冷的地方,这次回半岛给papà过生日,我要想办法跟别人换个差事了。”

        “哎——那我还需要再努力活下去一段时间才行咯。”

        贾科莫看向他那正试图跟宠物对话的老大,一时间五味杂陈。

        他就说那种药的剂量不能加大啊,女士她自言自语的程度越来越严重了啊。

        外人看来不过是一只普通猫咪的大海贼很没气势地缩在她的棕色皮草里,话里话外不断怂恿她换个机灵懂事的手下。刚好折回来拿帽子的贾科莫不知道自己面临着失业危机,他十分配合地傻笑一声,带上门又出去了。

        不过话题很快被伊拉莉亚岔回到多弗朗明哥身上,她喜欢听这个人讲他自己的事情,哪怕这些事件多半真实性有限,即使是当听故事她也是愿意的。

        她顺着大猫的脊背往下捋着他的毛,沉言道。

        “那位女官要是真像你所说的那样狡猾,我不认为这样的人会出于无奈而被迫留下来,倒像是一种将计就计。”

        趴在她腿上的长毛猫连眼皮都没抬,冷冽却微醺的药感玫瑰于他有着极好的安神效果,低沉的男人声音从这具毛绒绒的猫科动物身体中响起。

        “你会怎么处理那个女人?”

        伊拉莉亚垂下眼睛思考,温声说道。

        “把她放在离你最近的位置上才是最安全的,毕竟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能立刻处理好,不是吗?”

        “呋呋呋呋呋,说的倒是没错。”

        长毛猫被人搓着耳朵,对这句半恭维的话有些受用,他懒懒地翻了个身,打量着她还在思索什么的表情。

        黑发的女性由于常年的营养不良看起来比同龄人要幼态上许多,但她的五官极其深邃,不笑的时候便宛如一尊女神雕像。她不知道想到什么倏尔有了笑意,妍丽的面孔一霎时灵动起来,明艳得有些不真实。

        “但如果我是她,说不定我的目标一开始就是你。我需要一个正规的理由,一个令人放松警惕的弱势地位来接近你,你这样做反而正中我的下怀。”

        伊拉莉亚开始逆着向上抚摸长毛猫的腹部,葡萄般浓郁的眼睛因为感兴趣而烨烨生光。

        “当我有件不得不做,而且只有在你身边才能完成的事情,这时我才会稍微委屈自己,以猎物的样子出现在你的捕猎范围内。”

        她微冷的声线总会在尾端有着些许上扬,这句蕴含着玩味和戏谑的话让她腿上的长毛猫弓着腰站起来,后退了几步开始审视她,试图找到记忆中那个总在哭哭啼啼的小女孩的影子。

        “呋呋呋呋,身陷捕猎网中还在不知死活地挣扎,真想亲眼看看你的敌人演出来的滑稽剧。”

        伊拉莉亚也起身去为自己倒咖啡,顺着他的话说道:“我宁可少一些这样的表演机会,也不想委屈自己一分一毫。”

        这丫头过去那副温顺的样子去哪了?长毛猫腹诽一声,转身向火炉旁温暖的躺椅走过去,边开口说道。

        “趁早从这鬼地方搬回去,米尼翁岛可不是活人能住的地方。”

        “下次就不会在这见面了,总之劳您屈尊将就一下,多弗朗明哥先生。”

        伊拉莉亚饮了一口黑咖,她明明没跟他提过这里是哪,这个人却好像跟这儿有着不浅的渊源。粉色的绒毛缩在摇椅上,伊拉莉亚看着蜷缩起来的长毛猫,不知道怎么便哼起了歌。

        这是一首她尚在母亲膝下时,母亲最常唱给她听的摇篮曲。先天不足让伊拉莉亚的心肺总在超负荷运转,在那些她被病痛折磨的夜晚,红发的贵妇人总是将自己可怜的小女儿搂在怀里,一遍一遍柔声细语地将世代流传的古老歌谣唱给她听。

        “金盏银杯满盈玉液琼浆,云霞啊,长风啊,携我归故乡。”

        “天堑地壑横亘云径山岗,流光啊,落雷啊,送我归故乡。”

        “快将这异乡的旅者,送回母亲的心房。”

        婉转的低音最终散在静谧的空气里,失去了母亲和家乡的人们也早就不是孩子了。只愿每条游荡在世间的魂魄,至少在梦里还能想起那些鎏金般的美好岁月。

        没有人能永远停留在梦乡,德雷斯罗萨迎来了新一天的日出,把守王之高地的士兵刚轮完岗便接到了他们今天的第一件差事。

        “你说国王陛下邀请你去下棋?行啊,证据呢?”

        当值的士兵狐疑地看着面前推销员模样的草帽女人,生怕她是想混进王宫里趁机向国王陛下推销什么生发剂、鞋油、保险一类的东西。

        蒂欧尼推了一下眼镜,把莫奈写在信里的通关口令毫无波动地念了出来。

        “天不生我王,德雷斯罗萨万古如长夜。国王陛下神文圣武盖世无双,雄才伟略英”

        周围聚集的士兵都露出痛苦的神情,他们显然被这段文词折磨得够呛,再多听一个字都会吐出来一样,为首的守城士兵连连摆手告诉她可以了不要再背了,派人搜身确定她没携带危险物品后便将人放行了。防止她四处乱逛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士兵长指派了一个年轻士兵为她领路,也好跟家族干部交代。

        两个人在路上走了一会儿,蒂欧尼有意无意间拉远他们的距离,一直朝着某个方向远眺。前头带路的士兵年轻气盛,还不懂什么沉默是金的道理,一路上毫不避讳地跟蒂欧尼交谈,充当导游一样给她介绍王之高地的建筑物。在他看来,国王陛下的客人,他自然是要好好招待才行。

        “我可得特别提醒您一下,高地东北部的深色密林是万万不能去的,那是国王陛下钦定的禁区。”

        “禁区?”

        两人脚步不停,士兵目视前方跟身后的人解释道。

        “那片森林可是有魔兽出没,不然国王陛下哪至于把王宫建在这地方啊?都是为了保护平民百姓,不让森林里的魔兽下山作祟,不愧是我们仁德的国王陛下。”

        女人遮盖在草帽之下的脸浮现出一丝笑意,她对这件事似乎很感兴趣。

        “关于密林的禁令是一直就有,还是现在的国王陛下即位以后才颁布的?”

        士兵听到这句话后有些不屑地开口。

        “当然是现在的国王陛下颁布的了,力库王那老昏君哪会在意我们的死活啊。”

        蒂欧尼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没有再询问这个话题。两个人在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之中到了王宫的别墅门口,士兵让她站在原地别动,自己跑去跟别墅门前站着的女仆模样的人汇报工作。蒂欧尼看着女仆点点头,对着她招手示意蒂欧尼走过去,于是她推了推眼镜走上前去,跟着这位家族干部走进了别墅。

        女仆无缘无故地很抗拒她,苦着一张年轻俏丽的小脸也不跟她搭话,这黑发的少女嘟囔着什么“奇奇怪怪的女人”“哪比得上她”。奇奇怪怪的蒂欧尼听不太清她在说什么,索性也不在意,低头盯着朝阳投影在地板上的金光,尽管这对她来说这只是一片阴翳罢了。

        偶尔迎面碰到其他干部,女仆会开口主动道早安,蒂欧尼也跟着一一行礼。看起来很有男人韵味的西装帅哥,穿着紧身练功服的老人,挡着嘴笑话她穿着打扮的女艺术家,比她遮盖得还要过分的刺猬头男人等等。除了一位年纪看起来与蒂欧尼相仿的美丽女性看着她流露出不忍和沉痛,其他干部的态度不咸不淡,明显是有人吩咐过这群心高气傲的海贼该怎么对待外来者。

        走到一道厚重庞大的雕花木门前,女仆想了想还是回头嘱咐蒂欧尼一句。

        “你最好别有什么没用的心思,有少主在,你是不可能撬到什么秘密的。”

        听出来对方是把自己当成国际间谍了,蒂欧尼抬起草帽对她善意地笑笑,少女冷哼一声推开门,告诉她就在这里等着吧,少主起床后就会过来的。蒂欧尼坐在一张矮脚沙发上打量着这间会客室,虽然她看不到这些琳琅满目的陈列品都是什么颜色,但也明白这屋内一定是所谓的“金碧辉煌”的模样。巨大的落地窗让这间会客室成为了观赏太阳或月亮的最佳观景点,蒂欧尼侧坐在沙发上,隔着茶色的镜片眯着眼看向窗外,等待着国王的传唤。

        日上三竿之时,等到日光将一身黑色的蒂欧尼晒得要烧起来一般滚烫,国王陛下才带着不含任何愧疚感的道歉进了门,这光从他油腔滑调的语气里就能听出来。

        “呋呋呋呋,今天居然是我来晚了。但是时间就是抓不住的泥鳅,谁能保证每时每刻都精准无误,你能理解吧秘书小姐。”

        蒂欧尼又能说些什么,她尽量用眼镜挡住他泛着金光的头发,平淡地回答。

        “国王陛下日理万机,多休息些时间当然情理可原,能与您同桌对弈本就是我的荣幸。”

        多弗朗明哥满意地点点头,他让人搬了一套彩绘镀金的国际象棋放在窗前的圆桌上,自己则瘫在桌前一张铺着兽皮的长沙发里,这高大精壮的男人一个人便占满了一整张沙发。对面的蒂欧尼则坐姿端正地坐在一把藤制沙发椅上,脊背绷直,听着多弗朗明哥用电话虫支使特雷波尔去把大功臣迪亚曼蒂迎回来,直接带到这间会客室。

        做完这些事,乖张的国王才有空聊起今天的正事,他翘起腿抖啊抖,开始笑着跟蒂欧尼谈条件。

        虽然原因在今天早上莫奈发来的加急信中已经阐述得很清楚了,这里多弗朗明哥又跟她重复一遍。

        “那些所谓的国手都是群草包东西,明明实力烂得不行,毛病却一个比一个多。就是赢了他们,老子也只觉得无聊。”

        “或许能带给我对局快乐的对手还没出生,又或者他早死在哪个角落了,连走到我面前的机会都没有。”

        他用双手在脑后交叠撑着头,盯着吊顶的水晶灯说出这番表达自己天下无敌之寂寞的话,又微微冲她偏头说道。

        “听说你是什么国际象棋联盟的会长,陪我玩两局怎么样?”

        男人低声笑了出来,语气慵懒又危险。

        “只要你赢了我,我就放你回去。”

        要是蒂欧尼有机会多和这位乖张的国王多相处些时日,她便能一下子听出来,这句话其实是一个多弗朗明哥惯用的陷阱。但她只是沉默着思考了一瞬,很痛快地点头答应了金发男人的要求。

        多弗朗明哥在她对面撑着头笑了起来,拿起服饰上缠绕着金丝的黑王,捏在手里把玩着,又把它随手丢回火山岩镶象牙的棋盘,正落在e8的王座上。

        “既然你是客人,就让你执白棋先行吧,可别太扫我的兴。”

        他身上那件用黄金丝织出花卉与几何图案的开衫让他显得没有国王的威慑力,可这男人侧卧在沙发上的样子像一头假寐的花豹,他紧实饱满的腹肌告诉你,他有着能随时扼断敌人咽喉的爆发力。

        这男人在你面前越是放松,你便越需要祈祷这份难得的安宁,警惕这喜怒无常的捕猎者。等他用那有着绝对支配性的力量向你袭来,当场逃跑亦或是跪地忏悔都无济于事了。

        和高位者对弈可不是纯粹的比赛这样简单,你可以说这是政治学问题,是心理学问题,甚至可以说是哲学问题,却唯独别小瞧了这棋盘上的纵横捭阖。

        就像此时此刻,蒂欧尼明白自己除了全力以赴拿下胜局,她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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