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我……”
泼辣的赵嫣然静默不语，不敢于魏璎宁对视，明显是心虚了。
“她不配。”
老夫人重重将手里的茶碗摔在桌子上，其实与其说是茶碗，就是一个小些的普通粗瓷碗。
老夫人发话了，热闹、轰杂的场景顿时落针可闻，若是赵嫣然的亲奶奶金氏没有命丧半途，仗着老太爷对她的宠爱，也许还可以和老夫人掰扯一二，如今只能干咬着牙受着的份儿。
“母亲教训的是，是嫣然这孩子不懂事了。”
赵毅暗恨自家女子被娇惯坏了，口无遮拦，分不清轻重，让他们四房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面上只能谦虚的受教，希望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才好。
这家子个顶个儿都是人精，唯二的两个蠢货都托生在了他四房，赵毅暗暗叫苦。
如今赵家属实是是没落了，但是大房那边的娘家没有啊！不论是老夫人、大嫂、亦或是身怀六甲的侄媳妇儿，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把剩下几房的人按死。
龙生龙，凤生凤，结亲讲究的就是门当户对，大房的女眷自然全是达官显贵，他们这些庶出子女，自然也只能挑选一些京官儿的庶出女儿，两者根本就不在一个数量级，若是与她们相为难，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这么明显的事情，家里这两个蠢货居然都瞧不明白！
“够了！吵吵嚷嚷像是什么样子！”
老太爷不满的开口打断，他只想找墨灵芝，可是不想再断这些家事。
“怎么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了。”
“夫人，你这是……”
敢打断老太爷的，自然只有老夫人了。
“这么多年了，老太爷对金氏还是一如既往的情深义重，我卓儿、云霆被人这般议论，就这样轻飘飘带了过去，当真是爷孙情深。”
“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老夫人冷哼一声，打断赵延年，“我儿黄泉枯骨，你儿洞房花烛……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延年横了赵毅一眼，心头不满也愈发强烈。
本来这些庶出的子弟中，他最为赏识金氏独子赵毅，也是花了几分心血培养。
但这孩子自己拎不清，长兄、亲侄、亲娘接连身死，却在贬黜途中和一个戏子不清不楚，硬是要把人带在身边。
是以赵延年才恼了他，赵越才有了表现的机会。
“母亲，清禾姑娘和儿子清清白白，多亏清禾姑娘搭救儿子才能继续在膝前尽孝，如今清禾姑娘落了难，儿子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赵毅连忙解释，一青衣女子也徐徐跪倒在地，应该是他口中的‘清禾姑娘’。
“你快闭嘴吧！”
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使劲儿用拐杖戳地面，眸中渐渐升腾起一股子厌烦，自己和妇人关系僵化，赵毅也是出了一分力的。
刚刚还在埋怨妻女糊涂，熟不知，这一家子没有一个拎得清的。
若是精明算计了一辈子金姨娘在天有灵，不知会作何感想。
“七哥哥，你身上好香啊。”
赵霖幼女赵玲珑仿似天真的在赵祯周遭嗅了嗅，声音清脆天真的说道。
香？
要知道，要是在之前嘛，家里少爷小爷的衣服穿之前都是要用熏香熏上一阵儿的，香也无可厚非，可时至今日，身上没有异味儿都算不错了，怎么会有香味儿呢。
赵越暗道了一声不好，没等他反应过来，速来和他不对付的赵毅已经是走到小赵祯面前，俯身亲切的对赵祯说道，“乖侄儿，背包给四叔瞧上一瞧。”
“……好。”
赵祯早慧，隐约猜到了些什么，但是赵毅丝毫不给他时间思考，见他动作有些迟疑，直接自己动手。
小小的布兜子里面只有几枚书页泛黄的书本，一只廉价的毛笔，其余的只有一个竹篾子编织成的小盒子，约莫成年男人手掌大小。
赵毅低头扫视小小的赵祯一眼，缓缓打开了小盒子。
出乎意料的，里面只有一些个用碎步拼成的小动物，手工倒是不错，还带着一些个清淡的香气。
“原来是香包啊，玲珑自小就喜欢这些东西。”
话音未落，赵毅眸光微闪，像是发现了什么，尽数拿出所有小动物，将小抽屉拉出了盒子。
略微一个用力，抽屉底板便被掀开，半枚墨灵芝赫然躺在绒布里。
“爹！”
赵毅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邀功似的将墨灵芝以及带着机关的竹盒儿呈上。
“祖父，祯儿不知。”
赵祯小脸微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赵延年望着赵祯小小的身影，神色有些复杂，他自然是相信赵祯的，只是这陷害赵祯之人……
“却实和祯儿没什么关系。”
魏璎宁抱着小钰儿，淡淡开口。
赵嫣然却对她的话嗤之以鼻，“大嫂嫂说没有便没有嘛？铁证如山，难道大嫂嫂的话比真真儿的事实还让人信服？”
魏璎宁浅笑，一边逗弄着小钰儿，一边道：“我自然不是空口白牙凭空揣测之辈，”
赵嫣然：“……”
赵毅兄弟：“……”
……貌似又被内涵到。
“因为这个香包是今天早上我刚刚送给祯儿的。”
这一路上，赵祯虽小，却是一直懂事的帮着魏璎宁照看小钰儿，甚至颇为照拂她这个大人，让魏璎宁感受到了为数的温暖。
恰巧碰到赵祯被老太爷亲自启蒙，于是魏璎宁便和小钰儿一起做了个香包送给赵祯。
只是没想到，一片好心似乎给赵祯带来了麻烦。
赵嫣然冷哼一声，“那这墨灵芝就是嫂嫂拿的喽？”
“不是。”
赵嫣然仿似没有看到亲爹的眼色，依旧穷追不舍，“嫂嫂说不是就不是喽？”
“爹，祯儿品行如何，大家有目共睹，相信爹也有计较，还请爹还祯儿一个清白。”
赵越又惊又怒，他原以为不论怎样争夺、算计，都是他们大人的事情，没想到自家幼子却被卷了进来，惨遭诬陷。
“把家里当成开封府了不成？就算是老夫也没有包公那般本事。”
嘈嘈嚷嚷半晌，老太爷年岁大了，有些受不住，东西回来了就好，实在是不想看家里这些小辈演来演去，没来得及心烦至极。
还想说些什么的赵嫣然只能不依不饶的住了嘴。
“散了吧，祯儿明日早些习字。”
“是，祖父。”
不理会攒了一肚子话的一众儿孙，赵延年疲惫的摆摆手，示意大家散了去。
虎头蛇尾，一场闹剧来得快去得也快，满肚肠心事的赵家人只能告退，就是不知道为日后埋下了多少伏笔罢！
隐秘的硝烟隐匿于无形，丝毫未被外界知晓半分。
……
“儿啊，你猜娘捡到什么了！”
人还没进门呢，兴奋的叫喊声便传了进来。
许是午后的阳光太过慵懒，也或者是王家明身子太过孱弱，坐在门槛上思量日后该怎么养家的他不知道何时舒舒服服睡了过去。
被惊醒的王家明揩揩嘴角湿漉漉的痕迹，起身迎了出去。
王素芝挎着一小篮子绿油油的野菜兴冲冲走进家门，还隔着大半个院子呢，便兴奋的朝着王家明展示手里的‘好东西’。
“儿啊，你看这是什么？”
虽然和后世有些许差别，王家明还是认出来了，原来是两个拳头大小的小香瓜，只不过由于已经过了采摘的季节，瓜皮略带一些赤红色，明显是熟过头了。
“甜的很呢，娘去给你洗洗。”
贫瘠的农村生活，就连苹果都不常见的很，更别说这两个小香瓜了。
王素芝异常珍重的将香瓜洗干净，全都塞到王家明手里。
“你一个，‘云兰’一个，赶快吃吧，傻小子看着娘干嘛，娘能有瓜甜？”
王家明心里暖洋洋的，转头回了房间。
屋内那人依旧精美的石雕一样端坐在书桌前，只是桌上的粥碗却是见了底。
王家明在胳膊上擦擦香瓜上的水渍，放到了那人跟前，刚刚转身，耳边这次清晰的传来了极为好听的一声“多谢”。
“无事。”
轻巧的出门，顺便带上两片厚重的门板。
“儿啊，你怎么不吃？”
在厨房忙率正准备晚饭的王素芝瞧见儿子握着那枚熟透的香瓜走进来，有些诧异。
“一起吃。”
手起刀落，香瓜被一分为二，甜腻的香气顿时逸散。
王素芝嘴上说着不用，喉咙却是不由自主的吞咽起来。
“这瓜凉，我刚好一点儿，吃多了该不舒服了。”
听王家明这样讲，王素芝才拿起那半块去了籽香瓜。
轻咬一口，舌下生津，真甜呐。
“家明，你这是要干什么？”
王家明三两口解决掉半块香瓜，开始拾掇案板上散落的香瓜籽。
说实话，香瓜甜度差的很，也不脆，并不怎么好吃。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王家明是挨过饿的人，自然不会浪费。
“儿啊，你要种瓜？”
“嗯，反正也不费事，等我找个破盆。”
“没用的家明，这些瓜是雨生的，种不活。”
王家明抬头浅浅一笑，语调轻快，“没事，就当玩了，反正就是添点土，长不出来也无所谓。”
王素芝见儿子有这兴致，也不再多说什么，帮着寻出了半块破掉的坛子。
“家明，你吃这半块吧，娘和你梅婶子在山里吃了。”
到底是没有舍得自己吃完，把还剩下的大半块香瓜塞给了王家明，自己抱着半块破坛子去找地方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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