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为匪请多关照
第二天一早，老酒鬼没有起床。
青年也没有跟老酒鬼道别的意思，煮了两碗面，跟天生一人一碗。
吃过早饭，青年将打开柜台里的抽屉，往里扔了一个小布袋。
看着天生说道：”带上你收拾的收李，我们现在就出发。“
天生指着放在大门口的小布包说：“早就收拾好了。”
“那就走吧！”青年说完去拆门板，只是拆了一块，两人侧身走了出去，青年反手将门板装上，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还不错，今天是晴天，适合赶山路。”
天生看着他问道：“很远么？”
“不太远，也就是一天的路程。”青年看着他笑道，然后伸出手，大手握小手，两人出了北门口，往后山五里坡的方向而去。
天生没有回头，他知道学堂开学的时候，他就会回来。
他不知道的是，住在酒坊隔壁的小哑巴，正在屋里二楼的窗口看着他，眼里有泪水。
小哑巴的母亲正在跟她手语：“他只是去玩玩，等学堂开学的时候，就会回来。”
小哑巴一听，破啼为笑，伸手去擦脸上的泪花。
罗氏看着天生渐远的背影，不由得幽幽地叹了一声。
就在这时，酒坊的木板“吱呀！”响一声，老酒鬼走了出来，看着天生远去的背影，眼里有些晶莹的东西在晃动......
“早些出门练练也好，总不成守你一辈子。”老酒鬼自言自语，转身往后街走去，这个时候，何四发家里的第一锅豆腐脑刚好出锅。
......
“天生，你真的不怕我么？”两人花了一刻钟，爬上了五里坡的第一道坡。
两人往下看，北门口已经变成一张饭桌。
天生摇摇头，想了想说：“人家都说你是一脸的大麻子！”
青年一楞，随后手一挥，一张人皮面具戴在了脸上。
“是这样子的么？”
只见一个麻脸的青年出现在天生的面前，长相着实凶恶。
天生一乐，伸手往他脸上摸去：“这么好玩，什么时候我也要一个。”
青年叹了一口气，道：“我要打家劫舍养活自己，养活很多人，不得不凶一些，你要这个做什么？”
天生想了想，说：“老酒鬼说我以后也要行走江湖，如果不凶一些，怕是要让人欺负。”
“那你首先要对自己狠一些，把自己往死里整，往后别人才会怕你。”
“这个我知道，老酒鬼也是这样说的。”
“你眼下最大的愿望是什么？”青年看着他问道。
想起昨天小哑巴的样子，天生咬着牙说：“筑基，等筑基后，想办法治好小哑巴。”
“哑巴也能治好？”青年有些惊讶。
天生点点头：“老酒鬼说，小哑巴五岁前，有机会治好。”
“那你在加油了，上山后我会把你往死里整，争取在下山的时候筑基成功。”
天生拍拍胸口道：“不怕，没有我吃不了的苦。”
老酒鬼的楠竹片，要人命的药酒浴，天生可没少挨苦，自他能记事起，多则二个月，少则半月，老酒鬼就会让他尝一回生不如死的滋味。
在街上跟人打架吃的痛，在老酒鬼的面前就跟挠痒似的，天生从没怕过。
他想不出来，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老酒鬼磨砺自己的时候更痛苦的事。
每一回，天生都发誓再也不去经受老酒鬼的折磨。
每一次，从早上醒来时，身体痛楚消失得一干二净，让李瞬间又忘了伤痛。
老酒鬼骂他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天生笑道：“不怕，我皮厚。”
也确实如此，老酒鬼早就发现，往日只要抽一竹片，天生就会皮开肉绽，最近这些日子，经常抽了几下，还不见流血。
也不知道是药酒淬体的效果好，还是因为金丹入体，改变了天生的体质。
“往后，你就叫我张大哥吧。”看着低头走路，一声不吭的天生，青年轻轻说道。
天生想了想，回道：“行，往后你就是我大哥，除了老酒鬼，我还认过人做大哥。”
“那我岂不是很自豪，能做小土匪的大哥，是不是很荣幸？”
这个叫张平的青年，丝毫没有人们传说中的凶恶，在天生看来，比后古镇三条街上的青年都是温和得多。
有张平做自己的大哥，这附近二府三镇，应该没人敢招惹自己吧？
......
“你可别在古镇上逢人就说我是你大哥，会被镇长抓进牢房的！”叫张平的青年，拍了拍天生的小脑袋。
“为什么？他们不都怕大哥么？”天生想不通。
张平想了想，看着天生认真地说道：“他们怕我，是因为他们抓不到我。”
天生若的所思地晃了一下头。
“要是他们知道你是我兄弟，会不会把你吊在镇衙门口，逼着我来救你？会不会趁机抓住我？如果我让他们抓住，他们还会不会怕我？”
张平看着他，淡淡地说道。
天生仔细一想，重重地点了点头。
“所以，往后你行走江湖，千万不要随便乱认兄弟，兄弟是一种缘份，也是一份沉重的负担。”
张平抬头看着天上的烈日，叹了口气。
听了这番话，让天生大吃一惊。
这些道理，可能是老酒鬼嫌他太小，还不曾跟他摆道。
“要是他们把大哥吊在那里，我也会去救你的！”天生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张平看着他，苦笑道：“不管你是，还是我被吊在哪里，都是一个火坑！”
“我打不过他们，还有老爹，老爹娘打不过，还有老山羊伯伯！”仿佛，眼前的张平已经被黄镇长吊在了衙门口。
“那也不好，我们都要好好地活着！”张平皱起了眉头。
活着很重要。
......
五里坡路很陡，便是张平走起来也有些吃力，但他看着天生丝毫不落后他多少的模样，心里也暗暗吃惊。
这个叫天生的小家伙在老酒鬼的调教下，已经有了不弱于筑基后期的体质，丝毫不弱于跟山上的那些兄弟。
这是一块美玉，他决定要好好打磨。
“活着最重要。”天生低头赶路，动作轻快有力坚定。
只要能活着长大，便有机会去学更多东西，别就老酒鬼，就边老山羊也说，等他筑基就教他保命的法门。
愈上爬气候愈立凉快，按道理来说快要六月的天，古镇马上就要进入火炉一样的天气。
因为两人爬上五里坡后山地势渐高的缘故，身边的热风渐凉，山风吹拂有身上，让人感到非常舒服，有一种躺在草地上的心思。
这些年天生跟着老酒鬼住在北门口，最远的地方也只是跟狗儿、猪儿、大哑巴他们爬到五里坡的第一道坎。
冬天里冻死狗，夏天里热得死猪，这就是古镇的鬼气候。
还没等入冬，大夏天里老酒鬼就会跟乡下来镇上赶场的老乡买上几百斤的木炭，据说是用山上最硬的青杠木烧的，一块木炭可以烧许久。
夏天最热的时候，老酒鬼会从屋里搬一大一小两张竹床摆在酒坊的屋檐下，跟天生一人睡一张。
竹床底下再点一枝艾草做的驱蚊香，手里捏一把蒲扇，享受北门口夜晚的那一丝凉风。
古镇上的人都说老酒鬼是神仙，夏天最热的夜里，只有北门口最凉快。
老酒鬼看着他们摇摇头：“你们只看到夏天凉快，没有看到冬天里冻得死狗！”
......
两人脚底生风，走了一个多时辰，就爬到了田麻寨的路口，看着脸上冒着热气和天生，张平笑了起来。
指着往上的路，说道：“再走一个时辰，就到山羊洞了，我们在哪里歇息，吃点东西后再赶路。”
“山羊洞？老山羊就住在这里，要不要你看了看他？”天生有些好奇，没想到老山羊居然住在山上。
张平一听，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只是地名，不是老山羊住的地方，他住在哪连我也不知道。”
“我老爹应该知道吧？”天生取出水壶，喝了一口水。
“老酒鬼应该知道，不过他们不说，我也不好问。”张平淡淡地回道。
天生收好水壶，看着他问道：“大哥，那我以后在江湖上行走，是不是别人不说的事，我也不能问？”
“就是这个道理，想告诉你的不用你问，不想说的问了也没用。”
“哦，看来江湖好复杂哦！”
“那是当然！”
“大哥，那你算不算是人在江湖？”天生脚下用力，追赶前面的张平。
张平稍停了一下，等着天生，笑道：“我么，不算是在江湖。”
“那么古镇算不算是江湖？”天生继续问道。
“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张平用肯定的语气回道。
天生低头想了想，看着他认真地说道：“大哥，你虽然不在江湖，可是江湖上却有你的传说。”
张平回头看着天生，突然感觉有些迷糊。
这样的话，是天生这个年龄的孩子能说出来的么？
老酒鬼、老山羊究竟是如何打磨这块美玉的？
我要如何才能让你发出更耀眼的光芒？
......
终于，在酉时过半，夜幕快要降临的时候，两人爬到了传说的地方：高峰。
望着密林遮蔽，古树苍天，只有一条小路可以登山的路口，天生不由得楞住了，脱口说道：“这里明明就是仙境，哪里象是土匪窝？”
没等张平回话，已经有两位青年出现在路口，跟张平抱拳道：“见过大哥，这位小弟是哪来的？”
张平看着两位青年，摸着天生的脑袋，自豪地笑道：“这是我的小弟，天生土匪！”
两青年齐齐楞住，不知所措？
天生看着发呆的两青年，学着张平的样子，抱拳说道：“我叫天生，初次为匪，往后请请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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