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顾参领又是晓之以情，又是动之以理，宁方远回了办公房一下午都没离开过椅子，到了晚间的时候，距离自己定下的小目标还差上了一大截儿，索性禀告了参领将一些不保密的东西拿回家去晚上还能再用一用功。坐在回家的马车上边，宁方远一边揉腿一边感叹还以为自己穿越过来是享福的，谁成想是过来当社畜的。晚风一吹，掀起车帘，外边胡麻饼的飘进来，惹得肚中馋虫激动不已，索性让来福停了车，下车去买几个饼子来。
来福拿着饼子回来，“前边好像是府中的车架不知道是哪一位？”
“哪一位我都没有寒暄的心思，赶紧回去吧。”
“诶。”来福赶着车往前走，两辆车并列的时候看见了坐在前边的柳绿，“公子，是少夫人的车架。”
倒是缘分，两人出了门却在归家的时候遇上了。这边俞梅正厌烦和宁方毓呆在一起，遇上宁方远二话不说就跨到他的车座上边，丝毫没有理会宁方毓欲言又止的表情。
到了宁方远车里，“这是去了哪里？”宁方远一边说话，一边将胡麻饼递给她，“味道还不错。”
俞梅接过咬了一口，满嘴都芝麻香气，感觉整个人活过来了，“可别提了，陪着你们家大小姐去了一趟庙里。”她将声音压得更低，“遇上一些事，待会儿回去同你细说。你这一堆怎么回事？”
“更别提了，军资所实在是太坑了。”
两人都有无数的东西要吐槽，互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心累。
吐槽也不能说得太久，宁方远那一堆的事儿，吃饭的时候各自摆谈了一下，俞梅下了个总结，“女主身边真不是人能呆的。”然后又问道，“你说今儿她救的人有没有可能是男主？”
“我哪儿能知道，这部小说我都没瞧见过呢。”宁方远说着，“我可带回来一堆活儿，你一会儿得帮着我做。”
“凭什么呀，你也没给我发工资。”俞梅可不乐意。
“说道工资，这军资所太抠门了，一个月俸禄才四两多，还不包午饭，考评不佳的还要扣俸禄。”
“这也太低了吧，那电视里边官员挥金如土，喝酒招妓的，怎么到你这儿就这么惨？”
“姐姐，那是灰色收入，都是靠贪腐，你不想今后给我送牢饭吧。”宁方远又补充道，“而且我这职业相当高危，全都没好下场，我现在就是骑驴找马，瞅准机会就得把自己蹦跶走。”宁方远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一年以内争取离开军资所。
“反正你悠着点儿，你要真进去了，我可不像裴姨有能耐还能捞你出来。”
宁方远摆摆手表示听见了，喝下最后一口汤，“走吧，加班干活。”
两人一直忙到子时，才堪堪将那一堆的资料弄完。一边伸着懒腰往回走，俞梅一边还嘟囔，“我今后可不帮你了，这玩意儿看得眼睛都要瞎了。”
文稿全是手写，还没个标点，有时候遇上个写字不好看的，那才是毛躁。
“辛苦了，明儿我去碟翠轩给你买簪子。”宁方远立刻抛出来一个红枣。
“谁要那簪子，你明儿路过书局的时候帮我看看医书，遇上好些的给我带回来吧。”
“成。”宁方远一口应下。第二日晚上果真就给俞梅带回了四五本医书来，俞梅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又从身后拿出一沓的文件，眼巴巴地瞧着她。那人手短，俞梅只能捏着鼻子认下，陪着他一块儿加班。如此过了大半月，宁方远第一次没带工作回来，俞梅还有些不习惯了。
“明儿是休沐，咱们去逛逛街吧。”
俞梅憋在府里边大半个月，时不时还要被侯夫人拉去学规矩，心里憋闷得不行，一听就连忙点头，生怕宁方远反悔。古代妇人要出府，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正说着话呢，外边禀报世子爷来了，俞梅的心凉了半截，宁方远连忙安慰道，“放心，不管他怎么说，我都不带他去。”
宁方希还真不是为了他要出去的，只是来简单地想找兄长聊聊天，俞梅很识相地下去给他们准备茶水，少年人看着兄长开始吐露自己的烦恼，说起来也很是简单，书院新来了一位学子，这位学子平日里游手好闲也不见好好学习，小考前还在宁方希面前苦着脸，说是担心考差了，回家挨家中长辈的骂，宁方希还安慰了几句。结果那人这一次小考直接拔得头筹，山长看了他的文章都不由赞叹，这让平日里一直考第一名的学霸宁方希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感受，“他那文章我看过，确实比我好上许多，我心底也是服气的，只是想起来不太舒服。”
学霸遇上了学婊，不舒服是正常的，宁方远拍拍宁方希的肩膀，“我能明白你的感受，大抵就是你以为他不如你，结果人最后给你放了个大招，你觉得你的一腔情谊全喂了狗。偏偏你还不能跟狗计较，要不然别人该觉得你小气了是吧？”
“……”兄长这个比喻虽说粗俗了些却是非常精确地点出了他的心里，宁方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我太小心眼了？”
“这怎么能算你小心眼呢，这样的人本来就是惹人讨厌的，比试这样的事，光明正大的来，输赢也不会有太大的心里不舒服，偏偏这个人，藏着掖着最后还要恶心你一遍，搁在我身上我能暗地里找个麻袋暴揍他一顿。”
“兄长最近练武成长了许多。”这说着说着就要揍人，不太符合读书人的性子。
“这个方法确实不太适合你，像你这样的学霸，就应该在学习上边碾压对手，打得他爬不起来，那样他所有的谦虚就是事实，你就没什么不高兴地了。”
小少年被兄长一顿教育，重新燃起来斗志，点点头，决定回去苦读。
俞梅在屏风后边走出来，“看来学婊这样的东西还真是从古到今都不变的存在。”
宁方远哀怨地看她一眼，“你不是其中典型。”
什么？俞梅满脸问号。
“你每次考出来成绩，我妈一问你就说还行，比预期差一点，或者说尽力了，结果呢，次次都是年级第一。害得我好不容易有点儿大的进步，都不好意思显摆。”一直被学婊碾压，且从未翻身的宁方远委屈得不行。
俞梅更觉得自己无辜，“我每次考了都是和自己相比，当然要说自己的观感。”谁知道对手那么菜，哪怕是发挥失常也没被超越过。
学渣被伤得更厉害，板着脸在院子里边对着月亮练了半个时辰的剑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他总还是有那么一技之长不至于被全盘秒杀吧。学渣宁方远非常擅长自我安慰，收了剑回去睡了个香甜。
第二天一早禀了侯夫人就出了门，走到府门的时候看见左军，手里还提着一包东西。
“侯爷听闻大少爷要出去，正好你的舅父从江南回了京中，让你带上东西去拜访一下，亲戚就是要走动才能亲热呢。”
这个舅父回到了京里，宁方远第一反应是愣了一下，这才接过东西，“都太久没见了，我贸然地上门会不会显得太突兀了。”
“晚辈拜见长辈，怎么会突兀？”左军说了一句，“上边是地址，大少爷晚间回来别忘了给老侯爷回个话。”
这就是强制去了，宁方远只能应下，好好的出游计划多出了一个环节，两人上了马车还有点儿不高兴。
“也不晓得这位舅父是个什么性子？”
舅父的性子他们无从得知，到了宅院仆从告诉他们主人家一家去了郊外，才出门不久，要晚间才能回来呢。这可就很不巧了，宁方远表面遗憾心中暗爽，带着俞梅走出巷子，“看来这位舅父还是很会应酬嘛。”一回来就能混得开。
“江南织造又不是轻省的职位，能一直做得好的回来还能得到圣上的青眼，自然是会应酬的。”俞梅说了一句，眼看着前边有个熟悉的人，“你瞧那个是不是刑部的汪淼？”俞梅也不太确定，那人没穿官服，只穿了一件寻常的袄裙，手上挎了个竹篮子。
“汪大人！”俞梅叫了一声，汪淼转过头来，“还真是你呀，我还以为我们认错了。”俞梅和宁方远走过去，俞梅笑了笑，“汪大人不穿官服穿上袄裙的样子还真是娇俏可人呢。”
汪淼不自在地摸摸头上的簪子，“我也多年不穿这些东西了，都还有些不习惯了。你今后也莫要叫我汪大人了，我已经不在刑部了。”
啊？俞梅吃了一惊，宁方远却一点儿也不惊讶，“是因为军资官那个案子吗？”
“是。”汪淼苦笑了一下，“我还是太天真了，在权势面前真相有时候是不值得一提的。倒是麻烦你们当时陪着我，要不是你们我也发现不了……”
“或许有时候不知道真相反而更好，那样你还在刑部……”
“不一样的，我这个人，不知道真相会难受得觉都睡不着，现在这样也很好。”
“淼淼，你怎么还在门口，快去给你阿爹送饭呢！”
“这就去了。”汪淼应了一声，“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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