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君王雕像风波
这一夜，天生连晚饭都没吃，老酒鬼抱着他回家的路上就睡着了。
等到天黑，老酒鬼按着狗儿他娘的吩嘱，按古镇人的习俗，跑到雕像下面替天生喊魂。
“天生，转屋了，老爹带你回家！”
“天生，外面天黑，跟我回去！”
“附近的妖魔鬼怪休要害我儿性命，老子会跟你们拼命！”
“天生，你快回来！”
......
一声声呼叫，在正街上飘荡，一路往河街飘去。
躲在屋里的孩子吓得直往爹娘的怀里钻。
“看到米有，那个地方去不得，连天生那个土匪差点都回不来了！”
“儿呀，咱们的命没有天生硬，往后哪个地方千万不要爬。”
“不晓得老酒鬼明天如何打发镇长那个老东西，估计又要白卖半个月酒了！”
......
老醉鬼喊了一会，眼见天色越来越黑，想着天生一个人在屋里，便转身背着手往北门口走去。
回头看了一眼一幅慈祥面容的君王雕像，心道推倒你还不是老子一巴掌的事，要不是怕吓着三条街上的乡里乡亲，老酒鬼早就一脚跳了上去。
只不过，这个高度对天生眼下的修为来说，还是惊险了一些。
还好无事，老酒鬼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仿佛在这里喊的是自己的魂魄。
回到屋里，看了一眼象小猫一样圈成一堆的天生，老酒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都是活生生的人，哪里有什么神？
便是神，也是从人做起的。
老酒鬼明白，所谓的王自天生，天生土匪，都是天生给自己找的一个坚强的理由。
打小没见过爹娘的他，不甘在别的孩子面前低头。
说不过别人，那就动手。
用天生的话说，能动手的，就尽量别动口。
古镇上的人都道天生野，天生狂，天生不讲道理。
只有老酒鬼知道，天生所谓的不讲道理，都是在受到同伴们的嘲笑之下的结果。
所以，老酒鬼从来不管天生在外面打不打架，骂不骂娘，只要天生没事，管他娘的。老子都舍不得打，舍不得骂，让你们笑他。
做错事要挨打，这是老酒鬼从小在教天生，犯了事就要承担责任。
等到谁都打不赢你的时候，自然没人敢来招惹你。
就跟老酒鬼一样，用他的话说：“见过老子出手的人，坟头上的草都不知道喂了多少头猪了！”
所以，天生从来不跟比自己小的人打架，在他看来，欺负比自己小的人，跟衙门里的黄镇长，又有什么区别？
这一年，天生才五岁半。
聚气五重的修行。
就连镇长也不知道天生是一个修行者。只因为在他的眼里，天生就是蝼蚁。
......
第二天，老酒鬼也没问天生是怎么爬上去的，在他看来，这事已经过去。
“我要去见一下黄镇长，给你擦屁股，你老实坐在这里，有人买酒记得收钱！”吃过早饭，老酒鬼拎了一瓮酒，往正街方向走去。
毕竟，镇长才是这一方的土匪，虽然不怕，但还得尊重一下。
路上的行人看见老酒鬼拎着酒瓮，都纷纷笑道：“老酒鬼，又去镇长家进贡了？”
“老酒鬼，镇长是吸血鬼，喂不饱的，莫理他！”
“老酒鬼，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老酒鬼看着路人热心的人，一一点头回礼。
转到正街的衙门口，老酒鬼找到了昨天抱天下下来的姓向的青年护卫，将手里拎的酒瓮递了过去。
“这是三蒸三酿的老酒，你们镇长都喝不到的，拿去！”老酒鬼放下酒，提脚往衙门里走去。
姓向的护卫看着老酒鬼的背影喊道：“叔，镇长今天正好在。”
老酒鬼挥挥手，没有回话。
镇长想喝老酒鬼三蒸三酿的酒，没有十枚八枚的银币可不行，别人怕镇长，只有老酒鬼不怕他，想喝酒，拿钱来！
......
老酒鬼在镇长的屋里呆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出来了，没人知道二个做了什么交易，反正老酒鬼是笑着离开镇衙门的。
姓向的青年看着走出来的老酒鬼说：“叔，等过年我屋杀年猪的时候，送几斤肉孝敬您。”
他也知道，老酒鬼拎的这一瓮酒，可不是十文铜钱就能买一斤的样子货。
便是镇长想天天喝，也要肉痛一下。
老酒鬼酿的酒有三种，一种一蒸一酿，苞谷烧，用玉米酿的，十文钱一斤。
三蒸三酿，用大米酿的，十枚银币一斤。
九蒸九酿，用大米酿的酒基，再加上老山羊带来的药材。十枚金币一斤。
不二价，买不起就喝便宜的。
天生每回挨打，喝的就是十枚金币一斤的酒，每回半杯，正好五钱。
古镇的人都知道老酒鬼的规距，只有家里来了贵客，才会来买一斤、半斤三蒸三酿的酒待客。
时间一条，附几的几个镇，便是大庸府，永顺府，王村镇的客人，都会来古镇跟老酒鬼买酒。
用他们的话说：“喝了老酒鬼的酒，再喝其他的卖的酒，就象喝水。”
老酒鬼每每听到，也只是笑笑。往酒里掺水，是这所有卖酒的店家都会做的蠢事，只有老酒鬼不做。
老子又不缺吃少穿，不做那些缺德事。
这雕像的风波来得，也去的快，古镇太小，只要镇长不发话，没有人敢去摸老虎屁股。
从这天起，去北门口的酒坊买酒的人发现了一个小秘密，接下来的这些日子，老酒鬼每斤酒只收七文钱，说是剩下的三文给天生积福。
街坊没有奔走相告，只是默默地对老酒鬼和天生关心一些。
便是卖豆腐的何四发，也会时不时送一碗豆腐脑过来，说是给天生补身子。
老酒鬼是来者不拒，在他看来，天生的人情，他慢慢还。
这些日子天生呆在屋里没往外跑，到酒坊来找他玩的只是隔壁的小哑巴，几年的相处下来，天生早就学会了跟小哑巴交流。
老酒鬼洗了一盆春杏，放在柜台上任天生和小哑巴两人啃。
天生摸着三岁小哑巴的头，看着老酒鬼问道：“老爹，这小哑巴难道一辈子都治不好么？”
老酒鬼看着他摇摇头，道：“除非有逆天神药，才可逆天改命，他这是天生带来的。”
小哑马似乎听懂了两人的说话，跟天生摇摇头，意思是我已经习惯了。
看着小哑巴这样，天生心里更难受。
在他小小的心里，整个古镇就只有小哑巴才是他真正的朋友，因为小哑巴从来不会笑话他。
天生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又抬头看了一眼老酒鬼。
老酒鬼吓了一跳，气得站走过来踢了他一脚。吼首：“你想都不要想！”
天生咧着嘴笑道：“你动手，我又不会死，最多痛上一个月，放心我能忍受。”
老酒鬼伸手打了他一耳光，骂道：“放屁，你的命是我跟老山羊两人的，不属于你！”
李夜眼见老酒鬼不会同意，便换了个口气：“那等我筑基之后，放在碗血给小哑巴喝，会不会有神效？”
老酒鬼他着他一楞，他再次被天生的脑洞大开吓了一跳。
“这个，要问一下老山羊，他才是神医，我不是！”
“那就等老山羊伯伯过来再问，筑基初期不是就中期，中期不行就金丹境，总之，只要我活着，我就一定要治好小哑吧！”
天生看着老酒鬼，恨恨地说道。
说完又捡起一颗春杏，递给小哑巴，给他打手式道：“一会把这些带回去给哥哥吃。”
老酒鬼看着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姓罗的两口子前世造了什么孽，生的两个孩子，都是天生哑巴！”
“如果到时候对小哑巴有用，能不能多放些血给大哑巴？”
“这个你就死了这条心，大哑巴已经八岁了，我听老山羊说过，天生的残疾，只要在五岁之前找到神药，都有一丝希望。”
“为什么这么说？”
“你明白什么叫天地人吗？老酒鬼回头看了他一眼。
天生一楞，指着门外的天空笑道：“那不是天么？”
小哑巴也跟着点了点头。
老酒鬼看着两人笑了笑，接着说：“一到五岁的孩子，能感应天道的真谛，却不能拿为已用，这是天人。”
“五岁到十二岁，能看见凡人不能看见的灵异，是为地人。”
“十二岁以后，便什么都看不见了，也有一说是闭上了天眼、地眼，是为凡人。”
“这才是我说的天、地、人！”
“大哑巴这个年龄已经是地人了，除非十殿阎王出手替他改命！你认为这可能吗？”老酒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隔壁的两个孩子都是眉清目秀，看着就惹人喜欢，奈何却天生哑巴！便是老酒鬼看在眼里，也是心疼不已。
天生扭头看着小哑巴，跟他比划手势说：“放心，要不了两年，我就能治好你！”
“我王自天生发誓，今生定要治好小哑巴，否则不得飞升！”天生一气之下，竟然发下了天道誓言。
还没等老酒鬼出口阻止，只听北门口的天空“轰隆！”响了一道惊雷！
“你个小混蛋，好好的发什么天道誓言，这是随便能发的么？”看着吓得躲进柜台下面的两个孩子，老酒鬼哭笑不得！
“还好你跟他都有一丝机会，否则任你拼命一生，也休想飞升！”
天生拉着小哑巴从柜台下台钻出来，看着老酒鬼说：“老爹放心，往后我打死也不发这种誓言了！”
正说话间，隔壁的罗姓人家听到天上打雷，跑过来喊自己的孩子回家吃饭，看着坐在柜台里的小哑巴，不由得笑了笑。
“又给掌柜的添麻烦了。”虽然女儿不幸，但是罗氏却是知书达理。
天生将装着春杏的盆递给小哑巴，打着手势说：“带回去吃，我这还很多。”
小哑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罗氏一眼，欢喜地收下了天生的礼物。
看着走出酒坊的娘俩，天生扭头问道：“老爹，今天夜里我们吃什么？”
老酒鬼一呆，心道今天还没买菜呢？
正在他往柜台里找钱，让天生去买豆腐的时候，酒坊的门口响起了一道温暖的声音。
“今天夜里，我请你爷两吃野猪肉！”
天生抬头望去，一只门口走进来一个身高五尺，目清目秀，一幅书生打扮的青年男子。
青年男人看了老酒鬼一眼，又看着天生说：“怎么，不欢迎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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